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承諾過
2023-12-18 02:17:26 作者: 籃子
「道歉道歉!」靈兒東瞧瞧西望望,似乎並不喜歡這麼安靜,蹲在石凳上,叫喊著,「無禮無禮!」
秦挽依的眼神,帶著一抹孤絕,像是眾叛親離一樣,她不怒反笑,根本沒有理會靈兒的話,猶如孤軍奮戰,做困獸之鬥,能救自己的,從來只有自己。
「呵,我倒是想起來了,既然你尊稱我一聲秦大小姐,我怎麼就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呢?」秦挽依凝視了鍾九一眼,只那麼輕輕一望,仿佛透過千山萬水。
那樣的眼神,那樣的自嘲,令人有些於心不忍,秋韻水想要幫忙說些什麼,但不知該如何開口。
「雖然我不比蘆城城主女兒和一名誥命夫人孫女的名頭響亮,但我好歹也是大興朝丞相秦徵的女兒,受皇命來此,讓我向莊楚楚道歉,就是讓相府跟城主府道歉,我丟了自己的臉面不要緊,丟了相府的臉面,何以向我爹謝罪!」
莊老夫人面色微冷:「原來是丞相的女兒,難怪如此囂張。」
「莊老夫人,論囂張,我怎麼比得過你的孫女,既然莊老夫人是一品誥命夫人,還希望您能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而不是護短,遮掩錯誤,我要是真敢囂張,方才大可抬出身份,何至於等到此時此刻。」秦挽依仍舊不冷不熱,那種不受脅迫不受欺壓卻還能談吐從容的氣度,令人側目,「倘若您的孫女對我方才的無禮道歉,那麼,我就為我自己的不敬向您道歉,哪怕下跪,也在所不惜。」
不卑不亢的姿態,沒有後路的決絕,令莊老夫人也有幾分另眼相看。
「丞相算什麼,見了我奶奶,也得客客氣氣的行禮。」莊楚楚不懂察言觀色,完全沒有意識到早已掀起一股涌動的暗潮,不僅僅只是個人的問題而已。
秦挽依呵呵一笑,笑容之僵硬,讓人猶如聽到來自深淵底部的回音一樣。
「當然要客氣了,論年紀,我爹小了一甲子,還是個晚輩呢。」
「你!既然敢對我的奶奶不敬,看我怎麼收拾你!」說著,莊楚楚突然出手,利劍真往秦挽依的臉上刺去,大有刺破皮膚,讓秦挽依徹底毀容的架勢。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眾人本以為只是說說而已,也曾想借著莊楚楚的氣焰,打壓打壓秦挽依的氣勢,沒有料想到莊楚楚真的會出手。
莊楚楚的劍,離秦挽依很近,近的眾人沒有時間反應。
然而,當利劍要刺上秦挽依的臉頰時,秋韻水伸手,緊緊握住了利劍,鋒利的劍刃,划過了秋韻水嫩白的手掌,銀白色的劍身,霎時染血,停住在秦挽依眼前的劍頭,還滴著血。
「楚楚姑娘,藥王谷是嚴禁動武的!」秋韻水眉目如畫,本是溫婉柔和之人,此刻,卻也帶著凜然之色。
莊楚楚面色微僵,睜大雙眼,她並沒有想過要刺傷秋韻水的,她想要解釋,可動了動嘴,卻沒有開口。
「韻水姐姐!」秦挽依倒吸一口冷氣,被這一幕驚得不輕,正要去檢查秋韻水的傷勢,卻見一道青衫閃過,韓木的指尖,在劍身上輕輕一彈,莊楚楚脫離劍柄退後了幾步,跌落在地上,利劍應聲而落。
「韻水,你怎麼樣了?」韓木趕忙扶住搖搖欲墜的人,他的話音,有點顫抖,臉上滿是關心之色,也是疼惜之色。
他牽起秋韻水的手,上邊有不少傷口。
一道在手掌心,很深,沿著愛情線劃下,皮肉已經掀開,若是再用上幾分力道,手掌都要被斬斷。
本來莊楚楚的佩劍已經削鐵如泥,而且她又是下了狠手的,不是說說而已。
另外幾道傷口,皆在四根手指腹上,尾指因為承受最大的傷力,傷口很大,指頭仿佛斷了半截,懸掛粘連在那裡。
「流血了!流血了!」靈兒捧著臉,驚叫道,一下子竄到秋韻水身邊,連鍾樂軒也已經被驚動。
秋韻水蹙著眉頭,額頭冒著汗,隨著利劍的落下,身體仿佛被抽離生機一樣,她很想笑著說沒事,可手掌上的痛意,讓她說不出一個字。
「老三,你這不是廢話嗎,這還能沒事!」鍾樂軒怪叫一聲,看著都令人驚恐不已,「老四一定很痛。」
秦挽依想要撕下一片衣角給秋韻水包紮,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鍾九的衣料不同於尋常的材質,很是柔韌,居然撕扯不斷。
