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驅逐

  這陳管家磕得頭上臉上全都是血，面前更是匯成了一小灘。李小九看著這血腥的場面不由得一陣噁心。

  再看看那坐在主位上面無表情的，不正是李相嗎。李相旁邊坐著焦躁不安的李夫人，她一直在極力勸解李相算了吧，可是李相的心像是鐵打的一樣根本不聽。

  看到李小九來了，李夫人像是看到了救星連忙上來拉住李小九的手，然後焦躁道：「小九你終於來了，快些勸勸你爹，這樣下去是要出人命的！我怎麼說他都不聽，現在也許只有你能夠說動他了。」

  李小九看著李夫人，突然覺得這個李夫人好陌生。按住李夫人的手，小九耐心解釋道：「這樣一個蛀蟲將我們府里的銀兩偷偷吃掉這麼多，受點懲罰也是應該的。」

  「這是一點懲罰嗎？分明就是要命啊！」李夫人低吼。

  看著李夫人情緒失控，李小九就知道是陳語又給李夫人暗示了，讓李夫人來救陳管家。

  但是陳語一定沒有想到吧，李相這樣一個重感情的人竟然會對府中的老人陳管家下這麼大的狠手，就算李夫人多次勸說都不改變主意。

  「娘，你要相信爹是有分寸的。」李小九不欲再與這個被控制的女人說話，抬步繞過機械地磕著頭的陳管家，往李相那裡走去。

  李相原本就因為陳管家的事情氣惱不已，後來李夫人還糊塗地攔著自己對陳管家懲罰。好在李小九的心意是和自己相通的，不然李相就要被氣瘋了。

  「爹爹。」李小九站在李相身後，冷眼看著陳管家不斷的磕頭，眼裡毫無同情之色。

  李相頓時對自己這個女兒更加好奇起來，難道皇宮是一個訓練基地？能夠將一個頑劣的人變得懂事以外，還能讓人變得這麼富有計策？

  「小九，你覺著爹爹對陳管家的懲罰是否嚴重了？」李相有意想要看看李小九的想法，故而問道。

  李小九搖搖頭道：「雖然看起來很血腥，但是其實並沒有什麼大礙。並且這也不算是私刑，若是有人問起爹爹完全可以推脫是陳管家自己覺得對不住您這才自己磕頭的。」

  李相滿意地點點頭，李小九不但可以透過那血腥的場面看到本質並無大礙，就連若是有人告上官府這件事都想好後路了。

  可惜，可惜李小九是個女子。李相搖頭，他一聲無子，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如今看著女兒比起一般的男子都還有聰慧，李相只恨她並未生為男兒身。

  若是男兒身李相完全可以帶著李小九殺入政壇，父子兩占據整個朝堂也不是不可能的。

  就在李相惋惜的時候，忽而門外傳來幾聲女子的哭聲。李小九和李相皆抬頭看去，原來那哭喊的人竟是陳語。

  李小九的目光不由得從李相和李夫人臉上分別掃過，發現李夫人眼底滿是歡喜的模樣，而李相卻是一臉沉靜。

  頓時兩個人的態度一目了然了，李小九這個親生的女兒來的時候李夫人都沒有這般申請，只是一心想著要讓李小九幫忙勸說李相放過陳管家。現在陳語來了反而露出欣喜來，李小九心中雖然知道這是因為李夫人被人蠱惑了，卻還是有些不太舒服。

  而李相就簡單的多了，面對李小九的時候是讚許，但是看到陳語來了李相反而沒有表情，從臉上隱隱看出些許反感。

  「我的爹啊！」陳語一進來就死死困住陳管家，不讓他繼續磕頭下去。

  陳管家顯然已經磕頭磕的天昏地暗了，這會被陳語撲住根本不起不來，更加不要說推開陳語繼續磕頭了。

  李夫人也連忙湊了過去，拉著陳語的手不斷安慰，看著竟然就像李夫人和陳語才是一對親生的母女一般。

  李小九偷偷看向李相的臉色，果然李相頓時變了臉。李相心裡一定只是覺得李夫人糊塗罷了。

  「你們在幹什麼？」李相的手掌一拍椅子扶手，發出震天的響聲來。

  李小九在旁邊聽著都覺得自己的手疼，那陳語和李夫人也被嚇到了，紛紛放開了抓著陳管家的手向後退一步。

  李夫人看著李相眼底有著些許害怕。

  「讓他繼續磕，你們都站過一邊去。」李相厲聲呵斥，讓陳語和李夫人下意識地聽從李相的命令。

  陳管家已經磕頭磕得整個人都已經神志不清了，即使陳語和李夫人放開他也無法繼續自己磕頭。

  李相定定地看了陳管家一眼，還沒有讓陳管家停下呢，陳語就沖了過去抱住陳管家大喊：「丞相大人，求求你別為難我父親了。我父親都是為了我才這樣做的啊。」

  李相對自己這個認來的女兒素來是不喜歡的，現在她甚至是當著李相的面稱呼李相為丞相大人，還抱著陳管家大喊父親，這下李相忍不住了。

  「你過來，看看你認的好女兒！」李相指著李夫人，眼裡全是恨鐵不成鋼。

  李夫人被陳語給蠱惑了，這會當然不覺得陳語錯了。

  「娘親，快救救我爹呀，再這樣下去他非要被丞相大人罰死不可！」陳語求救的眼神看向了李夫人。

  李夫人心下就是一軟，開口為陳管家求情道：「老爺，陳管家也是有著苦衷的。」

  陳語連忙幫腔：「是呀，小女自從被夫人老爺認做女兒之後夫人經常帶著小女去參加各種聚會。小女非常感激之餘，更多的卻是自卑。被人佩戴著金銀珠寶，而小女卻只有木簪棉布衣。父親知道了之後也毫無辦法，只能偷偷從府里的帳目中偷錢出來讓小女裝點，免得讓相府丟臉呀！」

