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右手之禍

  李小九年紀雖小可是心思卻玲瓏剔透，她定然是不會吃得半分虧的，不過眼下這情景，到真的是有些出乎李小九的意料。

  看來老傢伙的知己果然也不是什麼善茬。李小九暗暗的咬了咬牙，若榮烈真是一根筋，那麼恐怕自己今天活著出不了天一樓了。

  師父啊師父，你不能這麼坑你徒弟啊！

  李小九頓時心中暗自奔淚，一瞬間的氣氛有些詭異。

  柳三葉顯然並沒有想到榮烈竟會如此爽快的答應了她這個要求，一時之間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不過在看到榮烈那一雙深沉的鷹眸時，柳三葉卻是挑眉笑道：「公子，可是聽清楚我要什麼了吧。」

  「榮烈並未聽錯，不過是這右手罷了。」榮烈雲淡風輕的掃過柳三葉，伸出自己右手擺了擺，復而笑道：「這隻手，也曾經是騎射全滿的，看來今日，是要被留在這裡了啊。」

  李小九眉頭緊皺，心中不免的有些緊張，可是卻也不會輕易開口，只等榮烈下文。

  她倒是沒有想到這榮烈對此事竟然如此沉穩淡定，恐怕若是換了別人早就想也不想的拒絕了吧，只是不知他到底是救母心切，還是故作鎮定。

  柳三葉一愣，繼而爽朗一笑，笑容中深意滿滿：「公子可真是救母心切，願意舍了自己的一隻手去救母親，若換了旁人，恐怕是要掙扎一番了。」

  榮烈卻是冷靜一笑，道：「我命是母親所給，若是沒她，這世間又怎會有我？如今便是讓我將命還給她，我也是斷斷不會猶豫的。」

  這話倒真的是讓李小九對榮烈刮目相看。她本以為北榮蠻荒之地，民風彪悍，卻不想倒也有榮烈這般性情的人，當真是自己有些偏激了。

  偌大的屋子之中頓時彌散開一股詭異的氣氛，柳三葉臉上笑容一僵，剛想開口說話卻是被榮烈一把打斷。

  「話不多說，榮烈便斗膽借先生腰間這匕首一用吧。」

  說完，便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將柳三葉腰間的匕首抽出，趁著二人未反應過來之際，舉起那把閃著閃光的匕首便切向自己的右手。

  一時之間，手起刀落，血色瀰漫！

  李小九被驚得震楞，來不及反應便將榮烈一把扯回了自己身旁，急忙低頭去看榮烈那滴血的手，卻是發現右手還在，只不過傷口猙獰，分外恐怖。

  空氣中頓時彌散開來一股血腥味兒，不過榮烈卻仍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只管將自己的右手慢慢的抽了出來，轉向柳三葉。

  柳三葉亦是被震驚得不輕，眉眼中滿滿的都是詫異。

  這簡直就是個瘋子！

  榮烈越是那般雲淡風輕的模樣，柳三葉便越是覺得自己碰到了一個連命都不要的主，腦海中一絲靈光閃過，隨即輕笑一聲。

  「呵……三皇子果然名不虛傳，為了自己的母親，還真是什麼都做的出來呢。」

  話音一落，屋中氣氛更是詭異起來。榮烈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鷹眸中星光點點，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手臂上鮮紅的血液直流，仿佛只要能夠達到他的目的，便是命，都可以不要。

  而李小九卻是眉頭一皺，嘴角一抹冷笑露出，心中亦是瞭然八.九分。

  此時卻只聽到一道清亮的嗓音從暖閣背後的帘子中傳了出來，帶著一絲戲謔調侃，讓李小九的心猛然一跳。

  「九兒啊，樂不思蜀可不是什麼好事兒？看來本宮倒是太寵著你了。」

  正是慕容子息！

  屋中突然從三人變成了四人，而那第四人還是當朝的太子，這種情形不得不用詭異來形容。李小九皺皺眉，轉頭看向暖閣。

  果不其然，一聽到簾後人講話，柳三葉立刻轉身將那帘子撩了開來，卻只見到從簾後走出一男子，紅袍加身，面目俊朗，一雙星眸深沉如大海，十分惹人注目。

  李小九見狀，悄然送了剛才按著榮烈手臂的手，默然轉身想慕容子息走來，垂首站在他的身側。

  慕容子息之淡淡的瞥了一眼李小九，隨即笑道：「三皇子魄力過人，今日一見，倒是讓慕容子息，驚訝不已。」

  話音中深意滿滿，榮烈又豈會聽不出來？

  不過榮烈卻只是挑眉一笑，道：「我卻是也沒想到堂堂的當朝太子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也是十分的驚訝呢。」

  目光，卻是定在李小九身上的。

  慕容子息面色不改，瞥了一眼榮烈的手臂，道：「三皇子似乎傷的有些重啊。」

  榮烈放下衣袖，仿佛什麼事都沒有一般，只道：「有求於人，不過榮烈心甘情願的。」

  「你怎麼會在這裡？」李小九有些心虛，悄悄的欠身在慕容子息耳邊問道，眼睛卻是一直盯著他，似乎在質問為什麼他早早的和柳三葉相識卻不告訴自己。

  怪不得她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剛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卻不想等到慕容子息講話她才覺悟過來，原來他是真的在這裡！

