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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就是她

2023-12-18 02:17:26 作者: 籃子
  抵達目的地的時候,閣樓已經沐浴在黃昏之中了,仿佛還籠罩著一層陰影一樣。

  一顆心,拔涼拔涼。

  站在門口,秦挽依的雙腳,猶如黏在地上一樣,寸步難移。

  鍾九回頭還見她杵在那裡,客氣地延請:「秦大小姐,請進。」

  「呵呵,我知道你是蘆城城主的外甥,一品誥命夫人的外孫,所以叫我名字就行了。」秦挽依嘀嘀咕咕道,「省得被誤認為我有多嬌氣多嬌貴一樣。」

  鍾九挑眉,也沒有推辭,順勢道:「依依。」

  依依!

  秦挽依差點要咬到舌頭,這也太親昵了點吧,搞得他們很熟一樣,聽著怪彆扭的。

  「既如此,你我平輩而論,也可以直呼我的名字。」鍾九似乎也沒有想要占秦挽依的便宜一樣。

  他的名字?

  鍾九?

  直接稱呼他,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對他呼來喝去呢,若是被莊家的人聽到,還不對她趕盡殺絕。

  難道,她也得跟著喊……

  「九九?」秦挽依一個哆嗦。

  「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趕緊進去。」鍾樂軒有點不耐煩,哪裡有閒情聽兩人依依九九的,幾個時辰之前還像仇人,這會兒就像情人一樣。

  韓木直接無視兩人,繞過擋路的兩人,先行走了進去。

  鍾九不受影響,仿佛心情頗好,仍舊那般彬彬有禮:「依依,請進。」

  秦挽依實在無福消受這個稱呼,可話已說出口,沒法收回了,只能認命,也不知道鍾九哪根筋搭錯了,突然對她這麼友善。

  閣樓一層,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感覺暴風雨前的平靜一樣。

  空曠的大堂,並未有絲毫的改變,沒有想像中的十大酷刑,似乎應該也設不了什麼陷阱,唯獨樓梯下邊的屏風,擋著那張坐南朝北的桌子。

  屏風經過上次搬動之後,似乎並未再歸位。

  「呵呵,醫聖似乎不在,可能有事出去了,不如下次再來拜訪吧?」秦挽依故作輕鬆地道,然而,除了她,其他三人,早就感應到屏風後邊的人了。

  「鏘……鏘……」

  仿佛在推翻秦挽依的言辭,屏風後邊,立刻傳出兵器摩擦的聲音,在偌大的大堂,還有回音飄蕩。

  秦挽依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只能猶如驚弓之鳥,跟隨在三人之後,挪向屏風,伺機尋找逃跑的機會。

  轉入屏風,鍾九、鍾樂軒和韓木一字排開,站在孫遙的面前,鍾九才開口:「師父,除了韻水,人都到齊了。」

  此時的孫遙,正襟危坐,左右手各拿著一把刀,刀片皆是薄如蟬翼,兩把刀摩擦著,發出方才鏘鏘的聲音,他面前的桌上,排了一排的利器,針、刀、錘、棒、錐、鉗、鋸、箸、鑷子、剪子。

  不會真的是十大酷刑吧?

  該不會要用到她的身上吧?

  「秦挽依呢!」孫遙一掃三人,連名帶姓問道。

  秦挽依挪了一步,再挪一步,從海拔最高的韓木身後挪出來,站在與他等高的鐘樂軒身後。

  「醫聖,我在這裡。」

  「滾出來!」孫遙大吼一聲,回音還在閣樓裡邊久久不歇。

  鍾樂軒的身子,正好不多不少地擋住了她的身影,為了讓孫遙看她一眼,她只能再挪一步,站在比她矮一些的鐘九身後,低垂著頭,下巴都貼著胸口了。

  「聽說今天靈柩別苑鬧出了很大的動靜?」孫遙拿起左邊的刀,平放在眼前,觀看了一陣,又換做右手上邊的刀。

  鍾九等三人皆是沉默寡言,秦挽依更加守口如瓶,這個時候,她居然還能想到,藥王谷沒有人給他通風報信,他是怎麼知道的?

  仿佛知道她的所想,孫遙解釋道:「楚楚已經跑來跟我說了情況。」

  「她說的一定不是真的,還望醫聖明鑑。」秦挽依下意識出口,但凡惡人先告狀,肯定是反咬一口的。

  「是嗎?」孫遙的臉上,從來都是嚴肅的,因而不管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根本看不出來,「那麼說,今天這事,是你的錯了?」

  秦挽依一怔,難道莊楚楚自首了?她那麼一個心高氣傲的人會自首?

