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侍衛奔雷

  道喜？喜從何來？

  這突兀的一幕讓李小九當下蹙緊了眉頭一發一言，慕容子息倒像是十分信任這小太監，笑嘻嘻的招了招手讓他起身，獻寶似的拉著李小九對她說：「九兒，這就是小平子，他和九兒一樣對我很好很好！」

  小平子的名字，這些天李小九可是聽慕容子息說了好多次，如今親眼見著了，除了覺得眼生，這小平子給她的感覺就是機靈的過了頭了，那一雙圓滾滾的眼睛似乎總也沒有片刻的空閒，不停的打著轉兒。

  李小九淡淡的瞥了小平子一眼，才要說話，慕容子息卻已經興奮的扯著她往正殿的方向跑：「哇，好香的味道，你們是不是又做什麼好吃的了？」

  翠柳的手巧，自從有一次做了小點心被慕容子息吃了後，立刻惹得停不住嘴，從那以後每天都的要翠柳親自下廚做上幾道小菜才肯罷休。

  慕容子息一衝進來，立刻以餓虎撲食的架勢抓起點心一口一個的塞到嘴巴里，就算是被噎得翻了白眼也不肯停手，李小九看的是好氣又好笑，趕緊倒了水送到了他的嘴邊，這才救回了他的一條小命。

  後怕的拍了拍胸口，慕容子息這才不好意思的說道：「九兒，你也吃啊，快吃啊！」

  李小九經不住他的軟磨硬泡，才拿了一個桂花糕在手中，常嬤嬤卻是一臉喜色的進來了。

  「嬤嬤今日莫非是見到金元寶了？怎麼這麼高興？」李小九瞥了她一眼，笑吟吟的問道。

  「可比那撿到金元寶還開心呢！」常嬤嬤抿了抿嘴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架勢，李小九卻是反應過來，找了個理由把隨侍的宮人都給支了出去，連扶柳和翠柳也不留。

  常嬤嬤這才笑了，不住聲的誇讚說：「小姐的心思如今是越來越細了，老奴可真是自愧不如啊！」

  也不怪常嬤嬤會如此感嘆，李小九原本就是她看著長大的，什麼脾氣秉性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而常嬤嬤膝下無子，更是將李小九看成了自己的眼珠子一般，二人之間的情誼實在已經超出的主僕的界限。

  「嬤嬤可別誇我了，快說說有什麼好事吧？」李小九可是第一次見到常嬤嬤如此不淡定，當然要追問一番。

  常嬤嬤這才趕緊回道：「小姐上次讓老奴去辦的事兒，老奴已經辦妥了。」

  李小九一下子來的興趣，驚喜道：「真的？人在哪裡？還不趕緊帶來讓我瞧瞧？」

  上一次，她是吩咐了常嬤嬤替自己尋一個可靠的、武功高強的侍衛，不過卻沒想到常嬤嬤的動作竟然這樣快，沒幾日的功夫還真把人給尋來了。

  常嬤嬤一揚手，李小九隻覺得眼前黑影一閃，再定睛一看，自個兒的面前分明多了一個一身身形健碩且看不清面容的黑衣男子。

  此人雖是束手而立，右手卻是緊貼著腰部的位置，仿佛時刻蓄勢待發，李小九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那人的長相，無奈那人一出現便是站在逆光的位置，任憑從何種角度看過去，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點面部輪廓。

  常嬤嬤指著那人向李小九解釋：「小姐，他叫奔雷，是老爺選定的人。」

  哦？原來她那爹爹也插手了？怪不得常嬤嬤的動作會那麼快呢！

  點了點頭，李小九從隨身帶著的荷包里摸出了一枚藥丸，隨手那麼一丟，奔雷反應極快的伸手一探，穩穩的就接在了手中，可因為他的動作，也恰好讓李小九看清了他的相貌。

  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張臉啊，疤痕密布，層層迭迭，連帶著五官都似乎粘連在一起，整張臉上竟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虧的是李小九的心理素質好，不然看上一眼非得要做噩夢不可。

  擁有這樣一張臉，李小九不得不懷疑這個奔雷從前到底經歷了什麼。

  「這是一枚毒藥，若是吃了便會成癮，每隔十天就要再服用一顆，否則一定會生生的痛死，」李小九慢條斯理的吐出足以讓大部分人聞風喪膽的話，而後微微一笑，「順便告訴你，本小姐的師傅可是妙手神醫莫不凡，你若是想跟在我身邊，就把它吃了吧！若你真的是忠心，這藥肯定是不會斷的。」

  換而言之，如果被她發現有什麼不軌的心思，這藥可就再也沒有了，李小九相信，她的這番話足已經將大部分人嚇退，畢竟，誰都不會無緣無故的拿著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尤其是，還要將自個兒的性命徹底的交到別人的手中。