她環顧四周,蹲下身,用那把沾血的利劍,在衣服上切開一個口,刺啦一聲,瞬間撕扯下一大片。
「你竟然用我的劍……」
莊楚楚正要指責什麼,莊老夫人拐杖一伸,攔住了她,含著怨責之色。
秦挽依心無旁騖地給秋韻水包紮,很是小心翼翼,尤其是尾指,萬一一個不慎,很有可能掉落。
「手掌差一點就要離斷,四根手指均被切開,傷口很深,特別是尾指,血管損傷已經在所難免……」秦挽依每說一個症狀,都讓人心驚膽戰,尤其是莊楚楚,哪裡遇到過這麼血淋淋的場面,近在咫尺,「有沒有上到筋骨與神經,還待檢查,務必在三個時辰時辰之內進行縫合處理,上藥包紮,否則,尾指會失去知覺,乃至功能。」
「滾開!不用你說!」韓木抱起秋韻水,想要遠離是非之地,他瞪了秦挽依一眼,滿是恨意,「若不是你,韻水怎麼會受傷!」
秦挽依自覺愧疚,雖然她沒有要求秋韻水為她做什麼,然而,看到秋韻水挺身擋在她的面前那一刻,她又怎麼能無動於衷,除了任飛,再沒有人會這麼做了。
「追責的事情,留到以後,你要怎麼責罰都行,為今之計,是馬上準備縫針和縫線,止血消毒藥材,以及紗布,你也不想韻水姐姐多受一分痛苦吧。」
面對韓木的冷聲指責,她並沒有反駁,也沒有將一切歸責到莊楚楚身上,若非她口不饒人,刺激著莊楚楚,又怎麼會一步一步演變成這樣。
「不用你操心。」韓木帶著秋韻水,就要離開,這裡的人,儼然成了他們兩個的敵人。
沒想到韓木這會兒竟然固執起來,聽不進一句勸。
「小師弟,這兒雖說離閣樓最近,但一來一回,勢必讓韻水傷勢加重,還是留在這裡為好,至於所需藥材,讓靈兒取來就是。」鍾九開口道。
「不必了,我自己會處理,你還是管好自己的事情。」韓木不買鍾九的帳,秋韻水是他的底線,一旦誰傷了秋韻水,哪怕是孫遙,韓木也不會好生說話。
「小師弟,你冷靜一點,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韻水的傷,你也已經看見了,當務之急,就是救治。」鍾九也不管韓木聽不聽得進去,轉頭道,「靈兒,聽到了,就快去辦事。」
鍾九催了一句,靈兒這才醒悟到什麼,一個飛竄之間,已經沒了人影。
「韻水姐姐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你憑什麼宣誓自己的占有權,你若疼惜她,愛護她,就不會讓她在自己眼前受傷,更應該知道當務之急是什麼,而不是在這裡鑽牛角尖和賭氣,耽誤最佳治療時間!」秦挽依愧對是秋韻水,又不是他韓木,一味埋怨責怪有什麼用。
韓木鐵青著臉色。
「都別說了,救人要緊。」鍾九說了一句忠懇地話。
「韻水若是有事,我不會放過你們的,無論是你,或者是她,還有她。」韓木第一眼看的是鍾九,雖然他不是動手之人,卻與動手之人有著親戚關係,第二眼是莊楚楚,她的劍,她下的手,韓木又怎麼會漏過她,而最後一眼,自然落在秦挽依的身上,雖然秦挽依也不是動手之人,但自從她出現在藥王谷,藥王谷就沒有一天安穩過。
「小……師弟,不……關挽……依他們的事。」秋韻水靠在韓木的身上,還為秦挽依說了一句話,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倔強。
韓木從來沒有違逆過秋韻水,這個時刻,自然更是言聽計從,帶著寵溺地道:「不關他們的事。」
秋韻水艱難的一笑,伸著左手,輕聲呼喚:「挽……依……」
「韻水姐姐……」秦挽依忙握著她的手。
「別……自責,也……別擔心,留……在藥王谷,我……會替任飛保護你的。」秋韻水說完,喘著氣,右手,白色布條,已經一片殷紅,傷口這麼深,單靠布條,止不住。
「韻水姐姐,別說話,別用力。」秦挽依安撫著秋韻水。
「別……離開藥王谷,好嗎?」秋韻水並沒有放手,「別趁著我不知道的時候離開?」
秦挽依抿了抿嘴唇,喉嚨有點添堵,酸酸澀澀。
「韻水姐姐,我何其有幸,能得你和任飛保護,你放心,我會聽你們的話,不會給你們增添麻煩,待到該回去的時候回去。」秦挽依承諾道,「你放心養傷,我會一直守著你,亦如你守著我一樣,先讓韓木抱你到屋裡,其他我們再說好嗎?」
秋韻水點了點頭,這才安心地躺在韓木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