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家書到
2023-12-18 02:17:26 作者: 籃子
「有沒有搞錯,當我是變戲法的!」秦挽依咕噥一聲,卻也知道鍾九不會開玩笑,三下五除二,噌的一聲,轟然自木桶中站了起來。
「二。」屏風外邊,又傳來鍾九的魔音。
秦挽依手忙腳亂地爬出木桶,連擦乾這一步都省了,即刻披上睡袍,腰間一系,瞬間,身上的積水,浸透了睡袍。
「三……」
「好了好了。」秦挽依打斷魔音,從屏風後邊匆匆忙忙轉出,「到底什麼急事,快說。」
鍾九覷了一眼秦挽依,略微挑眉。
秦挽依下意識環胸後,才想著自己是否哪裡有問題,睡袍濕了大半,裡邊的肌膚,若隱若現,她催促了一聲:「看什麼看,快說。」
鍾九不疾不徐地從袖中取出一個白色信封,上邊寫著家姐挽依親啟,這等娟秀小巧的字跡,不是出自秦素月還有誰。
「這是我妹妹給我寄來的信?」秦挽依喜出望外,雙目炯炯有神,說著就要過來搶。
眼見著手指快要觸到信封,哪知鍾九重新將信封收在袖中,讓她靠近不得。
「這是我的信。」秦挽依拽著鍾九的衣袖,想要偷拿,可惜他的袖子仿佛密不透風一樣。
「不急,我看你還是先顧好眼下的自己吧,省的又誣陷我趁人之危。」鍾九坐著的高度,正好與秦挽依的胸口齊平,秦挽依整個人又黏在他身上搶信封,他好巧不巧就看到了秦挽依忌諱事情。
話音才落,秦挽依只覺得自己的睡袍,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變得很透,胸口濕了大片,凸起的胸脯,挺翹而起,她慌忙捂著胸口,離鍾九遠遠的,不去談論尷尬的事情,反正這都成了正常的話題。
「你怎麼能私藏我的信呢!」秦挽依非常的不悅,明明是寄給她的信,怎麼到了鍾九的手中
「私藏?」鍾九仿若聽到什麼可笑的話一般,「我這才收到,便趕來給你,還等了你半天,被你辱罵不止,居然還變本加厲,說我私藏?」
秦挽依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低垂著頭,咬著嘴唇嘀咕道:「我不是有意的。」
「也罷,往後,這些信件,我不管就是,你收到也行,丟了也罷,我是不會再管了。」鍾九含著怨氣,「我也省了讓黑鷹前去收取。」
秦挽依拽著鍾九的衣袖,撒嬌道:「九九,我錯了,我不是有意的,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你宰相肚裡能撐船,你……」
「別,我可擔當不起。」鍾九拂開秦挽依,面帶清冷之色,彷如藥王谷初見時的他,「你還是離我遠一點,這樣,我們也不至於產生什麼誤會,讓彼此難堪。」
秦挽依死皮賴臉地繼續揪住鍾九:「沒,絕對不是誤會,純屬是我出現幻覺,腦袋被熱氣熏暈了,才會語無倫次,九九,你就原諒我吧。」
「你如此誠心誠意,我也不能無情無義,畢竟我們是師兄妹,原諒你也不是不可以。」鍾九終於退了一步。
「你說你說,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呢?」秦挽依一副萬事都能商量,只要把信封給她就行。
「還記得欠我一個賭約嗎?」鍾九直奔主題。
頓時,秦挽依鬆手,左看看,右望望,食指對著食指:「我們有打過賭嗎?」
「看來挽依的誠心不夠,那我也無可奈何了。」說罷,鍾九作勢要走,對她失望透頂。
「等等,我記起了,記起來了。」秦挽依拼命抓住那片潔白的衣角,仿佛是最後的浮木。
此話一出,鍾九也不急著走了:「說吧,我等著。」
這簡直是有預謀的,抓著她的軟肋,逼她就犯,屈於他的淫威之下。
「這事說起來有點玄乎,只能說我不是秦挽依,但又是如假包換的秦挽依?」
鍾九微微蹙眉,仿佛聽不懂秦挽依在說什麼。
「我差點葬身火海,你應該多少知道的吧,這傷疤就是那時留下的,那次之後,我的腦海里,少了一個人的一部分記憶,多了另一個人的一部分記憶。」秦挽依說的半真半假,不會和盤托出,但也沒有天馬行空的胡亂編造。
鍾九聽得越發沉默,雙眸凝滯,似乎真的在想這事的可能性,而不是直接否認。
「至於師承何人……」秦挽依想著兩個世界,交接在一起的可能性為零,「我也不想欺騙你,即便我將他們的名字一一說出,但在大興朝,你也找不到他們的存在。」
