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逼供

  偌大的甬道之上一個行走的宮人都沒有，洗翠手中捧著一個精緻的木盒，慢慢的走過甬道，心下也是在思索著事情，根本沒有注意到迎面走來了一個高挑的身影。

  「咦？洗翠姐姐？」忽然傳來一陣清脆的喚聲讓洗翠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卻是看到仲琴竟然站在自己的面前，手中一盞明黃宮燈飄忽飄忽的，襯得他整個人十分的溫和無害。

  洗翠似是被嚇了一跳，定睛看到是仲琴才似乎是放了下心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嗔怪的道了一句：「仲琴，你可是嚇死我了。」

  「嘿嘿，」仲琴溫和一笑，眨眨眼睛說道：「夜深了，姐姐怎麼會在這裡？」

  洗翠聽到這句問話，略略有些遲疑，可是卻還是笑著說道：「這幾日有些天干，娘娘的喉嚨一直都有些不舒服，我便尋思著去太醫院問點藥的，只不過一直沒有騰出來時間，這不，才剛剛拿了藥來。」

  「原是如此。」仲琴點點頭，有些瞭然，隻眼風掃過她手中的錦盒，繼而笑道：「那姐姐也快些回去歇息吧，夜深了，小心著了涼。」

  「嗯。你也早些回去，若是晚了，只怕九姑娘又要訓斥你了。」洗翠看著面前這個溫良無害的小小少年，也不由得打趣道。

  「姐姐可真是操心的命，我這便走了。」說完，身後撩了撩洗翠散落在額間碎發，這一舉動卻是下了洗翠一跳。

  卻只見仲琴獻寶似得雙手捂著，伸到洗翠的面前，一臉欣喜。「洗翠姐姐，你看……」

  洗翠一愣，卻只見仲琴修長的手指慢慢伸開，一隻碧色的螢火蟲從仲琴的手中飛了出來。

  「是螢火蟲呢。」仲琴微微一笑，將螢火蟲放在了洗翠的手中，轉身便離開了。

  洗翠有些怔楞，低頭看了一眼被放在自己手中的螢火蟲，剛想要伸手抓，卻只見那蟲慢慢的展開了翅膀，掙扎了幾下就飛走了。

  洗翠看著那飛走的螢火蟲有些恍惚，腦海中忽然間閃過一絲奇怪的念頭，只一閃而過，便回復了正常。

  夜色微涼。

  「乾的漂亮，我是真沒想到你還有這方面的天賦。」暗影處竹影婆娑，卻只聽到一片黑色深沉之中傳來一陣輕輕的私語，似乎是一男一女正在說話。

  「那是自然，我仲琴是誰，哼。」小小少年被這麼一夸，似乎內心十分激動，一臉的興奮和驕傲。

  李小九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再等片刻，我們就去看好戲。」

  「不過我倒是不明白，你為何非要讓我去用這迷惑大.法，若是那位不信你，可怎麼辦？」仲琴想起百日裡李小九對自己說這個計劃時，自己是十分不樂意的，這麼做不僅風險太大，而且一旦自己的判斷錯誤，恐怕因此也要擔上罪責，九兒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這你可就錯了，這場戲一定是我們贏了，而且那位也一定會信我們，不信，你就跟我去看看。」李小九輕輕一笑，轉頭扯過仲琴的衣袖，拉著他便出了那暗影。

  「我是真沒看出來你竟然有這麼大的自信。」仲琴搖搖頭，卻也是跟著她朝著遠處走去。

  李小九雖然平時不怎麼靠譜，不過這種事她也是不會騙自己，恐怕這其中，是真的有什麼隱情。自己在這方面，還是十分信任她的。

  兩人一前一後的朝著宮人的偏房走去，夜色漸深，平日裡就十分寂靜的宮中此時顯得更加安靜，除了二人輕輕的腳步窸窣聲外，就連蟲鳴都很少了。等到二人來到洗翠的屋時，卻是發現房中亮著燭火，連門都是半開著的。

  李小九心下一笑，拉著仲琴就推開了那半開的門，果不其然，正巧看到洗翠呆愣愣的坐在屋中椅子上，表情上有一絲的呆滯。

  計劃奏效了。

  李小九知曉已經成功了一半，進了屋後，洗翠竟然完全一副不驚訝的樣子，呆愣愣的轉過頭來看向李小九，表情中帶著一絲遲疑，似乎並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

  「洗翠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李小九微微一笑，面上有些驚訝，道：「難不成，是丟了魂麼？」

  「什…麼…」洗翠呆愣愣的轉頭看向李小九，明顯的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洗翠姐姐，我看你這盒子倒是有些眼熟啊，」李小九一副笑嘻嘻的樣子，眼風卻是掃過她放在桌上的碧色錦盒，那盒子看起來十分的精緻，被燭火光一照，竟然還帶著絲絲流光，看來果然是個好東西。

  「盒…子？」洗翠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伸手想要去奪被李小九拿在手中的錦盒，可奈何李小九眼疾手快，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

  「哎喲洗翠姐姐快起來。」仲琴頓時知曉李小九的意思，搶先一步上前將洗翠扶了起來，一把按坐在了椅子上。

  「果然是個精緻的盒子呢。」李小九嘖嘖讚嘆，白皙的手指拂過盒子上的流光，道：「不過這麼好的東西，姐姐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難不成是皇后娘娘賞的？」

