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弟弟沒了

  「你剛去衙門沒多久，嬸子就帶著幾位老爺來家裡把哥哥抱走了，他們有五個人，把哥哥抱上馬車就走了！」

  蘇雲輕把布扔下，跑去家門口辨認車軲轆印，她去一趟衙門足足花了幾個時辰，要是馬車不停歇地跑，現在早就沒影了。

  光天化日，徐蘭華怎麼敢做這種事！

  「嬸子家住在哪？你帶我過去，還有沒有王法了！」

  蘇雲秀拉著蘇雲輕一路跑到河對岸，雞寧村分東西兩邊，東邊是富庶人家住的地方，西邊則是些窮人，叔叔分家之後就在東岸買了套小宅子，也不管父母兄弟過得是什麼苦日子，自己先享起了清福。

  叩叩叩——

  「來了來了。」

  蘇雲輕叩動門環，不一會就聽見門裡的腳步聲，徐蘭華左手拎著剛挑好的公雞，笑盈盈地把門打開，一見是蘇雲輕，臉色登時暗了下來。

  「怎麼是你？」

  「你這瘋婆子，光天化日敢衝進我家搶人？你把我弟弟賣去哪了！」

  蘇雲輕上手狠狠推了她一下，徐蘭華嚇得一個踉蹌，把手裡的公雞都扔了，「哎喲，你這丫頭要造反啊！」

  她這一嚷嚷，街坊四鄰都聽見動靜出來扒頭瞧，蘇雲輕恨不得把她做的醜事宣揚出去，於是放高了聲調：「你帶著四五個大男人去我家，把我弟弟抱上馬車就走了，你收了他們不少銀子吧？你這是拐賣，這是謀殺！」

  「胡說八道什麼，誰看見了，有證據嗎！我可是你親嬸嬸啊，你不能這樣污衊我！」

  蘇雲輕冷冷一笑，打發蘇雲秀去找捕快，「西岸那麼多街坊鄰居都看見了馬車，我弟弟妹妹都看見了，你還不承認是不是？咱們就請縣太爺斷個公道！」

  「你幹什麼，你還要找捕快？」徐蘭華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蘇雲秀，眼珠子滴溜一轉，改口說：「咱們先前可是約定好的，我把你家阿賢送去大戶人家做工，看你可憐，再多給你兩隻大公雞，你這丫頭現在反倒訛上我了是不是？」

  她以為蘇家這三個孩子好打發得很，說破大天也不能拿她怎樣，哪知道蘇雲輕這麼能鬧，還要報官，徐蘭華真有些心裡沒底。

  「街坊鄰居都聽一聽啊，蘇家這兩個丫頭太貪得無厭了吧？我自己還吃了上頓沒下頓呢，看她可憐，又給弟弟找工又送大公雞，現在這兩個白眼狼說什麼？要去衙門告我？」徐蘭華兩手叉腰，中氣十足地朝外大喊。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親嬸子怎麼會賣了侄子呢，太荒唐了！」

  「蘇家丫頭小小年紀心術不正喲，徐三娘平日裡多好的一個人吶！」

  「他們蘇家亂著呢，可別摻和了。」

  鄰里街坊你一言我一語，顯然更相信徐蘭華，蘇雲輕也料到了這樣的結局，她稍稍冷靜，沉思當下的局面該如何應對。

  「行了行了，既然都分了家，我也不願管你家那些破事。」徐蘭華暗自鬆了口氣，重新彎下腰栓了兩隻公雞遞給蘇雲秀，「拿著你的公雞趕緊走吧，別讓街坊四鄰看了笑話！」

  蘇雲秀還不依不饒地說：「對門葛奶奶親眼看見了，你讓那些男人把我哥抱上馬車，要送去做太監的！」

  徐蘭華陡然拔高了音調，等著她說：「什麼太監，那是送你哥去大戶人家做工！你這孩子小小年紀就謊話連篇，小心以後爛舌頭！」

  蘇雲秀被罵得一愣，之後淚水就流了下來。

  蘇雲輕將她拉進懷裡，緊緊咬著後槽牙，氣得渾身發抖，良久之後開口問她：「今天我可以不再追究。但你告訴我，我弟弟是否真的入宮了，又在哪個殿當值？」

  「入什麼宮？是去京城的大戶人家了，你一個丫懂什麼！」徐蘭華咬死不說入宮的事，急著打發她們走，滿臉不耐煩，「快走快走，別站在這裡礙眼！」

  緊接著姐妹兩個連同那兩隻公雞一塊被轟出了院門，公雞力氣很大，掙脫了蘇雲秀四處亂跑，蘇雲秀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怎麼辦啊姐，爹沒了，爺爺沒了，哥也沒了，都沒了.」

  「別哭了！」

  蘇雲輕狠狠吐了口氣，挽起袖子將兩隻公雞抓了回來，腳挨著腳牢牢系在一起。

  她回頭看了眼徐蘭華家的小宅子，在心裡暗自發誓，總有一天她要把這筆債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