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真本事
2023-12-18 02:17:26 作者: 籃子
夜月之下,高樓底下,一片黑暗,唯有第三層,透出恍如白晝的光芒。
三樓裡邊,共有七個房間,最大的一個,占了一百平方丈左右,足足占據了半個樓層。剩下的六個房間,顯得就小了不少,左右各分三個,規模相等,約有十平方丈。每個房間,外觀來看,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門口掛著的一盞燈。左邊三個房間依次為青銅荷葉燈、琉璃彩蝶燈、琉璃翠竹燈,右邊三個房間則是黑曜石魚燈、陶瓷青花燈、黃金騰蛇燈,樣式大相逕庭,風格完全不同,唯有琉璃燈的兩盞,有點左右相稱。
剩下的大半個空間,只孤零零擺著一張圓桌,共有四張圓凳,顯得猶如滄海一粟。
臨近正面窗戶,左右兩邊,各有一個樓梯,通往二樓。
此時,五人齊聚一堂,圍坐圓桌,四人占據圓凳,唯有一人,獨坐輪椅。
坐北朝南,雙腿分開而坐,架勢凜然的,自然是藥王谷醫聖孫遙。
孫遙的左手邊,坐於輪椅,嘴畔含笑,丰姿雅意的,便是二徒弟鍾九。
孫遙的右手邊,抖著二郎腿坐著,雙手環胸,神色不耐的,就是三徒弟鍾樂軒。
鍾九左邊,規規矩矩,娉婷婉約,眉目如畫的,當然是四徒弟秋韻水。
而秋韻水旁邊,挺著身體而坐,神情茫然,眼神呆滯的,就是五徒弟韓木。
五人皆是真面目相對,沒有遮遮掩掩。
「老頭子,這麼晚還召集我們過來,到底為了什麼事?」鍾樂軒身上穿的,已經不是白日裡的藍色錦衣,而是一件裡衣,似乎是要休息了,卻被叫了過來,心情很差。
「小子,老子養了你十多年,別給老子沒大沒小的。」孫遙的氣焰,直接把鍾樂軒的給比了下去,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鍾樂軒冷哼一聲,抬起下巴,挑釁:「還不是你自己沒有教好女兒,選的女婿也是只顧逍遙快活,不要爹也就算了,連兒子都不要,天下有哪個女兒女婿是這樣的,有哪對父母是這樣的?」
「你爹你娘,沒一個好東西!」孫遙破口大罵。
鍾樂軒沒有暴跳如雷,反而冷靜異常:「養不教,父之過。」
「小子,你給老子閉嘴!」孫遙猶如鍋蓋一樣大的手掌朝著他的腦袋扇了過去,鍾樂軒坐在圓凳上側身一閃,輕易躲避了過去。
鍾樂軒聳了聳肩,繼續翹著二郎腿抖著。
「師父,喝杯茶,消消氣,三師兄也是無心之言。」秋韻水提起茶壺,倒了一杯水,遞到孫遙的眼前,姿態之優雅,聲音之柔潤,聽人的怒火,頓時消散的一乾二淨。
孫遙端著茶杯,啜了一口。
「秦挽依,你們都見過了嗎?」
四人一聽,神色微動,兩人又悄無聲息地回歸了靜寂。
「師父,聽三師兄說,與他有過節那人,便是秦挽依?」秋韻水閃爍著清透的眼眸,沒有心機地道。
「老子不知道這小子與秦挽依有過什麼過節,但皇宮裡邊傳了話,皇上親筆書信,要求儘快治好她臉上的傷疤。」孫遙將御筆親書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
眾人聞言,除了鍾九和韓木,其他兩人,皆是露出驚訝的神色。
「皇上?」秋韻水似乎從未見識過與皇宮有所關聯的人,「秦挽依究竟是什麼人,這麼厲害,竟然能得皇上親自交代?」
「她的身份,倒是的確與眾不同,指不定,以後會是大興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鍾九含笑吐露,眼眸深處,還有那麼一絲耐人尋味。
「這麼厲害!」秋韻水簡直無法想像。
「本是意料之中,不過也有點意外,她是相府不受寵卻又囂張跋扈的嫡女,本來是太子妃人選,不過毀了容,失了機會,如今卻又得皇上另眼相看,想必往後依舊會成為未來太子妃的人選,真是不知道她使了什麼手段?」鍾九微微轉動扳指,若有所思。
「管她什麼破身份,既然到了藥王谷,治好她就行,其他什麼沒必要管。」孫遙最煩這些瑣碎的事情,立刻拍桌子駁斥,眾人只能噤聲,對秦挽依的身份,不做深究。
