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廢話》詩

  但現在關鍵的問題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要如何把詩作教會慕容子息背熟，畢竟，今天的主角可是他啊！

  李小九心急如焚，秦皇后也顯然鎮定不到哪裡去，心裡早就好像有十五個吊桶一般七上八下的懸著了，無奈卻根本使不上半點兒的力氣。

  「皇后姐姐，聽說太子殿下前幾日感染了風寒，如今可大好了？別是因為這些小傷小病的影響了發揮，姐姐說是不是？」笑吟吟的湊過臉兒去，楊貴妃狀似不經意的點了一句。

  秦皇后回之以柔柔一笑，可眼底深處卻有一抹冷芒極快的閃了過去：「多謝妹妹提醒，太子如今大好了，自然不會受什麼影響的。」

  「有皇后姐姐這句話，妹妹就放心了。」楊貴妃笑眯眯的加了一句，隨即歪在慕容雲端的身邊，也不知道小聲說了句什麼，惹得慕容雲端當即開懷大笑。

  秦皇后目光悲戚的盯著他們二人，楊貴妃是寵妃，可她卻是出雲國真真正正的皇后娘娘啊！怎麼在慕容雲端的心裡，她的分量就一日比一日小了呢？如今當著她的面兒都要這麼肆無忌憚了，可知今日就算是他們能夠全身而退，只怕楊貴妃與她的衝突，也要擺在明面上來了！

  高座之上的秦皇后和楊貴妃是在不漏痕跡的相互較量著，而一眾的皇子和公主也都在暗暗的較量。一炷香的時間才剛剛過了半，慕容子烈就胸有成竹的束手而立：「啟稟父皇，兒臣已經想到一首了！」

  「哦？」慕容雲端一喜，招了招手道：「快快念來給朕聽聽！」

  「是！」慕容子烈以翩翩君子之態拱了拱手，志滿意得的朗聲道：「黃金為蕊玉為裳，千姿妖嬈動君王。絕色芳華無可擬，絕艷無雙第一香。」

  「好！好啊！」慕容子烈的話音才剛剛落地，慕容雲端立即撫掌大笑，「六皇兒這首詩竟是為愛妃而作，才學上佳，心思也巧傲，愛妃將六皇兒調教的如此出色，真可謂是我出雲國的功臣啊！」

  楊貴妃的閨名，可不正好叫做無雙？慕容子烈這首詩，分明就是在捧高楊貴妃，什麼千姿妖嬈動君王，可不就是在凸顯楊貴妃得寵，故意在給秦皇后上眼藥呢嗎？

  李小九微微低下頭掩飾掉唇角的冷笑，虧的是慕容子烈一想以德才兼備自負，難道在作詩的時候就沒有想到他這般誇讚楊貴妃的美貌，豈不就是在暗指自個兒的母妃是以色事君王？換句不好聽的，那些個禍國殃民的妖姬也是如此呢！

  虧他還如此得意洋洋，可不是正好的暴露了內心陰暗的一面？

  慕容子烈受了誇讚，楊貴妃跟著笑得滿面紅光，忍不住嬌滴滴的出聲道：「陛下，六皇子還小呢，這孩子也真是的，無緣無故的拿著臣妾打趣，偏偏陛下您還誇他！」

  這話，看似是嗔怪，可字裡行間卻滿滿的充斥著得意和興奮，楊貴妃這是故意的在慕容雲端面前為慕容子烈抬高身價呢！果真不愧是母子！

  「哈哈，愛妃說的是哪裡話，朕覺得六皇兒這詩作的好！愛妃的容貌，原本就是傾城無雙，動君王也說的很恰當，朕可不就是為愛妃動心了嘛！」當著眾人的面兒，慕容雲端側過身子照著楊貴妃嬌嗔的紅唇輕輕一點，曖昧之色不言而喻，竟是一點兒都沒顧忌。

  秦皇后終於是忍不住了，好聲相勸道：「陛下，當著皇子和公主的面，您要謹言慎行。」

  面對著秦皇后，慕容雲端的興致一座千丈，笑容僵了，表情也冷了，好半天才哼了一聲道：「皇后倒是十分懂得立規矩的！只可惜這一點太子卻是沒學到！」

  秦皇后的舉動，本是為了慕容雲端的身份著想，唯恐他在皇子面前失了儀態，可架不住慕容雲端的心思不在她身上，下意識的就曲解了，連帶著連慕容子息都被扯上了，這簡直就是當眾的打臉啊！

  好在秦皇后忍的住，任憑楊貴妃將奚落的目光連連落在她的身上，也是咬緊了壓根面無表情的坐的端端正正。

  而接下來，五皇子和三位公主也都紛紛做了詩作，倒也是差強人意，除了五皇子的詩被張太傅點了一句「尚可」之外，三位公主的詩作絲毫沒有出彩的地方。

  等眾人都表現完了，那用來計時的檀香也幾乎燒到了地步，慕容子烈這才好似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看嚮慕容子息道：「太子皇兄，我與三位皇姐和五皇兄都已經做完詩了，您也醞釀了這麼長時間，想必現在已經想到了一手好詩了吧？」

