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2023-09-05 11:42:17 作者: 不問三九
    陳潮說:「不為什麼,本來就是哥哥。」

    小弟來了後苗嘉顏很少再過來,他就像有點怕生,陳潮身邊有人的時候他就不怎麼敢說話。

    小叔回來,有朋友過來串門,給小孩子拿了兩桶冰淇淋。這還是陳潮從前在家常吃的,這邊鎮上沒有的東西,鎮上超市只有平價雪糕。

    小弟盛了兩碗上來,陳潮打開窗戶,朝對面喊:「苗兒。」

    苗嘉顏答了一聲,打開窗戶問:「啊?」

    「過來。」陳潮叫他。

    苗嘉顏猶豫了下,問:「什麼事兒?」

    平時都是一喊馬上就來了,這還矜持地問問什麼事兒。

    陳潮:「過來。」

    苗嘉顏:「……來了。」

    第9章

    身邊有人在的時候,看得出苗嘉顏十分拘謹。下巴總是有點縮著,也不說話,表情顯得冷冷清清的。

    他把自己熟悉的那一小圈人劃分得很明白,圈裡舒適放鬆,圈外防備拘謹。

    小弟在這兒的幾天陳潮不叫他他不會來,等小弟走了,苗嘉顏笑呵呵地啃著柿子過來了。

    一隻手拿著柿子放在嘴邊啃,另外一隻手還拿著一個。

    陳潮看他一眼,讓那巨大的柿子給逗笑了,說:「趕上你臉大了。」

    「這個更大。」苗嘉顏舉著西紅柿遞過來給陳潮,手上還帶著剛才洗柿子的水,濕淋淋的。

    陳潮再怎麼墮落也不會拿著這麼大個西紅柿啃,跟黃瓜一樣道理。

    「很甜,你嘗嘗吧,」苗嘉顏還有點不死心,勸道,「真的。」

    陳潮只說:「你放那兒吧,晚上炒了吃。」

    「炒吃浪費了,」苗嘉顏拿著巨大的柿子在陳潮眼前晃晃,「你就嘗嘗吧。」

    他自己啃得哪都是,都吃臉上了,陳潮一看他吃成這樣更不可能吃了,搖頭說:「不。」

    苗嘉顏一臉可惜,轉頭拿著走了。

    陳潮在房間背單詞,一個單元還沒背完,苗嘉顏又回來了。

    推門進來,自己那個柿子還沒啃完,另只手端個盤子。

    「吃吧。」苗嘉顏從身後把盤子放陳潮手邊,裡面柿子切成瓣兒,還插著根牙籤。

    陳潮抬頭,苗嘉顏站旁邊垂眼看他,不帶表情地說了句:「你事兒真多,哥哥。」

    陳潮笑出了聲,苗嘉顏掃他一眼,坐在了他床邊。

    柿子確實甜,陳潮也承認它甜,他又用手捏了一瓣兒放嘴裡,苗嘉顏指指盤子說:「有牙籤兒。」

    陳潮看著他,眉毛一挑:「都敢在我這兒開嘲諷了?」

    苗嘉顏表情很茫然,啃著柿子看陳潮。

    陳潮看著他無辜的眼神,也沒話能說,苗嘉顏眼皮薄,一眨一眨的時候能看到他眼皮上細小的青色血管,看著莫名就帶著點老實和可憐。陳潮在他腦門上一彈,接著背單詞了。

    那柿子是苗嘉顏家後園子接的,自己家種的肯定比買的好吃,最後兩棵秧埋在最裡面,一直沒看見,也就漏下了沒摘。過季了秧都已經蔫了,好在柿子還新鮮,四五顆柿子偷偷長成這麼大。

    苗家算老家這片的大戶人家,苗爺爺有很大一片棉花田,苗奶奶把日子經營得可好了。苗家後院的園子很大,裡頭還有一棵海棠樹,一棵李子樹。園子裡菜壟一排排的,什麼菜都有。苗家還有個花棚,裡面育觀賞花供給花市,花棚旁邊去年苗爺爺又新扣了個棚,裡面不養花。那是苗奶奶去年做壟下的草莓籽兒,明年差不多就能長出草莓了。

    苗嘉顏從初夏開始就能陸續摘自己家東西吃,能抻抻悠悠地一直摘到秋天呢。到了深秋菜都結完了,園子最外邊兒還留著一排甜杆兒和瓜子,苗嘉顏到了冬天就抱著朵大向日葵花,一粒一粒摳瓜子。

    當然了,陳潮那麼講究,他不可能跟苗嘉顏摳瓜子,也不會站在園子裡剝甜杆兒。苗嘉顏已經習慣了他,都不去問了,直接把甜杆兒皮給他咬著剝下來只留芯兒,再把最上面自己咬到的地方掰下來。

    儘管這樣,苗嘉顏捏著甜杆兒的底遞過去,陳潮還是嫌棄地往後退了一步。

    「不吃。」陳潮說。

    「剝完了都不吃?很甜。」苗嘉顏又往前遞遞,「你嘗嘗。」

    「我吃過,」陳潮搖頭,表情還是很嫌棄,「拿走。」

    苗嘉顏其實不太能理解他的那些規矩,問他:「甘蔗你也不吃嗎?」

    陳潮說:「吃。」

    苗嘉顏更不懂了,在拎的塑膠袋裡吐掉嘴裡嚼完的甜杆兒渣,問陳潮:「甘蔗就比甜杆兒洋氣嗎?」

    「……」陳潮說:「超市里甘蔗都是切好裝盒,不帶皮。」

    苗嘉顏晃晃手裡的甜杆兒:「我這不也給你剝完了嗎?不帶皮你也不吃。」

    陳潮實在答不上來他的問題了,只得說:「你自己吃吧。」

    剛開始是陳潮只覺得苗嘉顏土,等後來看多了,也上學見到了其他同學,漸漸覺得苗嘉顏也沒那麼土,或者說土得不一樣。

    跟學校那些唱網絡情歌吃辣條的同學比起來,苗嘉顏的土更天然,純粹很多,也更直接。

    陳潮覺得那是一種……乾乾淨淨的土氣。

    苗嘉顏根本不知道陳潮心裡把這兒的土還分出了等級,而他自己據守著最高等級,守得穩穩的。

    他只知道陳潮規矩多,嫌這嫌那。一聲「哥哥」實實在在地叫了一年多,直到後來他也上初中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