「她臉上的傷,怕是很難治好吧。」鍾樂軒與秦挽依接觸的比較多,也比較久,一聽這話,也不是想打擊,而是實事求是地道。
「你小子懂個屁!」孫遙出口成髒,「老子的醫術,你學了幾分,你們四個,除了韓木學進一些,韻水懂得皮毛,你們兩個做師兄的,簡直一個不如一個,懶也就算了,笨鳥竟然還不先飛,虧你們還一副師兄的架勢,簡直不知道慚愧兩個字怎麼寫!」
秋韻水到口的話,一時停在那裡。
「我本來就不知道慚愧兩個字怎麼寫。」鍾樂軒嘀咕道。
「師父,人各有所長,不能強求,日後師弟師妹繼承師父衣缽,未嘗不是件好事。」鍾九唇角含笑,絲毫沒有怒色,令人無法再指責什麼,若是再罵他,仿佛在侵犯褻瀆他一樣,反而顯得對方欺人太甚。
「哼,看你們四個的樣子,老子歸西了,你們都未必能成氣候,還繼承衣缽!」孫遙對自己所收的徒弟,沒有一個特別滿意的,好在一個比一個有所長進,倒是還有點欣慰。
「師父身體康健,這話說的,為時尚早。」鍾九適時地寬慰了一句,「藥王谷在師父手中,還能繼續發揚光大,等過個十年二十年,師弟師妹的成就,指日可待。」
無論橫看豎看,孫遙看著面前的四人,越看越氣。
「師父,秦挽依臉上的傷疤,該怎麼祛除?」秋韻水與鍾樂軒的看法一致,可惜鍾樂軒被罵,她不能重蹈覆轍,但她也是好學之人,隨即請教該如何治療。
「老子見過她,當時應該燒得很嚴重,雖然後來保養的不錯,但可惜的是,燒傷之後,處理不當,這道傷疤,想要祛除,要耗費一段時間,而且,未必能像四周的皮膚一樣,白裡透紅。」
「切,還不是我方才的意思。」鍾樂軒不屑地咕噥一聲。
「你懂個屁!」孫遙怒瞪鍾樂軒一眼,後者只有撇嘴的份。
「倒也不是無法治療,聽秦挽依自己說起,如果是植皮術,興許還能有復原的可能。」鍾九波瀾不驚地插了一句,仿若掀起驚濤駭浪一樣。
「什麼植皮術?」孫遙也是不曾聽聞,追問起來,一時之間,所有人的視線,全落在他身上,哪怕韓木,木然的眼神,也有了浮動。
他溫雅一笑,不疾不徐:「據她解釋說,就是從身上割下一塊完好的皮膚,移植到切除傷疤後的臉部,割下的皮膚在臉部得到新的血管供血,就能成活,而從她自己身上割下,似乎越能匹配,成活的機率也越大。」
「你這麼一說,老子似乎也聽說過這種法子,不過還是有點風險,不可能無緣無故割下自己的皮膚。」孫遙摸著下巴,「她臉上的傷疤雖然不大,但若從身上割下,身上必然會留下傷疤,填補的法子,還是不可行。」
「沒想到挽依還懂這些啊?」秋韻水卻是泛動水眸,對秦挽依有些佩服。
「這有什麼,二師兄還不是研究了有關腿疾的醫術,對於什麼法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想必也是研究過,才能說出一二。」鍾樂軒不以為意,「找得到法子是不錯,但能實行嗎,不過徒勞而已。」
「老子哪天打斷你的腿,你是不是也可以用點心思學學,天天拿著那條破蛇出去招搖,你還有理了!」孫遙剜了一眼鍾樂軒,讓他安靜一點。
鍾樂軒袖中的眼鏡蛇,微微探出頭,瞪著孫遙,似乎想要發動攻勢。
「滾回袖子去,你要是敢出來,老子燉了你!」孫遙盯著眼鏡蛇,凶神惡煞,把眼鏡蛇嚇回了鍾樂軒的袖子中窩著,沒有一點當初的威猛。
兩人爭鬧的時候,韓木冷不防說了一句:「她懂針灸封穴拔罐吸毒,我親眼看過。」
韓木說話,不會誇大其詞,若說藥王谷中,誰的話最是可信,那就是要屬韓木和秋韻水,而且還是親眼所見,那麼,確有其事。
孫遙老眼一閃,頓時怒火燃燒:「你們幾個不是耍猴就是玩蛇,連針都拿不穩,看看別人!」
「而且,應該還不止這些,當時杏林別苑沒有任何銀針與火罐,她是臨時選用茶杯,自身又攜帶銀針,看她嫻熟的程度,就知道初學者。」韓木沒有看到鍾樂軒頻頻向他示意讓他閉嘴的眼神,說話緩慢地像念經一樣。
「這麼說來,傷兵村的病,當真是她治好的了。」鍾九眼睫扇動,遮掩著裡邊的波瀾。
「什麼傷兵村?」孫遙本來不管閒事,如今被刺激到,但凡與秦挽依有點牽連的,不免也關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