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疑問

  聽到這話，慕容雲端微微眯了眯眼睛，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拂在明黃色的衣袖上，似乎是在沉思皇后剛才所說之話。

  「那這事兒，倒真是奇怪的緊呢。莫不是兩位美人是被冤鬼索了命去？！」楊貴妃見狀，眼風掃過皇帝，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

  天子之家最忌鬼神之說，慕容雲端卻是微微的皺了皺眉，一言不發的樣子天子之威十足。

  「真是忌諱的很，娘娘也不怕忌諱。」話音剛落，站在楊妃身後的一個美人輕聲道了一句，而這看似無心的一句，倒是讓在場的人都有些面色各異。

  秦皇后前幾日中毒染病，而昨日兩位美人又忽然暴斃，這一系列的變故倒是讓皇宮內院紛然間染上了一層詭異的色彩，當真是讓人心中警惕。

  聞言，楊貴妃姣好的容顏上閃過一絲嘲笑，擺了擺自己的衣袖，輕輕道了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麼簡單的話，誰會不知？」

  此話一出，明顯的便是將皇后置於了風口浪尖之上，若是皇后能辯解倒也無妨，若是她說不出來什麼，那麼在皇帝的心中，恐怕就會有另一種看法了。

  秦皇后聞言登時怒火冒起，這般髒水潑在自己的身上簡直是讓她忍無可忍，可是當下自己根本沒有證據來解釋，只會越描越黑。

  「放肆，這話豈是你能隨便亂說的，身居高位，卻這般言語不忌！」秦皇后怒目瞪向楊貴妃，眸中怒火十分旺盛。

  不過楊妃卻是一點懼怕的意思都沒有，反而輕聲嘲諷道：「皇后娘娘可是這後宮之主，懂得到底定是比臣妾多，不過臣妾卻也不知道，皇后娘娘這般心狠手辣，會毒害後宮姐妹呢。」

  「簡直是口出狂言，連證據都沒有，你如何得知那二人是本宮所害？簡直是以下犯上！」皇后登時怒極，想要伸手去教訓楊妃，卻是被慕容雲端掃過一眼，硬生生的按下了心頭的怒火。

  「愛妃有些逾越了，這話可不能亂說。」慕容雲端此時也是心中煩悶，聽到楊貴妃這不咸不淡的話語更是有些沉不下氣。只得呵斥她一句，讓她閉嘴。

  楊妃聞得這一聲呵斥，卻也是不再多說什麼，只輕輕的轉身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抬頭看向秦皇后，眸中滿滿的都是得意之色。

  這一下只剩皇帝與皇后二人，在這偌大的廳中顯得格外扎眼。秦皇后看著皇帝一言不發的樣子，心中酸楚十足，一陣陣的往上泛起。

  成親數十年，他這是第一次不信自己，第一次將自己置於這無盡之地。想到此處，秦皇后的眼神都變的有些苦澀，美目中閃過一絲淚光。

  慕容雲端豈能不知自己皇后在想些什麼，不過帝王之家，又豈能讓她不受委屈。最是無情，他也是無可奈何。

  後宮風雲詭譎，頃刻之間風雲多變誰都無法阻擋，此事若真的是皇后所為，那麼這後宮必然是要翻天，前朝正是多事之秋，後宮不寧，這天下，又如何安寧的下來。

  李小九默默無語的站在眾人背後，清亮的眸子掃過那端坐在華貴座位上的幾人，心裡默默的嘆了口氣，只盼望慕容子息這個時候不要出些什麼事才好，不然亂上加亂也只會更亂！

  華廳之中一時之間噤若寒蟬，詭異的氣氛彌散開來。一眾宮人皆是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低著頭不敢多說什麼，生怕皇帝一個怒火燒到自己的身上來。

  「皇上，您這是不相信臣妾麼，臣妾有何理由去害兩位姐妹？！」秦皇后秀眉微蹙，語氣中也是帶了十足的不滿。

  「理由自然多得是，誰會知道皇后娘娘在想些什麼？」楊貴妃悄然一笑，卻是將這件事越描越黑。

  「你？！」秦皇后頓時惱怒起來，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楊貴妃，眸中怒火十足。

  當真是惡人先告狀，饒是自己這般沉靜的人，聽到楊妃這樣誣陷，也終究是有些沉不下去了，若真是讓她藉機給自己一個絆子，那之後想要再翻身，可真的有些難了。

  「皇后娘娘拿得出證據，自然就能還你清白、」楊妃抬頭毫不避諱的看向秦皇后，那眸中的神色當真是讓人有些猜透。

  「好了，都給朕閉嘴！」慕容雲端見狀，怒斥了兩人一句，手指握了握袍子，隨即又鬆開了手。

  李小九眼神掃過慕容雲端，目光在他的手指上微微停留一下，隨即便將目光拉了回來。

  似乎有點奇怪，但是哪裡奇怪，李小九卻是有些說不出來。

  半晌，慕容雲端卻似是下了決心一般，慢慢的直起身，沉沉道了一句：「既然此事皇后沒有什麼要說的，那就先將皇后禁足在自己宮中，朕親自來查，若真是皇后所為，那朕，自然也會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這句話仿佛驚雷一般，炸響了華廳中的每一個人，就連李小九，也是有些意外。

  聽到禁足二字，秦皇后頓時如同天打雷劈一般，怔怔的看嚮慕容雲端，卻也只看到帝王撫了撫自己的衣袍，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廳，連一個正眼都沒有給過自己。

