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風鈴之事

  「什麼？」

  燕然聽完這話，不禁用一種你是瘋了麼的表情看向李小九，眸中滿滿的都是不可置信。

  李小九卻是十分淡定，看著那少年用不相信的眼神看著自己，又重複一遍，道：「燕公子，你要做的就是別讓蘇雨柔嫁入燕家。」

  「你這，你這，簡直是笑話！」燕然不禁有些懷疑眼前的人，「你這是開什麼玩笑？！那蘇家小姐可是我大哥明媒正娶的，我憑什麼要聽你的話？」

  李小九知曉他會這樣問，只靜靜答道：「第一，你大哥痴傻，不能人道暫且不說，這好好的蘇家小姐嫁給你大哥，當真是暴殄天物！第二嘛，蘇雨柔與韓林本就有婚約，蘇家單方悔婚，連一個招呼都沒有打過就要將蘇雨柔嫁進燕家，這，未免有點不太合適吧。」

  聽到李小九說這話，燕然倒是有了幾分沉默。

  李小九見狀，急忙繼續道：「難不成，你便要看著鬱南城裡最為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要嫁給你那個痴傻哥哥？難不成燕二公子，當真覺得這事，就這麼簡單？」

  李小九話中有話，燕然自然也聽得出來，不由皺眉問道：「你這是何意？」

  李小九一笑，轉頭對上燕然的雙眸，道：「燕二公子認為，你大哥憑什麼娶得了妻？而且，蘇家小姐年紀與你更為相仿，嫁與你不是挺好，又何必非要嫁給你那個痴傻哥哥？」

  這話一出，燕然再傻也該明白了，頓時沉聲道：「你莫要在這裡挑撥我兄弟關係，你的話，我是不會相信的！」

  李小九自然知曉這隻言片語的他是不會相信，卻也不急，只道：「這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與我沒有半分關係，我想要做的，就是將蘇小姐解救出來，也算是，積德積福的事兒了。」

  燕然聽到這話，也不禁有些感慨。若真是讓蘇雨柔嫁與自己大哥，只恐怕後半生就要以淚洗面了。這等摧殘人的事情，還是不要在自己身邊發生了吧。

  李小九知曉他已然有些動搖，只道：「公子若是擔心家中之事，其實大可不必。只要公子按照我說的，能夠做下去，就好。」

  燕然看她一眼，眸中十分疑惑，道：「你究竟是何人，為什麼對這事兒，如此熱衷。」

  李小九伸手解開了燕然身上的繩子，道：「我只不過是想要得到一件東西罷了。而這東西，還正巧是蘇小姐的嫁妝。」

  燕然一愣，看了一眼李小九漆黑的眸子，頓時知道她想要什麼，苦笑的搖搖頭道：「若是這事兒真的成了，只怕爹爹是要被氣死了。」

  李小九站起身來，絕美的容顏上閃過一絲冷意，隨即便恢復了正常，「燕老爺野心太大，只怕會傷人傷己。而你，能做的，就是阻止你爹親，再這樣錯下去。」

  一字一句的都錘在燕然的心上，燕然心中也是十分的通透，點了點頭。

  「那公子，我便拭目以待了，你將這東西，回去帶給新娘子。我想，你大概知道要怎麼做了。」李小九輕輕笑，伸手將一包藥遞給了燕然。

  燕然接了過來，輕輕的捏了捏，心中有了幾分明了，道：「如此，那還真是要感謝姑娘了。此事若真的能成，那姑娘定當如願以償。」

  「那我，便拭目以待了。」李小九擺擺手，面上一片雲淡風輕，「也只希望公子，能夠如我所說那般，求心安罷了。」

  「求心安。」燕然輕輕的吐出這三個字，聲音輕的如同是自言自語，末了，也只道：「希望如此。」

  說完，便是拿過放在桌上的自己的佩劍，轉身輕巧的離開了。

  李小九拍了拍手，有些愜意的倚在床邊，嘴上卻是說道：「都聽到了就出來吧，躲那麼久也不嫌累。」

  話音剛落，只見梨花床的屏風後傳來響動，慕容子息一襲紅袍慢慢的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腳步輕盈，嘴角亦是帶著一絲笑意。

  看到慕容子息那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李小九也不免有些失笑，道：「若是這事兒，不成怎麼辦？這燕然突然反悔，可是有可能的。」

  慕容子息堪堪在床邊坐下，拉過李小九的手，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身上，道：「那倒不會。這燕然畢竟是燕家的二公子，他那個痴傻大哥原本是沒有機會繼承家產的，可是若是娶了蘇家的女兒，那這地位，可就不一樣了。」

  「燕家那隻老狐狸，這算盤可是打的清。」李小九皺皺眉，看嚮慕容子息道：「你就偏偏要那東西麼，能有多少用處？」

  慕容子息卻是搖搖頭，道：「你這可就不懂了，我們若是入苗疆，這東西，可是大有用處。」

  就那一顆破珠子？李小九想起慕容子息對她說過的那件寶物，只不過是一顆普通的珠子罷了，能有多大的用處？

  「若是有用也就罷了，若是你日後用不上那珠子，你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李小九想起這一日的折騰，不禁有些怒氣。

  「若是那寶物有用，你到時候可別來求我。」慕容子息反擊一句，輕巧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張開雙臂。

