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續得上
2023-12-18 02:17:26 作者: 籃子
「韻水姐姐,你放心,筋雖然斷了,但萬幸沒有傷及神經,我發誓,一定會讓你恢復如初的。」秦挽依保證道,此事因她而起,她更加有責任治好秋韻水,一個女人,若是有一點點的殘缺,都會被人拿來說笑,她已經如此,自然不會讓秋韻水變成這樣。
「筋斷了,還能接上?」鍾樂軒先韓木一步問出口,韓木也是期待中帶著懷疑的神情。
筋脈挑斷之後,就是殘廢一個,還有轉圜的餘地?
秋韻水在枕頭上擦了擦眼淚,轉過頭,臉上還帶著淚痕,令人憐惜,她露出慘澹的笑容,卻還倔強地想要安慰眾人:「我……沒事,你……不用安慰我。」
聲音猶帶哽咽,眾人聽得出她的顫抖與傷心。
秋韻水也只是比秦挽依大了兩歲左右,自然還是會在意,而且,行醫之人的手若是毀了,等於毀了一身的醫術。
「韻水姐姐,有韓木安慰你,你還需要我的安慰嗎?」秦挽依知道秋韻水的所想所思,明確地道,「在診治方面,我何時騙過你們?」
不過,在其他事情上,興許有意無意地欺騙過不下一兩次。
「當真?」秋韻水的水眸,微微閃動著光彩,哪怕容顏蒼白,卻不掩天姿國色。
「當真?」靈兒眨巴著眼睛,也是關心著秋韻水,就是不知道它究竟是怎麼理解的。
「當然,若是在四個時辰之後,我或許沒有辦法,但如今一個時辰未過,我自然有把握,我騙他們,也不會騙你的。」秦挽依一本正經地道,卻惹來秋韻水的一絲笑容。
「我相信你。」秋韻水將頭轉了過去。
「我相信你。」靈兒當然沒有轉過去,而是用自己的雙眼,幫著秋韻水盯著秦挽依。
帶著這份信任,秦挽依改變韓木原先的治療步驟,決定先從不能彎曲的尾指下手。
「阿軒,去藥箱裡邊看看,有沒有止血鉗,如果沒有,先用小巧的鑷子暫作替代。」
秋韻水所受的傷,遠比初步檢查時嚴重一些。
鍾樂軒不習慣聽從某人的吩咐與指令辦事,但一時半刻找不到替代,只能勉強忍了。
掀開藥箱,他不知道所謂的止血鉗是什麼東西,直接取了鑷子過來。
秦挽依則取來一根一尺來長的線,用兩根細小的針穿著,在線兩端打了結,放在一旁。
「韓木,一定不能讓她亂動。」她的眼裡,是嚴肅的叮囑之色。
韓木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韻水姐姐,這次可能要比方才所說還要痛一些,但為了恢復如常,務必要忍耐過去,挺過去了,就是安然無恙。」秦挽依接過鍾樂軒遞來的鑷子道。
按照這種傷口的嚴重程度,必須進行臂叢麻醉,但這兒沒有麻藥注射,只能直接進行肌腱縫合術,這種痛意,很難承受。
她用鑷子夾住肌腱斷斷拉緊,秋韻水顫抖了一下。
秋韻水的手指本就纖細,加上又是肌腱,看著很是吃力。
韓木緊緊握著秋韻水的左手,安慰道:「很快,很快就好了,一定要撐住。」
秋韻水埋首在枕頭上,咬了咬牙,額頭浸出冷汗,濕了枕頭。
「韓木,在韻水姐姐嘴裡塞一塊布,防著她咬破舌頭。」秦挽依皺著眉頭喊道。
韓木別無他法,他知道,萬一無法承受痛苦,咬破舌頭,這一切都枉費了,只能照辦。
等確保秋韻水不會因為無法忍受痛苦而做出什麼自殘的行為之時,秦挽依這才繼續手術。
她用兩頭穿了細針的長線,在距離斷端半寸處橫貫肌腱進針,繼而抽出使兩側等長,然後緊靠出針點旁側進針,斜向斷端交叉而對稱地穿過肌腱,重複交叉兩次,最後在鑷子近側穿出。
每下一針,秋韻水仿佛在刀山火海走過一樣,痛得無法自拔,只能蜷縮著身體,緊緊依偎著韓木。
秦挽依即刻用利刀沿鑷子方向進側大部分切開肌腱,翻轉鑷子露出斷面,然後用方才的方法進行進針,自肌斷面內兩側對稱引出。最後切除肌腱殘端,拉緊縫線。
秋韻水哪怕含著布條,也禁不住發出一聲嗚咽。
「好了嗎?」鍾樂軒還是第一次看到在手指頭裡邊動針,還是縫合筋,簡直前所未見,聞所未聞,此刻,他才明白,為何老頭子會對秦挽依另眼相看。
不過,看著秋韻水如此痛苦,他不得不希望越早結束越好。
這還只是開始,秦挽依不想影響到秋韻水,只能搖了搖頭。