鍾九靠著椅背,轉動扳指:「你說的,的確很玄,但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不能讓人全信。」
「什麼意思?我對你已經很坦白了。」秦挽依說的有點心虛,但表情很真誠。
「坦白不坦白,你我心裡有數。」鍾九的腦袋,也不知道什麼構造,怎麼就能分辨得出真真假假,她連自己都快欺騙過去了。
秦挽依可憐兮兮地伸出雙手:「那我的信呢?」
「信,我自然能給你,但是……」秦挽依的心,本來一飛沖天,卻被但是兩個字打回原地,她聽鍾九道,「鑑於你不夠坦誠,我也只能給你一半。」
「什麼叫一半?難道你要將信一撕為二?」秦挽依尖叫道。
鍾九頷首:「就是這個意思。」
「怎麼可以這樣,我哪裡不坦誠了,我能說的不能說的,差不多都已經交代了。」秦挽依為自己的權利進行爭辯。
「差不多?」鍾九耳尖地抓住重點,「那就是還不是全部了?」
「這……」秦挽依真想給自己一個耳光,能夠清醒一點,都這個節骨眼了,居然還說豬話。
「怎麼樣?考慮的如何了?」鍾九手裡重新捏著信封,靜靜等候,像是篤定了秦挽依會順著他的意思走。
「即便我說了,也無濟於事,我還是我,還是相府嫡女秦挽依,你知道了又能如何?」秦挽依蹙著眉頭,被人脅迫的滋味很難受,「而且,你又不是值得讓我託付性命的人,我怎麼對你毫不保留地說出?」
說完,她一怔,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鍾九的手,也是不自覺一頓:「也對,那麼,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馬上把信給你。」
「真的?」秦挽依屢次遭受鍾九設下的陷阱,這次,萬分小心,不覺帶著警惕之色,「什麼條件?」
「手術前一晚,你要陪我一夜。」
鍾九說的雲淡風輕,卻把秦挽依嚇得不輕,她立刻雙手環胸,直接搖頭:「光天化日之下,什麼叫陪你一夜,絕對不行!」
鍾九抬手,在她輕輕額頭一彈:「放心,絕對不是你自己腦袋中所想的會讓你吃虧的事情,你對自己的安全,應該很有信心才對,我對自己的審美光,也很有自信。」
秦挽依摸著額頭,惡聲惡氣:「你……」
「夜深了,就不打擾你了,早些歇息,我明日再來。」
鍾九手腕一轉,桌上仿佛有吸鐵石一般,信封直接落在桌上,分毫沒有偏離。
秦挽依怕鍾九後悔一樣,趕緊猛虎撲食,撲去搶信封,沒有意外地搶到手,她正要向鍾九炫耀,哪知他已經離開,遠遠地還傳來一句話。
「別忘了答應我的條件。」
她捧著信封想了想,吼道:「喂,我還沒有答……」
然而,鍾九的身影,已經不在她的視線中。
「可惡!」秦挽依一邊罵著,一邊關上大門,反正到時候不認帳,他還能強迫不成。
如是想著,她躺在床上,一個人偷偷看信。
屋子外邊,鍾九催動輪椅,來到院中。
此刻,有一抹高拔堅挺的身影,雙手負後,仰首望天,只看背影,就透射出一種無法言喻的高貴氣質,以及經歷風霜的沉穩。
天空掛著一輪圓圓的明月,夜越黑,月越亮,人也越清晰。
聽得車輪滾動的聲音,鍾彥凡兀自望月,沒有轉頭。
「阿九,你說,這天上之月,只有那麼一輪,可為何唯有藥王谷的月,看著才有那麼幾分人情味呢?」
「六皇叔何以有此一說?」鍾九行至鍾彥凡身邊停下,兩人一站一坐,有著幾分相同的氣息,「這一路上,不該是無憂無慮自由逍遙才對嗎?」
「阿九,這個稱呼,能忘就忘吧,聽著就感覺像是在諷刺我一樣。」鍾彥凡苦笑一聲,摸了摸鼻子,有著一點調皮之態。
「哪裡,只是羨慕大師姐夫這等來去無牽掛無事一身輕的日子罷了。」鍾九立刻改了稱呼,這在輩分上,還真是占了便宜。
「四處漂泊久了,也想在家裡呆上一段時間,這兒的寧靜和安定,是無法取代的。」鍾彥凡望了一眼鍾九,「你雖然替我背上了宿命的重任,可只要不靠近京都,不要捲入鬥爭,就能置身事外。」
「若是真能置身事外,大師姐夫又何必關心朝中大事?」
「你就不能偶爾裝一下糊塗?」鍾彥凡苦笑著搖頭,「不過話說回來,都是鍾家的子孫,身體裡留著皇室的血液,眼見著他們鬧事,能袖手旁觀嗎?」
「這次沽州一事,怕只是一個開始吧。」
兩人一同望天,面帶凝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