  「我若不在這裡，恐怕你跑到北榮都不會想起來你到底在做什麼。」慕容子息淡淡的瞥了李小九一眼，這眼神雖然很平常，可是卻莫名的讓李小九有些心虛。

  她倒是沒有想到這麼多便跟著榮烈來了這天一樓，完全沒有想過該如何對慕容子息解釋這件事。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沉默尷尬，李小九隻管站在慕容子息身後，卻是沉默並不多說話，狹長的眼眸掃過著暖閣，隨即便垂下了眼眸。

  榮烈見狀，卻也知道這話里含沙射影是在指責自己，隨即便道：「擅自帶走李姑娘實在是在下做的過分了，還望太子殿下海涵。」

  慕容子息卻似乎並沒有生氣的樣子，道：「小事一件，三皇子，不必掛心。」

  這話說的實在雲淡風輕，不禁讓李小九有些側目，隨即便又聽到慕容子息道了一句：「本宮聽聞，三皇子尋這玄九丸，是為了救你的母親？當真是孝心可鑑。」

  榮烈面色不不改，道：「母親與我之命，我必然以命換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慕容子息點點頭，輕笑一聲，道：「話，雖是這樣說，只是三皇子沒有想到，本宮與柳先生，是舊識吧。」

  榮烈聞言，剛才還平靜如水的面上出現了一絲的變化，不過卻還是保持平靜的樣子，道：「這一點，在下還真的是沒有想到。」

  李小九一聽這話頓時心裡一涼，果然在這風城處處都是慕容子息的人啊。

  就連老傢伙的朋友都是慕容子息的舊識，那麼明日自己都到街上隨便進到一家鋪子說不定都有太子殿下的相識呢！

  可轉念李小九卻是有些擔心起榮烈來，這柳三葉既然是慕容子息的舊識，那麼，這玄九丸若是不給榮烈，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只不過，若慕容子息真的不給他，不知道這後果會是如何呢？

  「太子殿下，可真是個聰明人呢。」榮烈輕笑一聲，卻似乎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一雙鷹眸緊緊的落在慕容子息的身上。

  四目相對，卻是暗流縱生。

  「多謝三皇子讚賞，不過本宮，卻是更欣賞三皇子的勇氣。孤身來到這兇險多端的風城。當真不是一般人所為。」慕容子息輕輕的掃過榮烈，一雙桃花眸中閃過一絲輕笑，隨即便恢復了平靜。

  榮烈沉默不語，不過一瞬的功夫，榮烈便抬起頭來，面上有些不善，道：「只是不知道，榮某該怎麼做，才能拿得到這玄九丸呢。」

  李小九掃過慕容子息，猜不中他在想些什麼，只不過心跳微微的有些加速，這二人之間有些劍拔弩張，若是動起手來，那可真是了不得了。

  慕容子息抬頭看向榮烈，淡淡笑道：「其實吧，我也不過是個看客，這天一樓，還是要請柳先生來主持大局呢。」

  柳三葉卻是輕輕一笑，道：「太子殿下過謙了，天一樓本就是為太子殿下效忠的，這事，自然還是請太子殿下來定奪。」

  我就知道！李小九心中暗暗啐道，果然又是慕容子息的把戲。來到風城之後慕容子息簡直猶如神助，這麼多人與事簡直讓李小九有些應對不暇，只怕以後還會有更多的事情在等著她。

  「那，我便不客氣了、」慕容子息挑挑眉，轉身走回暖閣，不多時再出來的時候，手中卻是多了一個錦盒。

  那盒子十分漂亮，還帶著一絲幽幽的香氣，看樣子倒是件寶貝。

  「這便是玄九丸。」慕容子息輕道一聲，隨即將盒子放在了桌子之上。

  榮烈眼眸一愣，隨即不解的看嚮慕容子息。

  「一物換一物是天一樓的規矩，既是規矩那自然是不能破的，方才不過是我開的一個小小的玩笑罷了，卻沒想到三皇子當真是膽識過人，孝心可嘉。既然三皇子肯將自己的右手留下，那麼這玄九丸，我自然相送。」慕容子息輕輕一笑，一雙狹長的眼眸星辰點點。

  榮烈倒是沒有想到此處，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無話可說，只是還帶著一份懷疑。

  「三皇子不必害怕，不過，我倒是有個條件，不知三皇子肯不肯聽？」

  「什麼條件？」榮烈倒是不怕，走上前去將那盒子打開，只見一陣奇香撲鼻，靜靜躺在盒中的碧色丹藥十分漂亮，當真是天下難尋。

  「倒也不難，只要三皇子，能將清風劍，送來就好了。」慕容子息微微一笑，站起身來。

  清風劍？

  榮烈略略思索一番，卻是忽然笑了起來，眸色中暗意深沉，「太子殿下果然是個商人，這以物換物的手段確實高明。好，我便將這清風劍送來，只不過，要等我母妃的病好全之後。」

  「那是自然。」慕容子息垂眸，不再多言。

  「既是如此，那在下便告辭了。有緣再見。」榮烈拱手行禮，不再多看那幾人，剛剛走了兩步，卻是忽然轉身道：「李姑娘，莫忘了那三件事啊。」

  說完，留下有些錯愕的李小九與慕容子息，轉身便離去了。

  李小九撇撇嘴，抬頭的瞬間卻是碰觸到了慕容子息探究的目光，有些心虛。

  這該死的榮烈，臨走還擺她一道，真是！

  「人都走了，你還看什麼看，跟我走，我要好好問問你！」慕容子息冷冷的瞥了一眼李小九，轉身拂袖離去。

  「……」李小九頓時有些心慌，恐怕今天，是沒有好日子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