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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1:42:17 作者: 不問三九
「以後吃東西出去吃。」陳潮沉著臉回頭跟那個吃辣條的胖子說。
胖子估計在小學也是個校霸級別的,天天在教室作大哥狀,有人公然挑釁大哥權威,那必然不能忍。
胖子挑起眉,帶搭不理地回了句:「你跟誰說話呢?」
陳潮說:「跟你。」
胖子「嗤」地冷笑一聲。
當天下午,胖子又撕開一袋辣條,特意過來坐在陳潮身邊吃。
陳潮看了他一眼,胖子挑釁地咂咂嘴,朝這邊吹了口氣。
這事兒後來每次說起來丁文滔都不讓提,誰在他面前提這事兒他就捂誰嘴。
學校就這麼大,上學的這些人還都是小學那些人,就算當時不是一個班的可也都見過。只有陳潮不是,陳潮是這個鎮上的全新面孔,帶著一點在他們看來有點裝的氣質,挺多人都看他不順眼有一陣兒了。
丁文滔早就想找機會收拾收拾他立個威,這次陳潮自己送上來,丁文滔心想這正好,由頭都不用找了。
具體經過不提,當晚放學丁文滔捂著肋巴,走路都不穩當。
在陳廣達做生意還沒這麼忙的那幾年,爺倆在小區對面的武館練了三年跆拳道。那陣子市里男孩兒都流行學這個,陳廣達就湊熱鬧也帶著陳潮去了,他自己就當健身鍛鍊,一屋子半大孩子裡面摻了個陳廣達。
丁文滔還挺有大哥的志氣,至少挨打了回家沒告狀,也沒讓小弟們跟老師說。初中開學第一次立威就折在陳潮這兒了,吃了個啞巴虧,丁文滔倒也沒記仇,後面也沒再找陳潮麻煩。
周圍不再有人吃東西,聞不著怪味兒,這讓陳潮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好過多了。
天氣終於涼快下來了,一場小雨下完,空氣里那股燥熱勁兒就散了很多。陳潮晚上睡覺不用再開風扇,只要開著窗戶就能睡得挺好。
只是屋裡蚊子還是不少,尤其他晚上要開著燈寫作業,蚊子從窗紗縫裡尋著光鑽進來,落在陳潮身上就是一個包。
陳潮撓了撓胳膊,癢得心煩。
苗嘉顏也開著燈,窗簾遮著,不知道是在寫作業還是幹什麼。
陳潮站起來走到窗戶邊上,朝外面喊了聲「苗兒」。
兩邊都開著窗戶,陳潮馬上聽見苗嘉顏喊:「哎!」
過了兩秒苗嘉顏拉開窗簾,掀起窗紗,探頭出來問:「你叫我嗎,哥哥?」
陳潮問他:「清涼油你還有沒有了?」
「有,你又挨咬了嗎?」苗嘉顏回答。
村里晚上很靜,說話都帶著回音的,他們倆不用喊就能互相聽得很清楚。
陳潮說:「你出來開門,我過去拿。」
苗嘉顏擺擺手:「你等著我,我去給你送。」
說完就縮了回去,窗紗也放下了。
過了兩分鐘都沒到,苗嘉顏推門進來,穿著一套藍色印著青蛙的睡衣,手上拿著罐新的清涼油。
他把清涼油給陳潮,問:「你屋裡有蚊子?」
陳潮說:「多了。」
苗嘉顏說:「你寫作業,我幫你打。」
「打不著,算了。」經過了這麼一夏天,陳潮已經被咬出來了,聽蚊子嗡嗡都免疫了。
「能。」苗嘉顏把桌上陳潮喝完的水瓶拿起來,擰開蓋子,「你寫吧,我給你抓乾淨。」
苗嘉顏仰著頭貼著牆找蚊子,陳潮一邊往蚊子包上抹清涼油,一邊看他。苗嘉顏身上的睡衣應該是去年或前年的,褲子有點短了,露著腳脖,看著像更小孩兒。
「你作業寫完了?」陳潮問他。
「我沒有作業,」苗嘉顏手指擺在嘴邊示意他不要吵,輕聲回答,「六年級了作業很少。」
陳潮心想這又是什麼農村習慣,六年級為什麼不留作業。
「我找著個蚊子。」苗嘉顏輕聲陳述,拿水瓶慢悠悠去扣蚊子,扣住了一挪一晃,就把蚊子晃暈了。
「這能扣住?」陳潮挺意外。
「能,我都是這麼抓蚊子,」苗嘉顏笑笑,「可好用了。」
苗嘉顏在陳潮屋裡待了半小時,給抓了六隻蚊子,最後擰上瓶蓋兒帶走了。
「我回去了哥哥。」苗嘉顏打了個哈欠,說。
陳潮打算送他出去,苗嘉顏卻已經跑走了。出去了還能從門上小方口裡熟練地伸手進來把門叉上。
過了沒幾分鐘對面就關了燈。
來這兒短短几個月,陳潮把過去一些年沒體驗過的都體驗了個遍,並且逐漸適應。
比如痱子粉,比如清涼油。他已經在這個環境裡待得越來越平靜了,可能陳潮對自己城市少年的身份最後的堅持,就是黃瓜一定要切了才吃。
十一國慶的時候,陳廣達回來了一次,雖然還在維持著他嬉皮笑臉的人設,但依然看得出來他很疲憊,待了兩天就走了。小叔一家也回來了,小弟見了陳潮剛開始有點羞答答的,不敢跟他說話,過了沒一會兒就開始粘人。
小弟看見苗嘉顏,很有禮貌地打招呼,叫了聲「姐姐」。
陳潮當時坐在石頭凳子上,用膝蓋點了點他,說:「叫哥哥。」
小弟回頭看他,不明白。
苗嘉顏也有點不自在,把東西放下就走了。
他頭髮長了一點,已經能蓋過脖子了,手腕上又戴上了細細的黑色皮筋,偶爾綁頭髮用。
「為什麼是哥哥?」小弟還是很蒙,等人走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