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阿雲的狡辯

  這個學生李小九還記得，家裡父母離異，對孩子的打擊太大以至於荒廢了學業。李小九對這個學生可謂是又愛又恨，常常拉著他去辦公室「喝茶。」

  「你知不知道再這樣下去你連書都沒法讀？」李小九自己的聲音穿入耳中，她控制不了自己，好像這是已經寫好的劇本，而她就是個傀儡不得不按照劇本走。

  那學生看起來十分難過，低著頭小聲說：「不讀就不讀。」

  李小九看到自己站起來了，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熟悉又陌生地自己甩了那學生一巴掌。李小九想要阻止，可是她卻無能為力。

  這一幕她想起來了，是這個學生生前和她見過的最後一面。學生被別人辱罵打了架，李小九拉著他來辦公室批評。

  學生覺得自己被冤枉了很生氣賭氣說不讀書了，李小九一氣之下打了他一巴掌。可就是這一巴掌讓李小九今後每每想起來都心神不安。

  原來這學生的父母前幾日再一次吵架，他的母親丟下他改嫁，他去找父親的時候又被趕出門。不想讀書是因為他連下個學期的學費都沒有著落。

  為人師表的李小九當時不是選擇耐心傾聽然後幫忙解決，反而因為憤怒打了他一巴掌。

  第二天來上學的學生們都看到，教學樓下躺著一個從樓上跳下來而摔成肉醬的人。

  李小九覺得這件事情中她的責任最大，也因為這件事讓李小九的觸動很大，所以今後的教學生涯中再也沒有打過學生，當然慕容子息除外。

  「我不想讀了！」那學生怒吼，像是失去母親的幼崽，悲憤又決絕。

  當時自己怎麼就沒有聽出來呢，李小九靜靜待在這個身體裡聽著，看著自己的所作所為，如果自己只要細心一點點耐心一點點，那麼這條年輕的生命就不會逝去了吧。

  「那你想怎麼樣？去街上像只狗一樣渾身髒兮兮地乞討？還是去夜總會出賣身體當個牛郎？你告訴我你能當什麼！」李小九聽著自己絕情的話，時過境遷，李小九覺得自己真過分。

  學生不說話了，定定地看著李小九，忽而轉身就走。李小九卻沒有伸手攔住，還一邊冷笑著說風涼話：「走了好，我們班不歡迎這樣的學生。」

  李小九多想阻止那個冷血無情的她，可是現在李小九除了看著心裏面難受以外根本做不了其他。

  這就是報應嗎，所以自己辛辛苦苦兩世為人，最後還落得被人陷害的地步。

  對了，陷害。她怎麼會在這裡，李小九疑惑著看著這些回憶的片段。不是被阿雲推下水又因為自己太作而溺水了嗎，閉眼前仿佛看到慕容子息在向自己游來了。

  那麼現在她在哪裡？

  這麼想著李小九的頭開始撕裂一般地疼起來，是啊她怎麼在這裡。

  難道死了嗎，可是死了不是下地獄嗎。她這樣的壞老師死後只能下地獄吧。

  隱約間外邊的聲音李小九開始能聽到一些了，只不過根本聽不懂，全是嗡嗡嗡的聲音。李小九想要大喊不要吵了，卻發現自己連嘴巴都張不開。

  「你說什麼？！」慕容子息揪著老御醫的衣服，把老御醫嚇得夠嗆的，暗暗發誓等這次事情過後他就辭職告老還鄉！

  「太子殿下別急，別急，臣說的是，李小姐雖然呼吸尚存，但臣把其脈象感到十分紊亂。李小姐將不久於人世了，太子殿下還是準備準備棺材吧。」老御醫把自己知道的實話實說，順帶還遺憾地搖搖頭。

  這麼年輕的生命就這樣去了。老御醫在後宮呆著的日子不算短，所以這麼些年來遇到類似的事情不少。可李小九是太子伴讀而不是嬪妃啊，還不是逃不開慘遭毒手。

  慕容子息臉色灰白，癱坐在床上。

  他只是晚去了一點點，他以為李小九可以撐住的，平時李小九不是活蹦亂跳的嗎，怎麼只溺了水就成了這副模樣。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慕容子息像是落崖的人，用最後僅存的一絲期望看向老御醫。

  老御醫收拾著醫藥箱的手一頓，搖了搖頭：「節哀順變吧，太子殿下。」

  不知道老御醫說的有哪一句出動了慕容子息，只看到老御醫的三羊鬍子再次被慕容子息揪在手中。

  「太子殿下，放放放手啊。」老御醫慌張地喊道，生怕慕容子息真的把他的寶貝鬍子給揪下來。

  「要我放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治好她。」慕容子息十分執著，指著床上出氣比進氣少的李小九。

  老御醫擦著汗苦著臉，這不是為難人了，而是找茬！赤裸裸的找茬！一個將死之人讓他怎麼救？他就算是華佗在世也不可能和閻王爺搶命吧，就連他自己都有生老病死的一天，這太子殿下怎麼就看不開呢。