  禁足？！他竟然要將我禁足！

  秦皇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淚眼婆娑中，卻是看到楊貴妃帶著嘲諷得意的笑容在自己眼前晃動。

  「皇后娘娘，你酷愛詩詞歌賦，不如就趁著禁足的時間，也學學那陳氏阿嬌，譜一曲長歌賦吧。呵呵~」甚是得意的笑容在耳邊炸響，楊貴妃十分得意的藐了一眼皇后，隨即整了整自己的華服，慢悠悠的走出了大廳。

  一時之間，屋中之人做鳥獸散，堂堂的一國皇后，一旦被禁足，這事情的性質也就是完全變了。

  饒是李小九，雖然知曉這其中必有蹊蹺，可是眼下這種情況，卻也觸不得皇帝的逆鱗，一旦碰觸，出事的，必定是自己和慕容子息。

  慕容子息……

  砰的一下李小九瞪大了眼睛，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然而這個念頭卻是讓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慕容子息……若真是如自己所想，秦皇后當下的處境，卻不能說是壞的。

  一旦被禁足，雖然沒有自由，但是皇后卻是十分安全，便是有罪名，也要查證清楚才可定罪，而這堂堂一國皇后的罪名，尤其是說定就能定的？

  那在這段時間內，便可以……

  想到此處，李小九心下頓時安然了幾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若真是如此，那麼現在最重要的人，便是慕容子息。

  太子之位，若是此事查不出真相，那麼太子之位，必然有些搖搖欲墜，慕容雲端想要的，是一個國家的繼承人，於情於理來說，慕容子息都不是最好的人選，可是……

  李小九下意識的咬了咬嘴唇，半晌定了定神，緩步走過去將有些失魂落魄的皇后扶了起來，輕聲道了一句：「皇后娘娘，我們回去吧。」

  「九兒，這……」饒是在宮中鬥了這麼多年，這禁足卻真真的是第一回，這巨大的打擊讓這個久居深宮的女子一瞬間就蒼白了臉頰，眼淚婆娑的看向李小九。

  就算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在面對自己的丈夫的時候，也終究是有些慌張無措啊，李小九心中嘆息，眼前卻是不知怎地忽然冒起了慕容子息的臉龐，心中更是煩亂不堪。

  慕容子息……

  「娘娘不必擔心，就當是在宮中清淨一段時間吧。」李小九走上前來，輕輕撫了撫皇后的手，微涼的溫度讓人覺得十分舒服。

  李小九聲音十分平淡，卻是讓秦皇后緩了過來神，秦皇后轉頭看向李小九那張傾城容貌，卻是不帶一絲的失落，不免有些驚訝，可此時，自己卻是什麼話都開不了口。

  李小九自然玲瓏心思，猜得到皇后想問什麼，卻也只是輕輕一笑，道：「九兒知曉娘娘想問什麼，不過現在人多眼雜，九兒也回答不了，您只要知曉，這能讓您一世平安，足以。」

  一世平安……

  這四個字就如同重錘一般砸在秦皇后的心上，讓她有些微微的恍惚。帝王之家，能一世平安，該是多大的奢侈。

  自己拼盡全力，拼盡一生榮華與心機，也不過是為了子息能夠登上帝王之位，享盡世間繁華。可若是自己做不到，他們母子的下場，她真的不敢想。

  可若真的如此，自己也要拼一拼，子息雖然頑劣，可是卻畢竟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哪裡會有母親嫌棄自己的兒子。

  李小九微微看了一眼秦皇后，知曉她已然想開，微微笑道：「娘娘不必擔心，守的雲開見月明。」

  秦皇后深吸一口氣，慢慢的平復了一般自己心情，扶著李小九的手走出了大門。

  不過對於李小九來說，這事兒，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將皇后送回宮中之後，李小九滿腦子便都是慕容子息的身影，皇后被禁足這麼大的事情，全宮上下豈會無人知曉？恐怕早已傳瘋了吧，不過慕容子息卻沒有急匆匆的來找自己，這一點倒是讓李小九有些意外。

  李小九的心中隱隱的冒起了一個念頭，不過頃刻間就被自己打了下去，直笑自己腦洞開的太大。走出皇后寢殿，李小九靠在廊下的花架旁，隨手摘了一朵玉蘭花，放在鼻間輕輕一嗅，清甜的香氣頓時撲滿了整個心扉，連腦海也跟著多了幾分清明。

  慕容子息……李小九在心中叫囂著，可是腳步卻事有些沉重，不知該怎麼面對慕容子息。

  他雖然頑劣高傲，可是卻也是從小身居高位而造成的，若真是讓楊妃抓住機會將皇后搬到，一旦他從太子的雲端摔了下來，日後能否爬起來，就真真的成了一個問題。

  心緒煩亂，李小九狠狠的搖了搖頭，在心中直罵自己優柔寡斷，隨後拋了那朵玉蘭花，邁著腳步就朝慕容子息的殿中走去。

  就是讓他罵一頓，甚至打自己一頓，李小九也是認了。

  這般想著，李小九腳下的步子邁得也有些快了，轉過長廊，走過滿是玉蘭花的甬道，李小九一抬頭就看到了自己走到了慕容子息的東宮。

  此時已是日落時分，淡紅色的雲彩燒了半邊天，在這宮殿的掩藏下顯得愈發的蕭瑟，李小九心中嘆氣，悄步進了東宮。

  卻是出人意料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