  這一番話陳語生生將陳管家挪，用公，款自己享受的事情說成了為相府好，李小九冷笑不已，決定且看李相到底如何解決這件事。

  「胡鬧！難道這就是貪污的理由？」李相神智十分清醒對於陳語這種不分黑白的辯解更加生氣起來。

  李夫人看到李相生氣了，連聲道：「老爺息怒啊，陳管家怎麼說都為了我們相府做了這麼多年的事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李相怒極反笑，看著那跪在地上不分黑白的妻女心裡薄涼薄涼的。

  「你們一個二個，我問你，今天你將陳語認作女兒，是不是明天就將陳管家認做丈夫了？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我？」

  李相這是觸景生情，今天李夫人能夠因為陳語而忽視了李小九這個親生女兒。李小九和李夫人尚且有血緣關係，而李相可是和李夫人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

  李夫人聽到李相這麼一說頓時慌了，夫妻多年她當然了解李相的想法，李相能夠說出這麼一番話說明他對自己是真的失望了。

  連忙爬到李小九的身邊，緊緊抱著李相的腿李夫人苦苦哀求道：「老爺，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們夫妻多年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嗎。」

  「以前我以為自己對你很了解，但是現在我覺得也許我一直以來的覺得都是錯的。」李相看著李夫人的神色十分複雜。

  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雖然說日久見人心，但是很多時候人心不是那麼容易可以揣測的。

  李相和李夫人這麼多年的夫妻，李夫人卻因為被陳語迷惑變了一個樣。黑白不分，親疏不分，更是在面對貪污的陳管家的時候多次想要勸說李相解除對陳管家的懲罰。

  李夫人頓時也慌了，但是她還是沒有明白自己到底是犯了什麼錯讓李相這麼反感這麼失望。

  「陳管家回去好好想想自己到底錯了沒有，府里給的錢足夠你過一輩子了。陳語也回去想想，小九跟我來。」李相始終沒有提到李夫人。

  李小九亦步亦趨地跟在李相身後，看到李相生氣了李小九也沒有要捋虎鬚的打算。

  來到書房，李相緩緩坐了下去端起茶杯，做出喝茶的動作後才發現原來這是空茶杯。

  看得出李相現在心不在焉，李小九倒是猶豫自己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了。

  李相原本在朝堂中已經為了民生大計累的不行，可是回來還要面對家中的瑣事。其實李小九不是沒有想過讓李夫人來處理這件事情。

  可是想了又想，李夫人現在被陳語控制著。李小九雖然不知道控制到了什麼程度，但是影響她的一個決定還是十分容易的。

  其次李夫人對陳語和陳管家比對李小九更加信任，若是到時候李夫人下令毀掉帳本，等那時候李小九就算是想要找李相都沒有任何作用了。

  跟著李相來李小九也是因為想要告訴李相李夫人被控制的這件事，不過看李相的狀態，李小九頓時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說的比較好。一個人在一天當中連續發現自己信賴的管家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而自己深愛的妻子處處維護別人，這讓李相已經十分惱火了。

  若是李小九直接告訴李相這件事，難保李相會一個情緒失控衝到陳語門前直接將陳語拖出來對峙。

  李相握著茶杯的手還有些微微顫抖，望著上邊的青花陷入沉思。

  李小九看著李相這模樣自己也不太好受，畢竟她占了原主這麼久的身體，還離家這麼多年沒有盡到孝道。而李相卻無盡地包容著李小九，信任李小九。

  「我沒事，」李相拍了拍李小九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看出來你有事要說，說吧。」

  李小九十分擔憂地看了李相一眼，咬著下唇道：「既然父親說了，那小九也不藏著掖著了。父親不覺得娘親的表現很反常嗎？」

  李相仔細想了想，點點頭，然後靜靜地等著李小九的下文。

  「父親有沒有想過娘親會變成這樣的原因？」李小九繼續問道。

  李相自然不知道了，繼續搖頭等著李小九的下文。

  「女兒大膽的猜測，娘親是因為被控制了。」李小九觀察了李相的臉色以後看到李相沒有訝異這才繼續道：「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再怎麼寵愛別人都不會超過自己的親生骨肉。可是娘親恰恰違反了這個常理。無論是對陳管家還是對陳語，其相信的程度都已經到了讓人害怕的地步。」

  李相深有感觸地點了點頭，李小九是這段時間才回來的，可是李相卻一直呆在李夫人身邊，自然許多的細節李相都看在眼裡。

  今日李相為什麼會對李夫人失望也不是偶然而為之的，而是李夫人這麼多年來的表現累計起來，讓李相感到了心寒。

  看到李相也贊同自己的話，李小九的語氣變得更加輕快起來。原本她還怕李相不相信，說不定還把自己趕出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