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大功告成

  宋小棉撫摸自己的肚子，當著眾人的面兒，忍著淚水，長舒一口氣。

  從現在開始，她要謹記，她是大遼的皇后，至少，當著他人的面兒時，不能夠再輕易的表露自己的情感。

  兵馬去了西南，直到望不到軍隊的身影之後，宋小棉才緩緩下了城樓，遣散了百官，回到宮中。

  送別儀式看似簡單，宋小棉也沒做什麼運動量，可是著實將她累的夠嗆，不止身體，最主要是心累，精神壓力大。

  表面她看似豁達，對於林墨然出征看得開，實則，她到底還是背負著沉重的壓力，大有一種筋疲力竭之感。

  不過才是成為皇后的第一天，便已經如此乏累，那日後……

  宋小棉不敢想像，也不想去想像，想太多，只是給自己徒增壓力而已，宋小棉才不會去做那種讓自己心累的事情呢。

  小燕看宋小棉臉色慘白，嘴唇也發白的樣子，很是擔心，加上皇上遠征，宮中沒了主心骨，小燕越發替主子捏了一把冷汗。

  「皇后娘娘，要不要讓太醫來給您看看？」她生怕此番勞累和刺激，會讓主子身體越發不暢，甚至會影響到孩子。

  現在孩子是主子唯一的寄託和希望，小燕不希望在皇上遠征之後，皇后娘娘會面臨對腹中孩子的擔憂，兩方壓力的夾擊之下，主子又怎麼能夠承受得了？

  宋小棉閉著眼睛，躺在軟塌上，有氣無力的擺擺手：「無礙。」聲音里滿是疲憊。

  小燕十分心疼，溫柔的給宋小棉按摩，緩解她的疲勞。

  「皇后娘娘，皇上這一走，您在宮中的壓力倍增，日後，一面是後宮各妃嬪的娘娘，一面是朝中大臣，您這還有孕在身，又如何吃的消？」

  即便是皇上在京，多半處理的也是朝中之事，後宮有皇后掌管，倒是少費精力，而現在，皇后卻是要兼顧兩面，又要顧及自身，不累才怪，想想小燕都為皇后捏了一把冷汗。

  宋小棉睜開眼睛，卻是笑了，揮手示意小燕止住按摩，一抬手，小燕忙上前攙扶，幫助宋小棉坐正，宋小棉拿了一塊糕點，放進嘴裡，咀嚼眼下，才開口道：「萬事開頭難，等真開了頭，便處處都難，現在正值遼國艱難處境，若是本宮再不打起精神，只怕京城真的要亂套了。」

  而宋小棉的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何止是亂套，根本就是易主。

  多少野心勃勃的人，完全不顧及大遼現在內外憂患的處境，一心想的都是自己的利益，所以，他們在知道邊境被攻擊，大遼的土地被侵略，第一反應不是想辦法解決問題，而是想著，在皇上離開之後，如何在京城之中掀起風浪。

  宋小棉可不認為宋錦會就此甘心，從今天在宮門口看到她那雙充滿野心的眼睛開始，宋小棉便能夠預感到，有關自己的復仇，宋錦正在著手策劃。

  「皇后娘娘……」

  看主子一副疲憊之態，強自撐起的精神，小燕不知該如何安慰，又或者，該如何才能夠緩解主子的心情，讓主子能夠暫時忘卻壓在身上的重擔，唯有堅定立場，始終站在主子的身邊，為主子竭盡所能的辦事。

  不管將來誰背叛主子，她都絕對不會背叛。

  「這個冬天，真是冷啊。」宋小棉望著寒風呼嘯的庭院，悠悠的說了一句，下意識緊了緊自己的衣裳，將暖了手爐半天的手，輕放在自己的腹部，臉上帶著溫柔和深情。

  宋府之內，宋百川送走御駕親征的皇上和兵馬之後，心有餘悸地回到府上，喘著粗氣坐定，雲氏便迎了上來：「聽聞今天皇上遇刺了，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竟是在皇上御駕出征的這天刺殺？那刺客逮到了嗎，是誰的人，或者，查到背後指使之人了嗎？」

  宋百川腦袋漲的難受，對雲氏不耐的擺手：「我剛回來你就問東問西的，就不能讓我緩緩？」

  雲氏見老爺不高興，悻悻的住了口。

  過了一會兒，宋百川問道：「宋錦呢？」

  一提到宋錦，雲氏的臉色便黯淡了下去，聲音也沒了之前的底氣，多了惆悵和嘆息：「早就回來了，不過一回來就扎進了她的院落，誰都不見，就連我去看她，都被她拒之門外了。」

  宋百川「哼」了一聲：「被廢了，竟是還鬧氣脾氣來了，以為回到娘家，娘家人都要順著她嗎？她現在這副樣子，下半輩子哪裡還有盼頭和活路？難不成還要靠我們養她？」

  宋錦對宋家沒了利用價值，這是宋百川最為痛心的，原本宋錦成為皇后，是宋家最大的榮耀，最大的期待，也是宋百川想要藉助繼續往上攀爬，在朝中拉攏群臣的倚仗，可現在，一切都成為了泡影，他當然生氣，而且氣的是宋錦。

  雲氏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老爺，她是我們的女兒，我們不養她，難不成讓她挺著大肚子流落街頭，這怎麼像話！」

  提到腹中的孩子，宋百川轉了轉眼珠，問道：「你問她了嗎？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雲氏一臉無奈：「妾身不是說了嗎，一回來她就鑽回了院落，我就掃到一個身影，連話都沒說上一句。」