  「這個……那個……不全是楚楚的錯,也不全是我的錯,大家一半一半。」念在莊楚楚認錯態度良好的份上,秦挽依並沒有將所有的錯全推到她的身上,追根究底,還是因為她跟鍾九不清不楚,鍾樂軒又煽風點火,韓木又沉默以對,說起來大家都有責任。

  「啪」的一聲,孫遙將刀拍在桌上,桌上的燭台,都跳動了一下,擺著的醫療器具,皆是發出各種聲音,噼里啪啦,好不熱鬧。

  「哼!一半一半?」孫遙似乎氣得不輕,這個吹鬍子瞪眼睛的樣子,她早已見怪不怪,「成天就知道惹是生非,都多大的人了,居然連離家出走都用上了,真是了不得啊!」

  就知道,這事會被翻出來,她本來已經想好萬全之策,哪知被九指快刀給阻礙了,若不是他,她早就在回去的路程了,少說也能在馬車裡邊翹著二郎腿躺著。

  秦挽依腹誹的時候,鍾九等人神色各異,仿佛想到了什麼。

  離家出走,這兒會是秦挽依的家嗎?

  「你來藥王谷才多久,就鬧出這麼大的事情,就不能學學韻水,凡事處理地溫和一些!」

  雖然不止一次見過孫遙破口大罵,但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她拍桌子瞪眼睛,以前她還只是站著看他吼鍾九幾人,哪知輪到她身上了。

  然而,鍾九、鍾樂軒和韓木卻漸漸心知肚明,這些年的相處,他們難道還不清楚孫遙的個性嗎?

  若是無關緊要之人,孫遙懶得跟他說上一個字,可若是當做自己人,那麼罵人就是一種體現,可秦挽依不明白。

  「我要是韻水姐姐,還能站在這裡嗎?」秦挽依嘀咕一聲,東張西望,不過,即便是美如秋韻水,似乎也逃不過被挨罵。

  「你嘀咕什麼!」孫遙耳尖地聽到秦挽依念念有詞,「有什麼意見就說出來,老子最討厭碎碎念的人!」

  「沒,沒意見,我能有什麼意見,犯了錯的人,還能有什麼意見呢,你肯定聽錯了。」秦挽依馬上狗腿地認錯,伸手不打笑臉人,她認錯了,孫遙還能繼續破口大罵下去嗎?

  然而,她顯然低估了孫遙。

  孫遙將刀猛然一插,刀刃刺入桌子,立在那裡:「你當老子耳聾的嗎?」

  秦挽依退後一步,仿佛身體被刀刺穿一般,她知道孫遙難伺候,只是沒想到這麼難伺候,都不知道他們幾個是怎麼過來的,難怪一個話中有話,一個直言不諱,一個索性沉默不語,只有秋韻水,最是堅定,在如此殘酷的訓練之下,居然還能保持如此溫柔的心性。

  若是讓她再在藥王谷多呆一刻,那麼,藥王谷就會多出一個像鍾樂軒一樣的人,她學不來鍾九,更學不會韓木,最肖鍾樂軒了。

  「我哪敢啊,我說,您說的都對。」秦挽依信誓旦旦。

  「知道就好,往後別在老子面前說蚊子的話,不然老子讓你跟它們呆一塊去。」姑且念在秦挽依來藥王谷不久的份上,孫遙稍稍緩和了語氣,「日後多向他們四個學學怎麼做人,怎麼處事,不要一味地硬碰硬,招惹不必要的麻煩,老子最煩藥王谷裡邊整日跟炸開鍋一樣。」

  「知道了。」秦挽依這回學乖了,逆來順受,主要還是忌憚桌上的十大酷刑,心裡卻在想,若是向他們四個學習怎麼做人和處事,以後相府還不鬧翻了天,動不動就拿毒蛇毒蠍,動不動就威脅下毒,即便學秋韻水,也不好,只能受欺負。

  「嗯。」孫遙對秦挽依的態度似乎很滿意,「莊老夫人這件事上,無論誰先挑釁,結局都一樣,既然你負有一半的責任,那麼,莊老夫人的眼疾,就由你親自負責治療。」

  「知道……」秦挽依習慣性地應道,應完之後,這才慢半拍地道,「啊?什麼?」

  「你腿瘸了還是耳聾了?」孫遙最煩重複說話,這點,藥王谷的幾人,有著驚人的相同。

  這個時候還知道她腿瘸了,當初怎麼就不知道?

  「醫聖大人,我錯了,你就饒過我吧。」秦挽依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求。

  「收起你那副假哭的模樣,看著彆扭!」孫遙一下子拆穿道。

  「醫聖大人,我並非耳聾,只是,你明知道我才跟她們有隙,還讓我去,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嗎?」秦挽依是一千一百個不願意,「再說了,莊老夫人會同意?莊楚楚會同意?他會同意?」

  秦挽依站在鍾九的背後,用眼神盯著他的後背。

  「你有意見嗎?」孫遙直接問道。

  鍾樂軒溫和地道:「當然沒有,況且,依依已經知道該如何治療外婆眼疾,我自然放心,至於外婆和楚楚那邊,也無須擔心,我自會處理。」

  什麼?

  「既然都沒有意見,那這事就這麼決定了。」孫遙壓根兒沒有理會秦挽依的想法,從桌上拔出刀,反問秦挽依,「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秦挽依縮了縮脖子,垂頭喪氣地回了兩個字:「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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