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藥浴

  人與人的信任在皇宮中是最不可靠也是最可靠的東西，全憑那個人是怎麼想怎麼做的了。

  不一會燒水和拿藥材的都回來了，屏退左右後秦皇后在李小九的攙扶下緩緩下了水。隨著秦皇后的足尖輕點，木桶里漾起一波波水紋來煞是好看。

  將頭靠在木桶邊，秦皇后享受地閉起雙眸就開始犯困。

  可是還不等秦皇后睡著，猛的李小九看到秦皇后的眉頭開始皺起，緊接著手腳在平靜的水中開始晃蕩，似乎在忍耐著劇烈的疼痛。

  不一會秦皇后的臉上額頭上全都是汗水，但是那些汗水在這熱騰騰的浴桶中卻寒冷非常。

  李小九上前去給秦皇后擦了幾次額頭，當觸碰到那冷汗的時候心裏面還有一些哆嗦呢。看來這個大夫所言不虛，藥浴的藥效太過強烈，以至於不過這一時半會就讓秦皇后排出了這麼多體內的寒氣。

  「皇后娘娘可還忍得住？」李小九雖然不是坐在浴桶里的那個人，但是光是看著秦皇后的那個模樣李小九都覺得疼痛非常。

  秦皇后的眼睛努力睜開一條縫，對準了李小九的位置搖搖頭，就算她現在的確很難受但是礙於身份和為了後續的治療是絕對不能喊停的。

  李小九看著秦皇后這死撐的樣子搖搖頭，找了個軟木塞子放在秦皇后嘴邊，讓她若是疼的受不了了就咬這木塞子。

  秦皇后感激地看了李小九一眼，默默咬著軟木塞子忍耐。

  這個藥浴要連續泡幾天，一天差不多每兩個小時泡一會。當然，大夫交代過這是忍受不了疼痛才這樣做的。若是能夠減少泡藥浴之間的間隔可能會好的更加快。

  秦皇后跑了一天一夜，期間就連吃飯都需要人服侍，整個人都虛弱的不行。

  慕容子息在秦皇后休息的時候想要來看看，可是李小九怕慕容子息看到後會難過進而阻止，所以李小九攔住了慕容子息。

  當時秦皇后就在屋子內泡藥浴，聽到李小九阻撓慕容子息進來心裏面十分感激。

  但畢竟母子連心，秦皇后在裡面痛苦的死去活來，慕容子息在外頭也不好受，一日一夜下來竟然顯得消瘦不少。

  也不知道楊貴妃從哪裡聽來了消息，眼巴巴地帶著人堵在秦皇后的鳳儀殿外，不顧鳳儀殿宮人的阻攔想要進去「看望」秦皇后。

  李小九被急匆匆的侍女叫出來，就看到楊貴妃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被擋在門口。那擋門的宮人眼見得都急得滿頭大汗了，一看到李小九就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急匆匆地跑過來。

  「怎麼一回事？」李小九蹙眉，這個楊貴妃雖然現在把持著後宮正是得寵的時候，但行事也太過荒誕了一些。

  怎麼說秦皇后的身份都擺在哪裡，她怎麼敢不顧阻攔就想要衝進來？

  「貴妃娘娘非要進來，可是皇后娘娘吩咐過，她鳳體抱恙不能見客，無論是誰都讓奴婢推了去。貴妃娘娘非要說皇后娘娘不會怪罪這點小事，奴婢實在難以應付。」那宮人說起話來都是噼里啪啦的，想來已經被楊貴妃給逼得不行了。

  李小九抬眸看向正在走過來的楊貴妃，揮揮手讓那宮人退下。

  李小九原本就住在東宮，與楊貴妃沒有多少接觸的機會。唯一一次照面就是在宮中的大宴上，曾經你來我往地攀談幾句。

  從那時候李小九就知道楊貴妃不是個善茬，之後楊貴妃又想要故意給自己使絆子，命那宮女做腌臢的事情後李小九更是對楊貴妃這個人心生警惕。

  現在楊貴妃前來，莫不是從哪裡得到消息秦皇后正在治療？進一步說，想要打斷秦皇后治療，是不是昭示著秦皇后的病還有那些太醫籠統不作為的事情是她所指使的？

  若是，那楊貴妃在宮中的勢力可不容小覷。

  這一次來楊貴妃可謂是算好了，若是能夠進去最好，打斷了秦皇后的治療讓秦皇后此前所受的苦要從頭再來。指不定能夠找個理由詞鋒在鳳儀殿裡住下，到時候秦皇后更加不能治療了。

  若不能進去，也可以傳出假消息，什麼秦皇后不行了之類的，更好的能夠把持後宮。

  眼見著楊貴妃就要到了自己身前，李小九揚起微笑迎上前道：「貴妃娘娘來的可真不湊巧，皇后娘娘正病著呢。」

  楊貴妃走了兩步捂住自己的心口，蹙眉做西施狀：「小九姑娘，本宮前幾日因為一個誤會被罰入冷宮反省。這幾日本宮也想過了，的確是整治無方，真是對不住小九姑娘了。這才好不容易哀求皇上讓本宮出來，一來呢是給小九姑娘道歉，希望得到小九姑娘的原諒。二來也是想要看看皇后娘娘的身體如何了。」

  這一照面就把自己的痛處說了出來，先是告訴李小九自己出了冷宮的原因，然後再說是皇上給她出來探望秦皇后的。話里話外都在暗示著，如果李小九要阻攔那就是違抗皇上的旨意，是大逆不道的。