  「你……」洗翠忽然瞪大了雙眼死死盯著李小九，想要開口卻無奈身體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這盒子倒不像娘娘宮中的風格呢，娘娘一向愛素，而這個錦盒上鑲的碎石，若是小九沒猜錯的話，那可是從北海來的鮫人淚珠呢，這麼珍貴的盒子，姐姐你是如何得到的？」

  只這一句話，就能夠讓洗翠感覺到事態不妙，可無奈自己好像是被失了妖法一般，想要開口卻是怎麼也張不開嘴，只得任眼前這個女子一件一件的拆穿自己。

  「這鮫人淚珠可是上個月出使北海的使臣親自帶回來的呢，若小九沒記錯，當時皇上雖是賞了皇后娘娘，可是娘娘卻念及太子，將其送給了太子，那麼既然皇后娘娘宮中並沒有這鮫人淚珠，那不知姐姐這，是從哪裡來的？」

  話音忽然間帶了一絲的嚴厲，洗翠仿佛忽然間被驚醒一般，瞪大雙眼呼吸急促了起來，整個人仿佛被雷電擊過一般，砰的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

  李小九握緊盒子，退後一步，眯了眯眼睛，盯著匍匐在地上的那個女子。

  「咳咳……咳…你，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洗翠悶悶的咳了幾聲，啞著嗓子低聲說了出來。

  「我？」李小九蔑笑一聲，道：「其實很簡單，你自己出賣了自己而已。」

  「我？」洗翠冷笑，慢慢的坐了起來，一手捂著胸口，一邊抬頭看向李小九，道：「那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其實很簡單，皇后娘娘是調香高手，所以娘娘宮裡的香都是娘娘親手調製的，而你們是娘娘的貼身侍婢，你們身上的衣香也是娘娘閒來無事時親自調製的，你名叫洗翠，用的自然也是青竹一類的清淡香粉，不過那日你前來尋我的時候，身上衣香雖仍是青竹，可是卻也多了一股月季花香，宮中特地培育的月季花奇香無比，恐怕你近日是去了幾處種著月季花的地方，而且待得時間也是相當久，不然這香氣，也不會久久不散。」李小九慢慢踱著步，面上一派沉靜，可說出口的話，卻讓洗翠的臉龐越來越蒼白。

  「你…你到底有何目的，你想要幹什麼？！」聽完這話，洗翠頓時有些沉不住氣了，聲音也不由得拔高了一分。

  「我？」李小九冷笑，「我不想幹什麼，我只不過是不知道你想要做什麼，暗中下毒殺了兩位美人，又嫁禍給皇后娘娘，這事兒，可不是你一個久居深宮的婢子可以做的出來的，說，你的主謀到底是誰？！」

  李小九頓時有些色厲內荏，嚇得西村頓時一哆嗦，隨即怒目圓瞪，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難道就憑著玫瑰花？！」

  「呵……可真是死鴨子嘴硬啊、」李小九無奈的搖了搖頭，伸手將那碧色盒子一把扔在了地上，道：「宮中鮫人淚珠一共不過五顆，除了皇后皇上那裡，也就只有楊貴妃那裡有了，而這碧色水晶盒子是去年楊貴妃生辰之際，皇上賜予貴妃娘娘的，也就是說，這兩件東西可都是貴妃娘娘的寶物，你一個皇后宮中的女婢，有什麼本事能讓楊妃娘娘將這寶貝贈與你？恐怕是覺得你立了大功吧！」

  一字一句字字戳心，李小九的話頓時讓洗翠慌了神，可是洗翠卻依舊是梗著脖子死不承認，李小九被徹底激怒，道：「我只告訴你一句，便是你認也好，不認也罷，今日，必是你的死期！」

  「你，你不過一個太子伴讀，憑什麼這樣說！」洗翠很是不信。

  「那若是朕來說呢？！」夜色漸深，屋外卻是忽然想起了一陣如同驚雷般威嚴聲音，正是當朝天子，慕容雲端。

  洗翠聽到這聲音登時如同丟了魂一般，一下子腳軟坐倒在了地上，實在有些不敢相信皇帝會忽然出現在這裡。

  李小九很是順利的完成了任務，只冷冷的掃過仿佛失了魂的洗翠，轉身便出了門。

  果然，門外一片燈火明亮，當朝天子慕容雲端一身常服站在外面，小夏子隨身打著宮燈站在一旁，在之後便是幾個黑衣侍衛持刀站立，樣子很是威嚴。

  「皇上萬福。」李小九向著慕容雲端行禮，道：「兇手，便是這屋中之人、」

  「很好，帶她下去。」慕容雲端點點頭，隨即吩咐侍從將洗翠帶下去，二人目光相接，彼此眸中的深意，也恐怕只有這二人才能夠真正的讀懂了。

  這事兒，可不是這麼簡單，不過，若想要維持後宮安穩，現在，可恐怕只能這麼做了。

  李小九微微嘆口氣，心緒有些複雜，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可是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辭別皇帝，帶著仲琴出了門。

  夜風一掃，李小九感覺到了一陣涼意。連日來的憂愁被吹得有些恍惚，這件事完了之後，恐怕就只剩下慕容子息了。

  正這樣想著，李小九腦海中卻是忽然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心下忽然一冷，跳的有些急促。

  這是怎麼了？

  李小九皺眉，剛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卻是只見黑夜之中忽然急匆匆的跑來一個人，定睛一看，卻是大吃一驚。

  正是慕容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