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御書房
2023-12-18 02:17:26 作者: 籃子
官員立刻三三兩兩,一些圍著太子,一些圍著五皇子,一些則是圍著秦徵,一些少不了圍著范計廣,剩下一些低品級官員,只能自己圍聚在一起,邊走邊聊。
「張大人,齊大人,你們知道嗎,傳聞這藥王谷醫聖又要收徒了?」邢業、張大志和齊慷慨三人同屬戶部,只是,比兩人官職略微低了一級,然而他年紀輕輕,二十出頭,已經是從五品戶部郎中,算是年輕有為。
「這都傳遍了,大興朝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都不是什麼稀奇事了。」張大志是張氏的兄長,消息自然比兩人靈通許多,秦挽依久未出現,張氏怎麼可能沒有察覺,因而與外邊的謠言一聯繫,就知道了大概,然而廟堂之上,不能胡言亂語。
「藥王谷醫聖,十年之後,再度收徒,聽聞收得還是一個醜八怪,你們說奇怪不奇怪?」齊慷慨百思不得其解。
前邊三人逕自議論,後邊,鍾定奚向鍾麒煜靠近了一步,略微提高了聲音:「太子二哥,你是否也聽聞這件事了?」
鍾麒煜是知情之人,藥王谷的醜八怪,除了秦挽依還能有誰,然而這事不能對人提起。
「本宮也只是略有耳聞而已。」
「我還以為太子二哥知道些什麼呢?」鍾定奚嘴上恭敬,眼神很是不屑,「這事實在是前所未聞,你們說,難道那個醜八怪有什麼來頭?」
秦徵落後幾人一步,耳聞閒言碎語,眉頭緊緊蹙在一起。
「秦大人,請留步。」
乾乾扁扁的尖銳聲音,在身後響起,秦徵轉過身,身著一襲暗紫色麒麟袍甩著拂塵的內侍步下台階,朝他走來。
「劉公公。」秦徵帶著一分和氣之色。
劉賢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伺候了皇帝少說也有三十來年,是能在皇帝面前說得上話的人。
圍在秦徵身邊的官吏見此,識相地相互告辭離開。
劉賢弓著背,捏著蘭花指,端著拂塵:「秦大人,近日民間有些謠言,都傳到宮裡來了,皇上忽然有了些興致想聽聽秦大人的見解,這不特意讓奴才退朝後請秦大人到御書房一敘。」
秦徵心下一凜,頷首道:「多謝劉公公,有勞劉公公引路了。」
「秦大人客氣了。」劉賢側身一讓,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兩位且慢。」鍾麒煜耳尖地聽到兩人的對話,自然而然地道,「本宮有些日子沒有聆聽父皇的教誨了,既然兩位前往御書房,本宮正好與兩位一道結伴同行,路上也好說說話。」
太子出口,哪有拒絕的道理。
言罷,三人撇下鍾定奚,一同行至御書房,劉賢通報之後,鍾麒煜和秦徵跨了進去。
御書房之內,一名四十五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著一襲明黃色龍袍,英偉不凡,雄姿挺拔,有著一雙精銳的眼眸,九旒冕擱放在御案上,手中拿著一本奏摺,端坐著,神色不明。
「兒臣參見父皇。」鍾麒煜欠了欠身。
「微臣參見皇上。」秦徵上前行禮道。
「太子免禮,秦愛卿免禮,賜座。」鍾彥廷摸著三寸鬍鬚道。
「謝父皇。」鍾麒煜順其自然地坐下。
「謝皇上。」秦徵躬身坐下,眼觀鼻鼻觀心。
「太子來的正好,朕忽然想起一事,還打算讓劉賢到東宮叫你呢。」鍾彥廷擱下主筆。
「兒臣對政事,尚有許多不明白之處,想向父皇請教,又怕不請自來,正擔心父皇責怪呢。」鍾麒煜道。
「太子對政事上心,朕豈有責怪之意。」鍾彥廷擱下奏摺,此時,一名宮女端著茶盤,給鍾麒煜和秦徵奉完茶後,又躬身退了下去。
「太子,秦愛卿,朕聽聞近日民間流傳著一個消息,可謂空前絕後,哪怕比朕登基,還來的聲勢浩大一些。」鍾彥廷呵呵一笑,說者無心,可是聽著留意,從皇帝口中說出來的話,哪是簡簡單單就能理解的。
「父皇,大興朝泱泱大國,天下之大,還有找出誰比你更尊貴呢,肯定是三人成虎,虛張聲勢而已。」鍾麒煜不假思慮地回道。
秦徵當真捏了一把汗,他比鍾麒煜的立場更敏感,因而挑輕棄重地講:「皇上,那都是些民間茶餘飯後的閒談,豈能與皇上之事相提並論。」
「原來秦愛卿也聽說了,看來秦愛卿也是關心民心關心民情之人,朕深感欣慰。」鍾彥廷面上帶著笑意,令人看不出他是否不悅。
