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太子之行

  「兒臣遵旨。」慕容子息卻是一副受了巨大打擊的樣子，似乎根本不能消受剛才說地說的話，本來就病弱的身子在風中搖搖欲墜，看起來格外的讓人心疼。

  慕容雲端看著自己兒子的樣子，也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子息，莫覺得父皇委屈了你，這也是為了你的身子好。」

  「兒臣明白，父皇苦心兒臣又豈會辜負。」慕容子息慘笑一聲，略略避開了眼睛。

  父子二人之間一片沉默無語，在一眾宮人面前看起來可謂是愁雲慘澹，不過也只有李小九知道，這兩人，恐怕彼此早已是在心中笑翻天了吧。

  當真是一對狐狸父子，恐怕這皇宮上下的心思，沒有人能夠比的上眼前這兩位的，李小九除了感慨一聲自己的不幸遭遇以外，更多的是心疼起這一眾慘兮兮的宮人了。

  被這麼兩位玩轉手心，當真是不知道修了幾輩子的福分。

  「好了，這幾日有些涼，太子身子弱，也別跪著了，起來吧。收拾打點一番，也好早日動身。」慕容雲端低頭看了一眼慕容子息，聲音中雖然是威嚴滿滿，可還是帶著一絲關心之意的。

  「兒臣遵命。」不過慕容子息的表情在眾人眼裡就顯得有些複雜了，人人都道太子囂張跋扈，皇上這一次將他趕去封地，恐怕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吧。不過太子這麼欣然接受了，莫不是被打擊的太大，有些承受不來？

  「太子哥哥此番前去封地，可是要好好的將養身體啊，聽說江南四季如春，想來對太子哥哥也是極好的。」耳邊忽然傳來一道略微帶著一絲低沉的聲音，話音雖然聽起來像是關切，可是更多的卻是帶了一絲嘲諷。

  李小九一愣，卻也知道是多日不見的慕容子烈來了。

  不過他來做什麼？難不成是來瞧慕容子息的笑話的？

  「多謝弟弟關心了，本宮一定早日養好身子，早日還朝。」慕容子息轉過頭去，一臉憤恨惱怒，倒還是一副平日裡囂張跋扈的樣子。

  「太子哥哥可不要動怒呢，太醫都說了，你這身子不合適動怒，不過說來也奇怪，怎麼就會被魘住了呢，當真是奇怪的很呢。」慕容子烈湊近慕容子息身邊，眼睛盯著他，親切的將手放在了他的衣袍之上，當真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

  不過這二人之間的風雨雷電，恐怕也只有站在他們身旁的李小九才看的真真切切。

  「子烈啊，凡是可不要做的太過，不然吃虧的，可是自己。」慕容子息抬頭看他一眼，眸中閃過一絲清亮的光，不過隨即便平淡了下去。

  「是麼？」慕容子烈一臉的不屑一顧，狹長的雙眼掃了掃慕容子息，輕蔑笑道，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到聲音說道：「難道你覺得自己去了封地，就可以一直逍遙無憂？封地，太子哥哥你被父皇流放了，你可知道？」

  這話就是十分的大逆不道了，若是讓皇帝聽到了，只恐怕又是一番雷霆之怒，只不過眼瞎慕容子息，倒是一絲變化都沒有，只靜靜的站在原地，聽著慕容子烈言語。

  當真是沉穩的很。

  「凡是太過猖狂，最後吃虧的都是自己，子烈，你自己多小心吧。小九，我們走。」慕容子息再懶得跟眼前這人說話，只吩咐了一句李小九，轉身便走。

  李小九點點頭，剛想跟隨慕容子息卻是忽然被身後的人一把抓住了手臂，李小九有些詫異，轉頭去看慕容子烈，卻是只看到了他眸中帶著一絲不甘的深情。

  這是要鬧哪樣？

  李小九有些不解，慕容子息亦是停下腳步，轉過頭來剛要詢問李小九，便看到了眼前這一幕，眼眸一眯，周身便有些冷意。

  「皇子這是要做什麼？」李小九微微垂眸，詢問道。

  慕容子烈卻是一臉的咬牙切齒，毫不避諱的說道：「他去他的封地，你為什麼也要跟著去？」

  李小九心中早已猜到慕容子烈肯定會這樣問，只低頭道：「奴婢是太子的伴讀，自當跟隨太子前去封地。」

  「我去求父皇，讓你不要去封地。」慕容子烈微微皺眉，說出口的話也有些著急。

  慕容子息卻是冷笑一聲，道：「你去求父皇？你見到父皇要怎麼說，本宮的伴讀不跟著本宮，要被你留在宮中，這是什麼道理？」

  「你？你去你的封地，干小九何事，憑什麼她也要跟著你前去？」慕容子烈眯眯眼睛，道：「莫不是你強迫小九前去的？」

  「呵，本宮的好弟弟，你整日都在想些什麼？」慕容子息一臉的輕蔑笑意，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便憑你，想奪走小九，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