  李小九在心裡呸了一下，皇上算什麼，楊貴妃又算什麼。在二十一世紀還不都是人人喊打的東西，可是現在在這個年代卻是比天還大。

  面上微微一笑，李小九沉吟片刻做出為難的模樣來：「可是，皇后娘娘最近身體抱恙不方便出來見客，生怕讓楊貴妃受驚了。方才已經有宮人與皇后娘娘說過，是皇后娘娘讓小九出來告訴貴妃原委的，生怕貴妃娘娘誤會了皇后娘娘受有心人挑唆啊。」

  以權壓人她楊貴妃會李小九就不會嗎？雙方都是奉著當朝最尊貴兩個人的命令，而楊貴妃雖然是慕容雲端允許出來的，但是沒有明確地讓她來看望秦皇后，這樣一來楊貴妃就占了下風。

  最後李小九更是說怕楊貴妃誤會秦皇后，無一不是在表明平日裡楊貴妃就是治下無方，才會有那些挑唆別人的奴僕存在。

  楊貴妃頭一個交鋒就落了下乘自然心裏面是憤憤的，偏生李小九說的有理有據。而李小九又是秦皇后的人，若是真的對峙起來無論秦皇后有沒有命她阻攔自己，秦皇后都會幫她說話。

  到時候反而顯得自己別有用心，想要陷害正在大病中的秦皇后了。

  既然來都來了，楊貴妃自然不會因為李小九的三言兩語離開：「哪裡的話，本宮雖然平日裡對奴僕好了一些，卻不是這等不分黑白的人。這不，一出來就聽說皇后姐姐纏綿病榻心中實在不安，帶了些補品前來探望。可是皇后姐姐似乎不太願意見到我啊。」

  楊貴妃將自己的姿態放的很低，也是，畢竟李小九不是宮中的人，雖然沒有任何封號在身但是一個丞相獨女的身份卻比任何封號都有用。

  從上一件事情中楊貴妃在李小九身上吃了虧，剛剛從冷宮回來不能把姿態放的太高，不然落入皇上口中免不了又是一陣呵斥。

  聽到楊貴妃想要把不能進鳳儀殿的髒水潑給秦皇后，站在李小九身後的鳳儀宮的宮人站不住了，幾欲想要上前來說項，卻皆被李小九微微在背後擺手攔了下來。

  這些個下人雖然因為在宮中待久了有些小聰明，但是機智不夠，若是一會被楊貴妃這隻老狐狸套出些什麼話坐實了秦皇后現在正在治療，那事情可不妙。

  「貴妃娘娘說笑了，娘娘這等的天人之姿就是小九看了都覺得心曠神怡，更何況是皇后娘娘呢？若是貴妃娘娘去了，指不定皇后娘娘看到您之後病都去了大半。只是貴妃娘娘這一次來的實在不湊巧，皇后娘娘此刻正在歇息，實在是不方便見客，便是太醫也說娘娘要靜養。這些個小九都是無法做主的。」李小九不動聲色地把所有的名目都往秦皇后身上推，反正秦皇后和楊貴妃在後宮鬥了這麼多年早就積怨已深，就算現在多恨一筆又有什麼差別。

  而且反正現在秦皇后是不可能出來的，就算楊貴妃想要對證也毫無辦法。

  恨恨地看著李小九那滿含歉意的模樣，楊貴妃只覺得恨得牙牙癢的。她就不相信了，自己在宮中浸淫多年，連個小小的白身李小九都鬥不過？

  上一次被慕容雲端罰入冷宮反省也只是她一時失誤罷了，這一次她還就非要進去不可。不但能夠證明她楊貴妃比李小九厲害，還能看看那秦皇后這些日子閉門不出在鳳儀宮裡弄些什麼么蛾子。

  「本宮也只是為皇后姐姐擔憂罷了，皇后姐姐平日裡待我等還算親厚如同親生姐姐一般。原本理應在皇后姐姐生病的時候就應該去服侍的，卻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耽擱了。後來更是因為小誤會被罰入冷宮反省。如今好不容易出來了作為妹妹的竟然連一眼都不能看.」說著楊貴妃就抹起淚水來，端的是梨花帶雨。

  楊貴妃這不就是在說她有多麼多麼的和秦皇后相親相愛，可是偏偏中間李小九擋著嗎。

  李小九裝作聽不懂楊貴妃說什麼的模樣，十分同情的嘆了一口氣：「可不是嗎，小九在皇后娘娘身邊的時候就常常聽到皇后娘娘惦記您。這一次若不是真的不能打擾，小九就是冒著被人說大逆不道的罪名也要讓貴妃娘娘去探一探，讓您放心了。」

  「皇后姐姐可是病重，生怕妹妹擔心？」楊貴妃看到自己在李小九手裡實在是進不去了，眼睛一轉問道。

  李小九看了看身側的人，笑著搖搖頭，故作驚訝：「貴妃娘娘怎麼能夠這麼咒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今日不但沒有病重，反而身體越來越好了。說起來啊還多虧了靜養，相信過不了幾日皇后娘娘就能出來與貴妃娘娘相見了。」

  楊貴妃從李小九口中討不到真相，卻也進不去鳳儀殿，心中早就積攢了一團怒火。

  偏生李小九的句句里都是在為秦皇后和自己考慮，讓楊貴妃不得不順著李小九的話說下去，使得這番對話下來楊貴妃極為被動。

  楊貴妃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可是身後的丫鬟微微拉了拉她的衣擺示意見好就收。

  這個丫鬟是她出嫁就帶來的家生子，平日裡除掉其他妃嬪甚至與秦皇后過招都是這個丫鬟在出謀劃策。論起來這個丫鬟的機敏勝於自己。既然丫鬟都提醒自己了，楊貴妃就是心頭有再多的怒火也只好按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