  「我、我……」一下子被點中，慕容子息似乎是不習慣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下意識的就要往李小九的身後躲，卻在觸及到她鼓勵的眼神後，勉強的定了定心神站在原地。

  「是啊，太子皇兄之前還說閉門研究了好多詩書，今日一定要一鳴驚人呢！」不懷好意的，三公主也跟著加了一句，眼神在落在慕容子息身上時，更是滿滿的惡毒之色。

  「是嗎？那我等今天一定要洗耳恭聽了，太子皇兄還不快些念出來，父皇可還等著點評呢！」慕容子烈忍不住又催促了一句，這會兒甚至連慕容雲端也都扯上了。

  二人這一唱一和的雙簧，實在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三公主陰毒，五皇子腹黑，更有二公主和四公主在一旁等著看好戲，還有楊貴妃守在慕容雲端身邊等著吹風，慕容子息現在，可謂是騎虎難下，容不得他有半點兒的拒絕。

  李小九的冷眼一一的從眾人的面上划過，秦皇后的緊張，楊貴妃的不屑，還有慕容雲端的冷漠……

  這裡的人，大概是除了秦皇后和她，都想看著慕容子息出醜的吧？果真是至親血緣的兄弟姐妹，只可惜，他們的如意算盤，今兒個是一定要落空了！

  趁著眾人不注意，李小九飛快的捏了捏慕容子息的手，淺笑盈盈的上前一步說道：「陛下，皇后娘娘，貴妃娘娘，太子殿下之所以遲遲不開口，是想著今兒個是個特別的日子，正好藉此準備一個小節目，就當是為陛下和皇后娘娘助興。」

  慕容雲端似乎是認得李小九的，也不去追究她的莽撞了，沉聲問了一句：「什麼特別的日子，朕怎麼不記得了呢？」

  李小九微微一笑，看向秦皇后道：「臣女也是在家時聽母親說起的，二十年前的今日，陛下對皇后娘娘可是一見鍾情呢，出雲國上下，人人都傳成了佳話。」

  慕容雲端渾身一震，回頭看向秦皇后的美目中隱隱有淚光在浮動，忍不住追問道：「是今日嗎？原來已經過了二十年了？」

  秦皇后顯然也是非常意外，卻還是含淚道：「就是今日呢，若不是這孩子提起，臣妾也幾乎忘了。」

  其實只看秦皇后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在撒謊，這麼重要的日子，只怕在任何女人的心裡都是十分重要的，忘了？

  也只有無情的男人才能做到吧？

  大約是被觸動了什麼心事，慕容雲端乾咳了一聲，朝著秦皇后招了招手道：「皇后這些年和朕伉儷情深，如今更是將六宮打理的井井有條，朕都記在心裡呢！」

  秦皇后的淚水流的更急：「這是臣妾甘願的。」

  一句甘願，實實在在的觸動了慕容雲端的心，看著秦皇后那張不復年輕的面容，似乎想到了二十年前的驚鴻一瞥，竟是親自站起身來拉住秦皇后的手：「朕虧欠皇后太多，今日是孩子們有心，朕與皇后一同看著。」

  「皇上！」楊貴妃不滿的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嬌嗔一聲，「您說過今日要好好陪著臣妾的！」

  可慕容雲端竟好像是沒聽到似的，只充耳不聞，秦皇后心頭一喜，趕緊應道：「臣妾遵旨！」

  這可是她與楊貴妃交手以來，第一次占到上風呢！

  當然，這其中的功勞，還要多虧了李小九！

  看著秦皇后感激的目光，李小九卻微微一笑，退到慕容子息身邊耳語了幾句，等他聽懂了，這才踮起腳尖，手臂高高的揚起，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那纖弱的身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的旋轉起來，一圈、兩圈兒……到了最後，甚至連她的眉眼都看不清了。

  少女身量纖細，身上穿著的石榴裙袖口和衣擺都是極為寬大的，迎風一揚好似蒲柳一般迎風而立，柔弱但卻帶著一股子莫名的堅韌，看的眾人捨不得移開半分。

  慕容子息張大了嘴巴，似乎也看的呆住了，知道耳邊若有若無的傳來了一聲輕哼，他才趕緊朝著慕容雲端拱了拱手，說道：「兒臣所做的詩為《飛花》。」

  慕容雲端抬了抬手，示意他繼續，然後才聽得慕容子息以略微顫抖的聲音說道：「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

  眾人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古怪至極，楊貴妃第一個尖厲的嗤笑出聲：「太子殿下莫非是昏了頭了，這也能是詩作？依臣妾看，這詩的名字該稱《廢話》才是！」

  這會兒，連秦皇后都不知道要如何開口了，甚至，她已然察覺到慕容雲端的手掌微微冷硬了幾分，這分明是發怒的前兆啊！

  而慕容子烈和三位公主的表情更別提了，一片幸災樂禍之色。

  虧的是李小九早已經叮囑了慕容子息，他這才撞著膽子繼續吟誦道：「十片百片千萬片，春風拂檻落無蹤。」

  最後一句話音才剛剛落地，一道驚喜的聲音乍然響起：「這詩做的妙！太子殿下高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