  說完，一把扯開慕容子烈的手，拉起李小九就朝著東宮方向走去。慕容子烈卻並沒有太多驚訝，只當時慕容子息惱羞成怒，根本沒有想到還有其他的原因。

  等到多年之後，慕容子烈再想起當年這一幕的時候，留在心中的，也只是多了一絲惆悵罷了。

  當然，這是後話。

  「本宮倒是沒有想到。子烈對你執念，竟然這麼深呢。」二人慢慢走在甬道之上，碧色的垂柳在風中輕輕飄蕩，遮掩了一絲夏日的炎熱感。

  「我也沒有想到六皇子會這樣做。」李小九微微皺眉，但是卻並不是擔心慕容子烈對自己會做出什麼越界的事情，然而剛才慕容子烈的表現，讓她有些擔心到達封地之後，他們的情況。

  封地畢竟遠在千里，更是指不定會有何等的兇險正等著他們，這樣一想，李小九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完全沒有注意到身旁的慕容子息正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看著她。

  「何必想的那麼多，難不成，封地還有妖魔鬼怪，會要了你的命不成？」慕容子息看到李小九那般模樣，自然猜出她心中所想，不由得寬慰道。

  李小九卻是一臉恨恨的表情，不禁怒道：「你卻是一點都不擔心，封地雖是江南富饒之地，可是你也不想想，那裡離皇城千里之遠，萬一你真遇到什麼不測，便是皇上想要幫忙，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到那時，以我們二人之力，你打算怎麼辦？」

  李小九的擔心也不是全無道理，畢竟前去封地的除卻慕容子息外，便都是一眾宮人，這些宮人除了服侍慕容子息外，又怎麼會在這等事情上幫上忙，只求他們不給添亂就已然謝天謝地了，更何況，慕容子息此番前去是靜養的名義，若是有人暗中下手，防抖防不急。李小九隻恨自己到現在才意識到這個差事簡直不好當，心中早已是將慕容雲端和慕容子息這兩隻千年狐狸罵了個千千萬萬遍。

  這不是坑人呢麼。李小九咬牙切齒，可是卻無可奈何。

  慕容子息只靜靜的看著李小九臉上表情的精彩轉換，半晌，也終於是忍不住了，才道：「你這腦袋裡便整日都想些這種問題麼？」

  「……」李小九懶得理他，卻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慕容子息有些失笑，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我倒是沒有看出來，原來小九你的腦袋裡也是可以想到這麼多事情的，我以為你只是喜歡吃呢。」

  「別說廢話，你到底想怎麼做？」李小九有些不耐煩，也懶得再跟慕容子息打啞謎，乾脆了當的切入正題，「看樣子太子殿下倒是胸有成竹呢，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究竟想要怎麼做？」

  慕容子息卻是一臉的高深莫測，撫了撫自己的衣袖後說道：「若是人人都算計好了之後的路該怎麼走，那麼活著也未免太累了，本宮可不想讓自己這麼累呢。」

  「……」李小九頓時有些無語，愣愣的好半晌，發覺慕容子息真的沒有要說的意思後，不禁更加惱火了，「那難不成就要這樣吉凶未卜的前去封地？我可是去給太子伴讀的，可不是去給太子送死的！」

  聲調也不由得高了幾分，這人簡直是有些可惡，自己此時是真的沒有什麼主意才來問他的，想不到他還一副不配合的樣子，若是自己能夠想得好退路，哪裡還用得著他！

  李小九秀眉微蹙，轉了轉眼珠後道：「不過呢，既然太子殿下不肯說，那麼我也不問了，左不過大家一起到封地吃苦。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嬌貴身子，能不能受得起呢。」

  這話就明顯的是氣話了，慕容子息實在是有些憋不住笑意，道：「哈哈哈哈，小九你，小九你，你可真是個活寶啊……」

  慕容子息再也說不下去，抱著自己的胳膊便哈哈大笑了起來，少年清朗的笑聲傳遍了柳蔭遍布的甬道，似一陣輕柔的樂響，讓人身心都愉悅了起來。

  「哈哈，不過呢，本宮看在小九你這麼可愛的面子上，是定然不會讓你吃苦的，你儘管放心就好了。」慕容子息擺擺手，面上的笑意卻仍舊是掩藏不住，一貫風流的眼角也是帶了絲絲笑意，整個人更加的溫柔明朗起來。

  李小九嗤笑一聲，心中暗暗的嘆了口氣，也就將這事放在了腦後。

  既然都已經上了賊船了，那麼除了和賊齊心協力外，恐怕自己是真的沒有什麼選擇了，不過這艘船要開往什麼方向，那可，就說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