「這都是微臣分內之事,微臣謹記先帝之言,每日三省吾身,更牢記皇上之言,民乃國之根本,也記得恩師教誨,要深入民間,體察民情,以達上聽。」秦徵做了一揖。
「秦愛卿果然愛民如子,朕有你這樣的賢臣,實乃朕之幸,大興朝之幸,太子應當向秦愛卿多多學習才是。」鍾彥廷端起茶杯,撥了撥茶芽。
「兒臣謹記父皇教誨。」鍾麒煜應承道。
「皇上謬讚了。」秦徵也不敢再多言。
「秦愛卿謙虛了,雖說這都是些閒談,卻也讓朕知道,朕的子民,都關心些什麼,朕的腳下,都發生什麼事情。」
秦徵不知道鍾彥廷在想些什麼,只能沉默著傾聽,不發表任何看法,總會說到該說的事情上。
「這件事倒是讓朕明白一件有趣的事,即便還有人不知道廟堂之上高坐龍椅的人是誰,但是,他依然知道,藥王谷醫聖收的徒弟是誰。」
秦徵面色一變,急忙回道:「皇上多慮了,大興朝是皇上的疆域,大興朝子民怎麼會不知道所在之地是誰賦予他們的。」
「秦相說的是,父皇莫要聽底下下人胡言亂語。」鍾麒煜估摸著鍾彥廷的心思道。
許是秦徵和鍾麒煜的話說到鍾彥廷的心坎上,鍾彥廷沒有在隱含著咄咄逼人,而是寬慰一句:「秦愛卿不必如此緊張,當初送愛卿之女到藥王谷的人是朕,因而,在藥王谷發生了什麼,都與秦愛卿無關。」
秦徵站起身,躬身道:「微臣感謝皇上對小女的諒解。」
「愛卿無需多禮,坐下說話就是。」待秦徵重新落座之後,鍾彥廷這才道,「挽依能成為孫遙徒弟,實乃喜事一樁,要知道,醫聖徒弟,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當的。」
「小女才疏學淺,難登大雅之堂,如今得醫聖垂青,也算是上天眷顧,也多虧皇上成全,否則,哪有她如今這番造化。」秦徵說著謙詞,但到了這個時候,心底也有一分得意,只要能得到皇上承認,這自然是喜上加喜之事,可心裡終究藏了九分的擔憂,倘若皇上細究起來,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措辭,秦挽依會醫術,他壓根兒不知道。
「愛卿太過謙虛了,如果愛卿之女沒有真本事,又怎麼能入得了孫遙的眼?」鍾彥廷不置可否,「朕只是把她送過去,孫遙那脾性,你也知道,豈是朕能左右的。」
鍾彥廷帶著一抹喜色,仿佛自己慧眼識人,也為自己當初的選擇感到英明。
「那也是皇上抬愛。」到了這裡,秦徵已經斷定,鍾彥廷此番找他,不是為了問罪,而是為了肯定。
「孫遙一直眼高於頂,如今收了朕送去要他治病的人,實在是大快人心。」鍾彥廷這個時候,才真正龍顏大悅,仿佛秦挽依懲治惡人替他出了一口氣一樣,「朕從小便看好她,否則,也不會將太子妃之位留給她。」
「微臣替小女感謝皇上恩典。」秦徵即刻表達謝意,若之前還是隱晦的,此刻就是光明正大的,顯然這是肯定了秦挽依的地位,往後,太子妃之位,沒有任何懸念。
「父皇,這事……」
秦挽依仿佛是鍾麒煜的一根刺,這根刺沒有拔出,實在令人隱隱作痛。
然而,鍾彥廷並未讓鍾麒煜說下去,他抬手一擋,鍾麒煜只有噤聲。
「說到底,還是愛卿栽培的好,往後挽依回來,就是大興朝子民之幸了。」鍾彥廷對秦挽依讚不絕口,秦徵只有點頭哈腰。當初送秦挽依到藥王谷,只希望她能安安分分地呆著,等到臉上的傷疤一除,就能步步榮升,哪知會掀起如此風浪,這個風浪,著實有些大了,能驚動皇上的風浪,一個不好,淹沒的就會是自己。
「說起栽培,本宮實在好奇,秦相為何讓挽依學習岐黃之術,又是什麼時候開始,請的又是哪個大夫傳授?」鍾麒煜道出自己的疑惑。
「挽依也是朕看著長大的,朕也有幾分好奇。」鍾彥廷蓋上杯蓋,放在御案上,等候著秦徵。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正當秦徵以為此事就這麼帶過之時,沒成想,鍾麒煜這個時候較真起來,而鍾彥廷又問起了這事。
「回皇上、太子殿下,實不相瞞,小女自火海還生之後,性情大變,至於這岐黃之術,可以說是從火海中帶出來的。」
鍾麒煜一聽,以為秦徵在搪塞,動了怒:「簡直一派胡言。」
然而,鍾彥廷冷靜許多:「秦愛卿,真有這事?」
「微臣自然不敢欺瞞皇上,皇上只要隨便問府里的下人,就會知道一切的。」秦徵也是莫名其妙,有理也難說清。
「朕自當相信愛卿的話。」鍾彥廷深思不明,「也好,反正任飛也快回來了,這事從他那兒問問,或許就有頭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