第244章 是好心

  一抹白衣，孑然而坐，靜靜凝視著湖面，仿若在沉思，粼粼的波光，在他深沉的眼眸泛著光芒，微微的清風，輕輕拂動他的髮絲。

  靜湖，仿佛因為有他的存在，而顯得似那瓊瑤仙境。

  倏然之間，花海之中，忽然搖曳起來，似有動靜。

  鍾九側首一看，百花迅速分離出一條小道，動靜越來越大。

  「你慢……點行嗎？我的腳……才剛好……而已。」

  未見其人，先是聽到了一道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一個不慎，真的會斷氣一樣。

  話音方落，先是一道白色身影落入眼中。

  白色靈猴撒開四肢，快速飛奔，猶如離弦的箭，彈指間，已經近在眼前，按照他的意思，靈兒勉強算是在前邊引路吧。

  過了片刻，另外一道身影緊趕慢趕地出現在視線中，纖瘦柔弱的女子，一手提著裙擺，一手擺著臂，在後邊累得夠嗆，毫無形象可言。

  闖出百花林，來到靜湖。

  「主人，人帶來了。」靈兒一邊呼喊，一邊一個飛沖，滕然而起，猛然泅入水中，濺起水花陣陣，繼而忘乎所以地在靜湖之中徜徉。

  這一回，秦挽依學乖了，眼見著靜湖在前，她緊急剎住腳步，然而，靜湖之畔的地面為玉石所築，她一腳踩上，就像踩在冰塊之上一樣，雙腳一滑，整個身體平移而去。

  「啊……」

  她伸出雙手抵拒著，身體不有控制，就像湖裡藏著磁石一樣，傾身而上，懸在靜湖邊，搖搖晃晃，一個重心不穩，飛身撲入。

  鍾九無奈搖頭，身形在剎那間已經躍起，仿若一道光芒，眨眼間，已經攬著秦挽依一個旋身，遠離湖邊，又借著秦挽依的身體，飛身而起，重新落在輪椅之上，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似乎在忍耐著痛意。

  秦挽依向後跌坐在玉石之上，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擦了一把汗，差點又得投湖了，這隻死猴子，沒事跑那麼快做什麼，不就是在湖裡打滾嗎，至於那麼歡脫嗎？八輩子沒洗過澡一樣，肯定是臭美鬼投錯胎了。

  「什麼時候，你才能不再莽莽撞撞，第一次錯誤，不會重複再犯第二次呢？」鍾九搖頭嘆息，還帶著一分無奈之色。

  「誰說我莽撞？誰說我重複犯錯？我這不是已經意識到了嗎，最後關頭，沒看到我挺住腳步？」秦挽依睜著眼睛說瞎話，爭辯了一句，「至於為何演變成方才那樣，咳咳，還不是都怪你，有錢多的沒處花，建什麼玉石地面。」

  面對秦挽依的埋怨，鍾九解釋道：「我不良於行，地面若不光滑一些，輪椅如何轉動？」

  「這……」也有一定的道理，平常這兒不允許隨隨便便的人進來，但怎麼說的她活該一樣，「不管，無論如何，都是你的錯，是誰無緣無故讓我來這裡的，派來引路的還是那隻貪玩不負責任的猴子，有這麼帶路的嗎？」

  「是嗎？」鍾九嘆了一口氣，「本來呢，請你過來，是想讓靈兒去將你遺落的玉墜拾起，也算是感激你治癒外婆的雙眼，既然你如此不樂意，就當我多管閒事吧。」

  說完，鍾九作勢要走。

  「什麼？玉墜？」秦挽依兩眼猶如閃電，照亮整個黑夜，一閃而過，反應過來之時，急忙喊道，「等等……」

  鍾九假裝沒有聽到。

  秦挽依爬起來，屁顛屁顛跟上，嘿嘿一笑：「九九，都怪我，今兒出門，腦袋被門縫擠過，所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大人大量，不要與我一般見識了。」

  「想清楚了嗎？」鍾九也沒有拂袖離去，耐著性子與她說話。

  秦挽依點了點頭。

  「確定是你自己的問題？」鍾九繼續追問。

  秦挽依拼命點頭。

  鍾九這才不慌不忙地迴轉身，對著靜湖裡邊暢遊的白色靈猴道：「靈兒，去湖底找找，把依依那塊丟落的玉墜帶上來。」

  靈兒聽令，一飛衝出水面，繼而一個旋身，撲入湖底，頓時沒了聲響。

  兩人一站一坐，靜靜等候。

  「九九，這個靜湖是活湖還是死湖？」百無聊賴，這麼沉默著有點不太適應，秦挽依沒話找話。

  「從水平流動而言，它是死湖，從垂直浮沉而言，它是活湖，靜水四周封閉，湖水是從地下冒上來，因而帶著地熱。百花之下，也有水源，因而這裡才有這番百花似錦的景象。」鍾九慢條斯理道。