  「這真的救不了了，也許她意志堅定的話能夠回來，但是那只能靠她自己。我們是幫不了忙的。」老御醫死死盯著自己的鬍子都快成了鬥雞眼。

  慕容子息沒喲心情笑老御醫滑稽的樣子，全心全意都掛在老御醫那句」也許她意志堅定的話能夠活回來」。是啊，李小九這麼一個頑強的人，怎麼可能就輕易被閻王爺帶了走？

  自己還沒有登上皇位，李小九怎麼捨得離開！和李小九相處這麼久以來，她一直都在強調她要讓自己成為一個合格的帝王！

  「太子殿下，別太傷心了，您看御醫他都快被太子殿下嚇死了。」阿雲不知從哪個角落出來，細心安慰著慕容子息。

  一聽到這個聲音，慕容子息立即想起在水池旁邊的時候，就是這個女人阻止他去救李小九！就是她！

  想著慕容子息紅著眼放開快要哭出來的老御醫，臉上的表情讓阿雲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太太子殿下。」阿雲忍不住退後一步，慕容子息的表情實在太可怕了，讓阿雲忍不住懷疑，自己在他眼裡現在是不是等同於一個死人。

  慕容子息猛地笑了起來，盯著阿雲的眼睛質問：「那時你們都在池邊，為什么小九會掉下去而你沒事？」

  阿雲也不怕，對於一個在花船上討生活的人，撒謊就是家常便飯。為了讓自己撒的謊不容易被看出來，阿雲更是特意練過。

  只看到阿雲一臉悲傷，眉間微微隆起：「是阿雲沒用，阿雲沒能及時把李小姐拉住，不然李小姐也不會掉進水裡了。」

  阿雲的這個理由合情合理，是個人站在池邊都可能會掉下去，所以阿雲自以為謊言編的天衣無縫，哪裡料到她面對的人可是慕容子息！

  「是嗎？小九無緣無故去池邊幹嘛？天氣又冷。」慕容子息的臉色突然變得難以揣測起來，阿雲有些忐忑。

  「阿雲也不知道，路過的時候看到李小姐拿著些什麼東西在池裡撈，也許是撈魚，也許是盛水。」阿雲這倒說的是實話，她的確不知道李小九當時到底在幹嘛。

  只知道當時李小九離池水很近，那臉都快貼上水面了你說近不近？阿雲看著李小九頓時新仇舊恨湧上心頭，也不管後果會怎樣就一腳踹了下去。

  當然，李小九死了阿雲更加高興，就算不死生一場大病也是好的，至少會讓秦皇后懷疑李小九體弱多病還適不適合嫁給慕容子息。

  「小九雖然小我九歲，拳腳功夫比起我來不知高明多少。就這樣的人會失足落水？你好大的膽子！」慕容子息怒瞪著阿雲，他是一丁點都不相信李小九會落水。

  阿雲訥訥地說不出話來，忽而好似又想到什麼想要開口，卻又被慕容子息惡狠狠的目光給嚇退。

  現在慕容子息打心底認定了是阿雲推李小九落水的，任阿雲如何解釋都不會聽了。

  「太子殿下，臣要不先告退了？」老御醫實在是不願意守著一個將死之人和一個紅了眼的太子，不由得出聲問道。

  這下慕容子息的目光頓時從阿雲移到了老御醫身上：「難道李小九的死和你也有關？你被阿雲收買了做幫凶是不是？」

  「冤枉啊，老臣只是年衰想要先回去暖暖腳。」老御醫大呼，心中在為自己的魯莽後悔不迭。

  「哼，」慕容子息一甩袖放過了老御醫，繼續將目光投在阿雲身上：「給我去和李小九道歉！」

  這話說的，根本就認定了是阿雲動的手。雖然事實如此，可是阿雲不甘心啊，憑什麼自己盡心盡力討好慕容子息這麼久，不但要討好慕容子息還要討好秦皇后，她圖的是什麼！到頭來呢，慕容子息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不，不是奴婢做的奴婢怎麼能認。」阿雲倔起來了，反正李小九就要死了，而她還能在宮中留下去。這個罪名一旦認了不要說留在慕容子息身邊，就是小命也要不保！

  慕容子息當然不會相信阿雲的話了，方才對老御醫所說的只是嚇唬嚇唬老御醫罷了，這才是他真實的想法。

  「太子殿下，您憑什麼不認為是李小九自己想不開跳下去自殺，反而懷疑阿雲呢？池水那麼淺，就是阿雲都不會淹死，更何況是太子殿下口中武藝高強的李小九！」

  阿雲到了現在也不管不顧了，反正李小九總不能跳起來指責她吧。

  偏偏是這句話讓昏迷中的李小九聽了個真切，她原本像是氣球一樣掛在身體外面，一聽到阿雲這番污衊的話氣的不清，反覆去撞擊自己的身體想要融進去。

  就算活不過來也要指責一番阿雲！

  頭一次李小九有了祈求神明的意思，她寧願不回到二十一世紀也要活過來說個清楚。

  可惜事與願違，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反覆拉扯著李小九，於是李小九就在二十一世紀的景象和這個小房間中拉扯。

  「讓我回去！我要去把這個賤人的真面目揭穿！」李小九在心底怒號著，她不要回到二十一世紀，她要讓阿雲得到應有的懲罰。

  皇天不負有心人，興許是李小九的執著得到了死神的肯定，就在李小九都快要絕望的放棄的時候，突然一股力量拉扯著她讓她慢慢地融入了這個身體中。

  一陣巨大的眩暈感襲來，雖然眼前一片黑暗，但李小九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終於掌握了身體的控制權。

  只是身體實在太過虛弱，李小九光是動動手指都覺得困難，更不要說跳起來戳穿阿雲的真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