  「做什麼?」李小九見狀，不禁疑惑問道。

  「更衣，本宮要就寢了。」慕容子息挑挑眉，等著李小九動作。

  「……」李小九心中頓時泛起一陣無力感，卻只能認命的走了過去，替太子殿下更衣。

  畢竟，她只是個太子伴讀而已！

  *****

  不過一日，燕然的迎親隊伍便已經出發，仍舊是一片火紅熱鬧，只不過這場戲的兩個主角都已經變了罷了。燕然站在船頭，仍舊是一身喜服，可是面上卻不復當時的神采飛揚，變得有些沉默起來。

  想起昨日自己將藥交予蘇雨柔的時候，那張盈盈動人的臉龐上呈現的感激之情，那樣的眼神，自己真是一輩子都忘不掉。若真是讓這樣的人嫁與大哥，那可真的是違背倫理了。

  「哎……」燕然不禁嘆了口氣，剛想要回船艙卻是只見一個小丫鬟急匆匆的朝自己跑了過來，面上一片慌張。

  「二少爺，新娘子她…她……」那丫鬟跑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出口的話也是斷斷續續。

  燕然知曉這藥已經奏效，可面上卻還是一副不解的樣子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大少夫人她，她的臉，您快些跟奴婢來吧！」那丫鬟急匆匆的引著燕然前去後艙。

  燕然見狀，也急忙跟上，兩人剛剛來到後艙，就聽到一陣嚶嚶啜泣的聲音，燕然腳步頓了頓，卻還是走了進去，卻只見這屋內飄著一絲淡淡的香氣，一個著大紅色喜服的女子跪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臉，目中全是淚水。

  那小丫鬟見狀，急忙跑了過去將倒地的新娘子扶了起來，燕然也是走進屋來，看了眼滿地的狼藉，不由得皺眉問道：「冬梅，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小丫鬟也哭，只道：「您看看新娘子這臉吧！」

  燕然低頭看了一眼蘇雨柔的臉上，卻只見原本如同凝脂的臉上起了大片大片的紅疹子，整張臉完全不復當初的明艷動人，反而顯得十分可怖。

  「這到底怎麼回事，冬梅，你是怎麼伺候新娘子的！」燕然頓時大怒，大聲的斥責了冬梅。

  冬梅頓時被嚇得跌倒在地上，小丫頭畢竟年紀小，被燕然的吼聲一吼，頓時嚇得啜泣了起來，可是卻也不敢再多說話。

  「當真是不上心！新娘子這樣的臉，怎麼回去拜堂成親，你是想要全風鈴城都看我燕家的笑話麼！」燕然的勃然大怒頓時將船上的其他僕人紛紛招了過來。眾人一看到蘇雨柔的臉龐，亦是一驚，頓時不敢說話了。

  「這事誰都不許聲張出去，到了風鈴城，我再去想辦法！」燕然明顯被氣的不清，稍稍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緒之後，燕然緩步走到蘇雨柔面前。

  「大嫂，你莫要太過擔心，我一定會想辦法的！」燕然皺皺眉，眸中深意十足。

  蘇雨柔頓時明白，面上亦是一副柔弱的樣子，楚楚可憐的說道：「那便有勞二弟了。」

  說完，便是急急忙忙的起身，跑回了船艙之內。眾人見狀，心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可是新娘子這臉，又要如何向老爺交代。

  眾人一想起燕老爺的暴怒神色，頓時心中一凜，紛紛四散開來，為自己之後的境遇打算了。

  「你當真覺得這樣可行？」渡口邊，李小九一襲白衣飄飛，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慕容子息，不禁有些擔心。

  「你這話都問了太多遍了，我到底該怎麼回答你？」慕容子息也是懶得理會李小九，撩起長袍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不禁笑道：「怎麼，連我的話都不相信了？」

  「那到不是，我只是覺得，這代價未免太大了吧。」李小九想起今日慕容子息對她說的話，不禁有些皺眉。

  「代價？」慕容子息挑挑眉，道：「若是這代價能夠讓他們日後長相廝守，只怕他們，還來不及感謝我呢。」

  雖然是這樣，但是李小九卻還是覺得心中有些過意不去，畢竟那般如花似玉的美人，若真是毀了容，可就有些不太好了。

  「莫要太擔心。」慕容子息看出李小九一臉的愁容，不由得安慰道，「緣深緣淺，自有他們去感知，我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李小九點點頭，眯著眼睛看了看早已遠去的船隻，心中的擔心不由得少了幾分，轉頭看嚮慕容子息，道：「我倒是沒有想到，堂堂的太子殿下，竟是這般懂得人心。」

  慕容子息一笑，面上甚是溫柔，道：「我若不懂人心，在那皇宮之中，又豈能活得下去？」

  李小九並未接話，末了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剛想要說話，卻只見到風清朗從遠處走了過來。

  「恐怕這明日，風鈴城裡可就熱鬧了呢。」風清朗走近，見到二人在此，不由得說了起來。

  「那是，不過這場戲，若是少了我們，可就不怎麼好看了呢。」慕容子息擺擺手臂，輕笑一聲道，「還是早日動身前往這風鈴城吧。我倒是有些懷念這城中桃花釀的味道呢。」

  一聲輕笑，甚是溫柔。

  李小九看了一眼慕容子息，紅衣少年的意氣風發勢不可擋，想必過不了幾年，便會成為這人上之人。

  而自己，當然是要陪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