  「原來是這樣，湖底的泥沙不會污染了湖水嗎？那我的玉墜還會在原地嗎？」秦挽依想著浮沉兩個字，估摸這玉墜很有可能被湖底的泥沙掩蓋。

  鍾九知道她的心思，不用猜，就一目了然，那望向湖底的眼神，清澈見底，什麼心思都寫得清清楚楚，他好脾氣地解釋：「這湖水深，底下又有絲網攔截泥沙，你的玉墜，只要不是長了翅膀飛出去，那麼，一定還在湖底等著你。」

  這麼說來，今天，這玉墜是一定能到手的了。

  秦挽依伸長脖子，耐心等著靈兒，可是，好半天，靜湖都沒有一絲動靜，她也沒有看到靈兒出來換氣。

  「九九，靈兒怎麼還不上來，該不會是出什麼事情了吧？」雖說靈兒水性不錯，但她從未聽過猴子識水性，這麼久沒有出來，該不會沉下去了吧。

  「放心，等著就是。」鍾九淡定自若，眉眼都沒抬一下。

  過了好半天，秦挽依等得焦頭爛額，可靜湖真如鍾九所言，水平流動，簡直就是死湖。

  「不如我下去看看？」她不似鍾九，什麼事情都能沉得住氣，也不了解靈兒，能有多大的本事，在明知道靈兒可能會出意外的情況下，她無法坐視不管，不忍看到自己溺水的那一幕，重新發生。

  「你的這番心意，我替靈兒收下了。」鍾九的話，似乎並沒有讓她下去的意思。

  「可是……」正坐立不安地等著，忽然，水面之上，冒起一大串泡泡，她神色一緊，「這都冒泡了，你還無動於衷？」

  「你要是真想下去，我也不阻攔你，省的到時候說我是冷血無情之人。」鍾九許是禁不住秦挽依滔滔不絕地念叨，不得已之下，隨了她的意思。

  「這不是替我拿玉墜嘛，萬一有事，我也不好向你交代，若是靈兒替你自己辦事，那就與我無關了。」

  說著，秦挽依捲起袖子，正要一個撲入，然而，靠近岸邊的湖水之中，一個白色人影漸漸浮了上來，等她定睛一看，看清究竟是什麼之時，靈兒已經鑽出水面，帶起一大片水花，濺了秦挽依滿臉。

  秦挽依僵硬著摸了一把臉，拂去滿臉的水珠。

  靈兒爬上岸，立在岸邊，身上的水，不停地往下流，它晃了晃頭，甩了甩身，一旁的秦挽依，立刻又遭殃了，這一回，身上馬上有了水漬，這沒下水呢，就搞得跟從水裡出來一樣。

  「靈……」秦挽依正要發一通脾氣，哪知靈兒根本對她視若無睹。

  「主人，我找到玉墜了。」靈兒一邊揚著手，一邊獻寶似的往鍾九跑去，像是邀功一樣，絲毫沒有看到秦挽依伸出雙手想要接過來的模樣。

  鍾九伸出溫潤白皙的手，摸了摸靈兒的頭，似在安撫一樣，靈兒眉眼彎彎，乖順地像只貓一樣。

  他修長的指尖，從靈兒玲瓏的手掌取過玉墜，靈兒慵懶地趴在他的腳邊，打起了盹。

  玉墜，因為幾日浸在水中，顯得晶瑩透亮，泛著晶潤的光澤，在鍾九的手中，熠熠生輝，好似他給玉墜增添的光芒一樣。

  如此看來，這玉墜，跟他真是相稱，好像特意給他雕琢的一樣。

  不對，這玉墜明明是她的，她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

  思及此，秦挽依呵呵一笑，伸出雙手，上前索要：「九九，歇歇。」

  「這玉墜，玉色的確不錯，玉質也是百里挑一，觸手光滑，不過……」

  秦挽依本來聽得津津有味，鍾九每說一句，說明她這塊玉墜價值不菲，畢竟，他是一個多麼挑剔的人，然而這麼一轉彎，讓她無法接受。

  「不過什麼？」她追問道。

  「不過，也不值幾個錢，你何必心心念念呢，我還當是什麼價值連城的稀有之物呢。」

  鍾九的話，真是有夠刺激人的，差點能讓人吐血。

  這都叫不值幾個錢，那什麼叫值錢，就他那破扳指嗎？

  「既然不值錢，就還給我吧。」秦挽依伸出去的手，還懸在那裡，不值錢最好，正好可以給她，「也省得占用你的地盤。」

  這一次，鍾九沒有任何為難之色，而是很痛快地丟到她的手掌心。

  玉墜沒有因為在溫水浸泡過，而帶著溫熱的觸感，反而還是一片冰涼，正是這樣的觸感，提醒著她現實。

  「我的玉墜回來了，哈哈。」秦挽依橫看豎看，百看不厭，在她眼中，哪怕一兩，那也是銀子。

  「這些玩意，藥王谷多得是，你要是喜歡，送你幾件也無妨。」鍾九的好爽，直接打擊了她的欣喜之情。

  鍾九口中的玩意，都是有錢人家為治病而代替銀子呈上來的，正當秦挽依心裡埋怨他們是強盜的時候，百花林中，頓時風起花涌，波濤詭譎，猶如龍捲風襲來一樣，呼嘯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