  「啪」的一聲，宋百川一掌拍在桌上，憤然道：「這孩子，真是越發的任性了，如今自作孽，都是快要當母親的人了，竟是還如此不顧後果，肆意妄為，我看她早晚都要毀掉自己！」

  實際上，她被廢，已經算是毀掉自己了。這一點，宋百川和雲氏都心知肚明。

  沒有哪個女人，從皇后的位置上被廢，日後還能夠活的順暢的，單是沒有其他的男人願意接盤，就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她唯有自己帶著孩子生活。

  宋錦算是幸運的，好在娘家人收留她，否則，她也只有挺著大肚子，流落街頭了。

  雲氏自然是向著宋錦說話了：「她經歷了這麼多的起起落落，難免會承受不住，你也該給她時間，讓她自己緩一緩，萬事不可太過強求嘛。」

  雖然雲氏這樣給宋錦說好話，可實際上，她心裡對宋錦也是有埋怨的。

  她同宋百川一樣，都在指望宋錦，希望藉由宋錦的皇后之位，成為這京城中令人望其項背的存在，尤其是在「貴婦」圈裡的宴會，她會成為最為受尊敬和被討好之人，尊嚴，權勢，要什麼有什麼。

  可現在，幻想和期待的一切都成為了泡影，雲氏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甚至對宋錦恨鐵不成鋼。

  宋百川以為她沒努力想要去見宋錦，質問她孩子的父親是誰嗎？雲氏站在門外不知道喊了多少嗓子，可是都被宋錦選擇無視了，氣的雲氏直跺腳，硬生生的扇了蓮花幾巴掌，發覺見宋錦沒戲，這才放棄。

  現在，又輪到宋百川就此事做文章，生氣了。

  雲氏畢竟是宋錦的親娘，怎麼能不向著女兒說話。宋百川的脾氣不似雲氏，發泄一下就好，他是武將出身，真若是生氣動氣手來，怎會是宋錦能夠承受得起的？

  雲氏主要是考慮到宋錦還有孕在身，所以不與她計較，更是寬慰宋百川也不要動怒，唯恐嚇到宋錦，傷害到她腹中的胎兒。

  讓雲氏覺得慶幸的是，宋百川並未一直都執著在宋錦的事情上，而是在認真的思考另外一件事情，一件雲氏也同樣好奇和關心的事情。

  「今日刺殺皇上之人，是南蠻之人。」

  雲氏一聽，十分驚訝：「蠻夷之人竟是來到了京城，那……那這京城還安全嗎？」雲氏以為，既然蠻夷之人都能夠入京刺殺皇上，那蠻夷一定是攻城略地到了京城之外，京城也變得不安全了。

  宋百川搖頭，就在雲氏以為能鬆懈下來的時候，卻聽他道：「不知道，回來的時候我特意問過幾名朝中重臣，似乎都對此事不解。這件事情，還需要深入調查。」

  這一日，京城中十分安靜。

  此安靜非彼安靜，說的是自刺殺事件之後，還無人興風作浪，掀起風波。

  皇上出征第一日，都在靜觀其變，靜心觀望，但凡有人開始動作，其他人必然也不會甘心以靜制動的。

  宋小棉既然是皇后了，自然是從清風苑搬了出來，去了延禧宮。

  林墨然雖然封后倉促，連冊封大典都沒來得及給宋小棉辦，卻是在出征之前，對宋公公進行了叮囑。

  「務必要儘快將延禧宮中有關宋錦的任何物品給拿走，並且改建延禧宮中的奢侈之風，換成皇后喜歡的素雅裝扮，朕不希望皇后在搬入延禧宮之後，處處不順心。」

  說到這兒，林墨然明顯顯得有些失落和遺憾，「這是朕在臨走之前唯一能夠為她做的了。」

  宋公公深知林墨然和宋小棉感情深厚，本就忠心的他，自然更是盡心竭力，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如此，林墨然一出城門，宋公公便已經帶人開始對延禧宮整修，到傍晚時分，宋小棉即將搬入的時候，一切大功告成。

  宋錦當皇后的時間本就不長，倒是也沒對延禧宮進行多大的改造和折騰，收拾起來也方便。

  最主要的，將一些契合宋小棉心境和風格的植物栽種上，就差不多了。

  宋小棉不喜其他，為喜歡和植物相伴，這樣安靜。

  另外，宋公公將延禧宮中曾經侍奉宋錦的宮女和太監都抽調走了，宋小棉在搬來的時候，自會帶著她親自挑選的下人，她的習慣宋公公知道，不喜歡用不熟悉的下人，所用之人，必須是她親自挑選的。

  宋小棉在小燕的陪同之下，由宋公公引領，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宮女，太監，走到延禧宮近前，抬頭看匾額，碩大「延禧宮」三個金色字閃閃發光，在晚霞映照下，越發的耀眼。

  看著諸多妃嬪擠破腦袋想要踏入安身的延禧宮，宋小棉臉色平淡，並無欣喜。

  「皇后娘娘，請。」

  宋公公做了個請的動作，宋小棉舉步踏入，身後之人緊隨而至。

  宮中布局相差無幾，下人任務分配還和原來一樣，簡單的安排了一下住宿，便都各忙各的去了，連個儀式都沒有，一點兒都不盛大，就好像宋小棉不是搬來延禧宮，而是僅僅來延禧宮串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