  「小姐！」常嬤嬤瞪大眼睛，愕然的驚叫一聲，根本就鬧不明白自家小姐的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奔雷是她帶來的，小姐卻如此試探，豈不是也就說明小姐根本就不信任她了？

  李小九深知常嬤嬤心中的計較，抿了抿嘴唇道：「嬤嬤，您是您，他是他，您的忠心我記在心裡，只是我身邊的人來歷必須要乾淨，你是知道我如今的處境的。」

  不是她針對常嬤嬤，而是如今人人都知道她跟慕容子息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倘若有一點兒的不小心被別人給抓住把柄，不但是她，連著整個李家都要跟著遭殃，她如何能不小心？

  常嬤嬤渾身一凜，深深俯首：「小姐恕罪，是老奴唐突了。」

  再說奔雷，藥丸捏在手中，他幾乎是不帶一絲猶豫的手掌一揚，直接將那藥丸給吞了下去，然後才嘶啞著聲音道：「奔雷絕無二心！」

  還真是乾脆利落，常嬤嬤面上也是一喜，以為奔雷是通過小姐的考驗了，卻不料李小九忽然撇了撇嘴，揚起一抹狡黠如狐的笑臉道：「雖然是這樣，可是我還是不相信你呢，所以不打算把你留在身邊，怎麼辦？」

  常嬤嬤驚了一下，想要開口，卻早已被李小九一記冷冽的眼神給驚住了，只得訕訕的閉上了嘴巴。

  這位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姐，如今是大變了，老爺和夫人都是十分和善、寬厚待人的，唯獨小姐這脾氣也不知像了誰，平時高興的時候還好，可一旦是板著臉，身上不由自主的就帶著一股子威嚴之氣，讓人不得不臣服。

  奔雷那一張幾乎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的臉已經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變化，可李小九還是從他的身上感受到絲絲戾氣的流淌，是了，被她這麼耍了，生氣也很好理解，可那又如何？

  「老話說的好，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本小姐是小女子，用這些不光明磊落的手段也不足為奇，你可以離開了！」說這番話的時候，李小九根本就是臉不紅心不跳的，一點兒沒有作弄了人家後的慚愧表情。

  「小姐，奔雷只求一個明白的答覆，您為何不願收留奔雷！」掙扎了良久，就在李小九幾乎都要以為奔雷要爆發的時候，他卻突然單膝跪地，沙啞著聲音問道。

  「答案很簡單，」李小九狀似不經意的摩挲著手下的白瓷杯子，目光如炬落在奔雷的身上，「因為，你根本就已經知道了那藥丸里沒有毒！」

  就在這時，一直被李小九示意不許說話的慕容子息終於憋不住了，他極其悲憤的看著奔雷，氣呼呼道：「那是本太子最愛吃的桂花糖！」

  沒錯！為了符合慕容子息的話，李小九重重的點了點頭，慕容子息愛吃糖的壞習慣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等她發現的時候想要給他戒掉卻已經不那麼容易了，無奈之下，李小九隻得請師傅在桂花糖中又加了安神的藥物，一則吃起來不會那麼甜膩，二來也能幫助他儘早的恢復受損的心智。

  之所以冒充毒藥給奔雷吃，為的就是試探他，剛剛李小九的眼睛片刻也沒有從奔雷的身上離開，她可是看的真真切切的，奔雷在接到桂花糖的時候，眼神中分明閃現過一絲瞭然。他根本就已經知道那不是毒藥，卻還是不發一言的吃了下去。

  雖然，這樣反倒能夠證明他的本事了得，連毒藥都能分辯，可也恰恰的讓李小九的心中生出了一絲狐疑。

  事出反常必有妖，以奔雷的本事，沒有必要真的去受自己的氣，那麼，他這麼上趕著要留在自己身邊又是為了什麼？

  在聽到李小九以伶俐的口吻慢條斯理的分析出她的結論是，不論是常嬤嬤，還是奔雷的表情都一下子變得呆滯不已。

  這樣的心思，這樣的手段，當真是一個只有十二歲的孩子能夠擁有的？只怕是李照青，也不一定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到這一層吧？

  「奔雷無話可說！我承認，我是打聽到小姐您的身份，您是妙手神醫莫不凡的徒弟，只有讓他出手，才有可能為我換一張不那麼嚇人的臉。」奔雷終於是心悅誠服的說了實話，他原先以為，自己的這點兒小算計能夠瞞過去，卻沒想到會在李小九的面前無所遁形。

  「只是這樣？」李小九瞪大了眼睛追問了一句，得到的卻是奔雷一句默然的點頭。

  「行了，話已經說明白了，你就留下吧！記住，本小姐不希望被人當成傻子糊弄！」就在奔雷以為自個兒留下鐵定沒戲的時候，李小九卻是小手一揮，徹底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