近斷端縫合之後,秦挽依又用鑷子夾住遠斷端,用同樣的手法,露出斷面,調整肌腱軸線和近斷端一致,在遠斷面選與近斷面縫線點對應的位置斜向交叉進針,距離斷面一分處引出,然後斜向交叉對稱貫穿縫合兩次,選取左邊的一針橫穿到另外一針近旁,最後同樣切除肌腱殘端。
「好了嗎?」韓木深深地蹙著眉頭,迫不及待地問了一句。
「快了。」秦挽依這才開口說了一句,放下鑷子,她一手拉住一根縫線,另一隻手扶住遠斷端肌腱,將直線拉直,另外一根線同樣收緊。
隨後,她將相鄰穿出的兩根線結紮,使線結陷入腱表面,最後進行皮下縫合。
皮下縫合之術,一般大夫都會,韓木自然也沒有例外,不過論熟練程度,居然還沒有秦挽依靈巧和迅速,只一個眨眼的功夫,秋韻水的尾指,已經縫合完畢,而且針腳工整,並不難看,在秦挽依這個年紀的時候,他才開始接觸縫合之術,他日秦挽依到了他現在這個年紀,不知道醫術會到達一個什麼樣的境界。
如此高難度的肌腱縫合之術,秦挽依猶如信手拈來,看著雖然很懸,但細針在她手中很穩,剩下的掌心傷口和其他三根手指頭的傷口,就顯得輕而易舉了,比對之後,沒有什麼危險可言,痛意也減少了幾分。
「準確止血藥物。」
秦挽依一邊進行縫合,一邊對側邊道,側邊除了鍾樂軒,再無其他人。
鍾樂軒只得認命,這會兒雖然不甘心,倒是沒有埋怨。
縫合術之後,秦挽依在秋韻水的傷口處沿著縫合的線,灑了止血消炎生肌的粉末狀混合藥物。
均勻地在傷口處上藥後,秦挽依這才對縫合的傷口進行一一包紮。
「不是已經縫合了嗎,幹嘛要一根一根手指頭包紮?」鍾樂軒見秦挽依不厭其煩,很有耐心地用紗布纏繞過秋韻水纖細的手指,帶著一絲不解,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趁熱打鐵,早點結束才是。
「這是以防粘合在一起。」秦挽依還是第一次對鍾樂軒和顏悅色,沒有一點嘲諷與鄙視的說話,「若是四根手指頭綁在一處,手指上還有血絲,綁久了,四指會並在一起,到時候還得用刀一根一根切開。」
鍾樂軒一聽,抖落身上的雞皮疙瘩,不知道這個女人腦袋裡都裝著些什麼,如此血腥。
秦挽依收拾好藥箱,擱置在一旁,這才擦了擦汗,呼出一口氣:「總算有驚無險。」
回頭看著紋絲不動的秋韻水,秦挽依向韓木使了一個眼色,但韓木的眼中只有秋韻水沒有她,因而也領悟不到她的眼神,她只能自己開口詢問。
「韻水姐姐怎麼樣了?」
「太虛弱了,睡過去了。」韓木俯視著身邊的人,嬌弱的猶如經過狂風暴雨摧殘的花朵一樣,輕輕一碰,都怕凋零。
「韻水姐姐看似嬌柔,實則內心堅強,撐到這個程度,已經算女中豪傑了。」
此刻的秦挽依,顯得也是疲乏不堪,說話已經沒有方才的中氣十足,眼圈帶著倦色,眼睛已經難以睜開。
「她本來就堅強。」韓木強調了一句。
「這都結束了,那你幹嘛還抱著她不鬆手?」秦挽依雖有調侃的意思,卻已經疲憊地沒了調侃的力氣。
「你何必明知故問,老四什麼時候能好?」鍾樂軒放下燭燈,聽不下去,問了一聲。
「先養半個月,右手絕對不能亂動,半個月後拆線,二十天左右,再慢慢活動關節,一個半月後,應該能正常活動,應該與我差不多時候能好。」秦挽依說著站起身,突然眼前一花,又坐了下來。
「喂,你怎麼樣,別給我裝死裝活的啊。」鍾樂軒看出秦挽依的異常,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我倒是想裝活啊。」秦挽依眼睛半睡半醒,眼皮已經開始打架,她趁著半點意識,順藤摸瓜揪住鍾樂軒的衣袖,順勢站了起來,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可憐兮兮地道,「再帶我一程吧,背也行,扛也行,無論到哪裡都行,我想睡一會兒。」
鍾樂軒本要直接推開她,但事到臨頭,聽了她的話,又制止了自己的舉動,輕哼一聲:「賣了都可以吧?」
「可以啊,有本事,你倒貼錢。」秦挽依並沒有睡著,思維還是清晰的,只是疲乏的不想動彈。
鍾樂軒僵了僵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