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家裡缺個男人

  又被鵝攆回家了。

  「鵝鵝跟著我，還咬我，我們吃它！」蘇雲良生得討喜，村裡的街坊鄰居都喜歡他，可唯獨村裡的鵝不怎麼喜歡，見一次攆一次。

  估計這幾隻小白鵝是上次那隻大白鵝的孩子，追著蘇雲良報仇來了。

  秦驍把他抱進懷裡，柔聲問：「這些鵝是哪來的？」

  「從湖裡游來的，一直追我，我不知道。」蘇雲良很誠實地回答。

  秦驍的反應和蘇雲輕一樣，迅速找了個草筐，反手就將那些鵝扣了進去。

  甭管是誰家的，進了門就全是蘇家的。

  當晚他們又吃了頓燒鵝，那鵝還是野生的，肉質嫩到讓人流淚。

  掰手指頭算一算，自打蘇雲輕穿越到萬豐朝之後，雖然家徒四壁，倒霉事不斷，可家裡的伙食真是一天比一天好，頓頓有肉不說，這些肉還一分錢沒花。

  嘴裡喊著窮，可肚子一天沒餓過，看來老天還是帶她不薄！

  蘇雲良吃得小肚子圓鼓鼓，笑著說：「鵝鵝好吃，阿良最喜歡鵝鵝了。」

  蘇雲輕揉了揉他的頭髮，把火堆澆滅，而後把秦驍單獨叫了出去。

  「我想了想，你要留下也不是不行。」蘇雲輕分析了一下午，認為秦驍說謊的可能性不大。

  她很確定蘇家沒有什麼秘密，祖上三代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所以秦驍串通官差謀財害命，沒那個必要。

  雞寧村地處西南，她向隔壁老翁打聽過，上京至少要走半個月，蘇雲賢剛走五天，秦驍就被送了回來，很可能這其中有什麼陰謀，秦驍是無辜的，他們的目的是帶走蘇雲賢。

  「我想去後山那片核桃林挖草藥，那邊地形不好，但是有很多獵物，你可以和我一起上山。」

  蘇雲輕再怎麼有能耐也是個女人，連劈柴的斧子都拎不動，這些力氣活還得男人來干。秦驍要是真能打獵，家裡就多了門收入，養他也不是問題。

  秦驍勾起嘴角笑了笑，說：「什麼時候出發？我隨你去。」

  「再等幾天，等你腿上的傷養好了。」

  「那你同意我留下了？」

  「等念娣把你的外衫裁好了，你就是蘇家的表親。」

  秦驍大腿上有道很嚴重的刀傷，深可見骨，後來蘇雲輕見過一次，很佩服他的忍耐力。但蘇雲輕也生出疑問，秦驍身上這麼多外傷，要真是從京城走半個月來的西南，早在路上他就感染而死了。

  這傷是新傷。

  秦驍一口咬定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蘇雲輕便也不再多問了。她不信任秦驍是真，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要是成天猜忌，日子就沒法過下去了。

  在秦驍養腿傷的日子裡又出了件事，蘇雲秀要去黃府當燒火丫鬟了。

  入冬後黃府新蓋了幾間宅子，把女眷們分出一些住進去，小廚房自然缺下人，於是來村子裡貼了波告示。

  別看蘇雲秀年紀小，她手腳麻利，聽話又懂事，一眼就被黃奇的小妾挑中了，讓她拿著契約回家給蘇雲輕簽字。

  親人之死還沒鬧明白呢，蘇雲輕盼著別再和黃府扯上什麼關係，看見這張契約著實有些為難。

  她本來打算讓蘇雲秀去書院的。村子裡有個落榜秀才，在破廟裡開起了學堂，也不收錢，便打算讓蘇雲秀去學，好歹識字。

  但現在——

  「黃府就是上次送來臘肉的那戶人家？」秦驍打磨著剛做好的木劍，抬頭問蘇雲輕。

  蘇雲輕略顯為難，點了點頭，不知黃府的事該從何說起。

  她又問蘇雲秀：「你真的想去當燒火丫頭？」

  「黃娘娘說每月給我一錢銀子，還管吃管住，願意住家裡也行，我想給咱家貼補貼補。」蘇雲輕想起自己十二歲的時候還在打遊戲，頓時覺得慚愧極了。

  「你還小，不用擔心那些事情，家裡有我在，有你秦驍哥哥在呢。」

  「姐，你就讓我去吧，我想攢錢給奶奶治病，讓弟弟頓頓吃肉。」

  「去吧，大戶人家就是規矩多，但賞罰分明，更不會只為難你一個小丫頭的。」秦驍並不知道黃府的水有多深，只單純評價了一下這件事。

  蘇雲輕拿她沒辦法，最後在契約上簽了蘇雲秀的名字，還給她按了手印——蘇雲秀不識字，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你到了黃府要乖乖的，受了委屈也別怕，有姐給你撐腰，另外.每晚回家住行不行？」

  秦驍休養了兩日，他的恢復能力極好，皮外傷已經結痂了，但腿上那刀口太深，應該是傷到骨頭，用力的時候總是鈍痛，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蘇雲輕估摸著是骨裂，但她也不是骨科大夫，治不准，就想讓秦驍再休息幾日，而他卻執意要上山。

  家裡的情況確實耗不起幾天了，於是吃過早飯後，兩人一前一後上了山。

  後山地形陡峭，半人高的雜草身上帶著倒刺，密密麻麻擋在路上，這也是蘇雲輕上不去的原因。

  一路上幸好有秦驍。

  「來，抓著我。」秦驍站在高處，向她伸手。

  蘇雲輕沒什麼猶豫，將手放進他寬大溫暖的掌心裡，輕鬆翻上了一個矮坡。

  剛一站穩，腳下那片密密麻麻的枯莖讓蘇雲輕眼前一亮，她拿著小鋤頭挖了兩下，半根丹參露出了頭，「我果然沒猜錯，都在這裡！」

  核桃林的土質偏干，又有茂密的枝葉保溫，地下面應該長些好東西才對。

  「這是沙參，藥鋪裡面八十文一兩，你看。」蘇雲輕抖露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沙參給秦驍看，她耳朵和鼻尖凍得通紅，笑的時候脖子縮進衣領里，像是小狐狸一樣可愛。

  「我不懂，但你很厲害。」秦驍看著她不斷搓手取暖，一時若有所思。

  「我就在這裡挖，你要幫忙嗎？」

  「不，我去那邊看看有沒有獵物。」

  「好。」

  蘇雲輕專心致志地用鏟子挖沙參，然而她只猜對了開頭，沒猜對結尾。沙參只有淺表層那幾根，再往下挖就是些不值錢的洋姜了。

  洋姜也在冬天生長，但身價和沙參有天壤之別，畢竟一個是參，一個是姜。

  「也不知道藥鋪的人認不認這東西.該不會只拿來炒菜吧？」

  不過洋姜能治跌打損傷和筋骨痛，拿來煲湯也能暖身子，蘇雲輕想到秦驍腿上的傷，便多挖了幾塊扔進藥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