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悉心謀劃

  李小九靜靜的看著窗子外頭的月色出神，任由翠柳站在她身後用梳子慢慢的將她一頭烏黑的長髮打散了梳理通透，脫去白日裡穿著的茜紅色雙繡蝶面小襖和銀紫色鏤金挑線珊瑚裙子，只穿著一身袖子極為寬大的月白中衣，連腰身都不似一般貼身衣物般緊緊束縛著，卻越發顯得少女體態輕盈，肌膚瑩白如霜雪，更如同那月中仙子一般的裊裊生姿。

  莫不凡藉口說為慕容子息治病的藥草未全部帶來，早早的便出宮去了，臨走的時候甚至還沒有忘記去了一趟太醫院，估摸著這會兒那些曾經替慕容子息診治的太醫也被他餵下了七日逍遙散，真沒想到，她這位便宜師傅在某些事情上居然有這麼難得的惡趣味！

  虧他能想的出來，沒有解藥就會容顏瞬間衰老，還會被人當成妖怪，估摸著被他這麼一嚇，那些人是死也不會將真相給說出來了，畢竟，就算是他們說了，也很有可能會被當成妖言惑眾，畢竟，一個妖怪說的話，有誰會信？

  當李小九看到莫不凡眉飛色舞的形容這一幕的時候，只在心裡暗自腹誹，都說醫毒不分家，在自個師傅的身上算是體現的淋漓盡致了，這張口是「毒」，閉口是各種慘烈死法的莫不凡……還真是和他妙手神醫的稱號掛不上勾，應當說他是天下第一老狐狸才對！居然早就看出了自個兒裝昏倒，可就是不拆穿她，直到最後準備告辭走了才順手將她扛了出去。

  對，沒錯，就是將她一個嬌滴滴的女娃娃當成一袋麵粉似的扛了出去！果然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啊，這就是騙人的代價！

  不過莫不凡對李小九還是極其大方的，在她的要求下，毫不心疼的將他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都留了一些給李小九，其中不乏什麼痒痒粉、大笑丸之類特殊用途的好東西，甚至還有一顆用來續命的丸子，聽說是用了好多珍貴草藥煉製出來的，統共也只有兩顆而已。

  「小姐，您該好好求求老爺的，好歹也得想辦法把咱們儘早的接出宮去，這會子還呆在東宮做什麼呢？」扶柳一邊手腳麻利的將各色新做的果子端到李小九面前，一面撅著嘴巴極其不滿的說道。

  李小九手中原本手中拿著一隻紅寶石赤金長簪在細細的把玩，此刻卻丟在桌子上，順手從碟子裡捏了一塊拇指大小的櫻桃糕放進嘴中，慢吞吞說道：「怎麼，你們認為咱們不該管這閒事？」

  東宮的變故，李小九壓根就沒打算瞞住她們，反正一個院子裡呆著，總是有機會見到慕容子息的，與其讓她們當場驚的目瞪口呆，還不如這會兒就把話給挑明。

  而兩個丫頭在得知真相後果然是瞪眼睛的瞪眼睛，吐舌頭的吐舌頭，倒是常嬤嬤的反正還算鎮定，只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說：「富貴無邊的帝王家，也不是天下最好的去處！」

  萬勿生在帝王家，這原本就不是什麼空穴來風的話。

  只是，慕容子息偏偏就是皇子，而且還坐上了太子之位，這，合該是他的命！今日的種種，也不過是命中的劫數。

  「可不是嘛！」扶柳皺著眉頭道，「也不是咱們膽小怕事，實在是小姐乃是金尊玉貴的相府千金，好生生的太平日子要多愜意有多愜意，何苦要趟這趟渾水呢？要說，也是太子殿下的運氣不大好，奴婢剛剛在小廚房可聽外頭有人議論了，說太子是由著他身邊的京少爺和李少爺攛掇著出去的，也不知怎麼的就落水了，京少爺和李少爺跟著跳了下去，還是最後救上來的，據說也只是發了一場汗就好了。」

  李小九不動聲色的聽著扶柳的絮叨，一個失神竟然將手中的糕點捏了個粉碎，還是扶柳的大呼小叫讓她回過神來，結果翠柳遞上來的濕帕子擦了擦手，這才沉沉一笑，道：「這會兒京不易和李阿味在哪裡？」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自個兒竟然把他們兩個給忘了，實在是失策啊！

  扶柳奇怪的看了李小九一眼：「奴婢聽說是被皇后娘娘給關進思過堂了，還聽說京大人下午就入宮負荊請罪了，說是教子不嚴傷了太子，情願打死了他給太子消氣，至於其它的，還不曾聽說有什麼動靜。」

  哦？不愧是禮部尚書，動作倒是挺快的！只是，不知道這李大人口中的打死李阿味給慕容子息消氣，到底是真的害怕這個兒子給全家帶來滅門之禍呢，還是只是以退為進的招數而已。

  至於京不易，呵，也是了，那京家雖然是第一富商，到底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商賈，入宮面聖可不是他想來就來的。

  「還打聽到什麼消息了，一併說出來吧。」直到此刻，李小九才發現，自己的這個侍女似乎對打探消息十分的在行，宮中自保，這的確也是十分有用的本事。

  雖然是不知道自家小姐到底想要做什麼，可扶柳依舊謹慎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奴婢還聽說這會子皇上還呆在延禧宮不曾出來呢！連那個李大人磕頭磕的腦門都血肉模糊了也沒人敢管，這會子福公公都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了。」

  原來鬧到這會兒還沒見到慕容雲端？這倒是奇了！按理說慕容子烈現在也脫險了，不至於讓慕容雲端緊張的連朝臣要死要活都不肯去管吧？這其中，是否又有別的緣故？

  細白的小手支出下巴，李小九才剛剛陷入沉思，外頭的珠簾便嘩啦一聲被人掀開了，常嬤嬤才一進來便立刻皺緊了眉頭，責備的看向扶柳和翠柳：「外頭更深露重，怎能讓小姐穿著中衣坐在窗子前吹風？小姐若是過了病氣，你們兩個小丫頭可得仔細些自個兒的皮！」

  扶柳和翠柳也是在李小九身邊呆的久了，漸漸的也知道了常嬤嬤刀子嘴豆腐心的脾性，挨了罵也不往心裡去，只各自吐了吐舌頭，笑嘻嘻道：「嬤嬤有這絮叨的功夫，早就拿衣服給小姐披上了，何苦只罵我們兩個呢！」

  翠柳沒有扶柳那麼活潑膽大，只抿著嘴兒站在一旁笑個不停，常嬤嬤一見，當即橫眉怒目：「倆個小丫頭翅膀硬了，連老奴的話也不聽了，可見全是小姐平日裡慣的。」

  得，這會兒連李小九都被連累上了！

  學著扶柳的樣子吐了吐舌頭，李小九才要解釋，扶柳的嘴巴卻更快：「嬤嬤這話我可不愛聽了，再怎麼說也是小姐是主子，咱們是奴才，哪有做奴才的訓誡主子的，咱們簡直是聞所未聞！」

  常嬤嬤被她這句話堵得是目瞪口呆，想要解釋卻是張口結舌，半天也沒擠出一句話來，倒是李小九實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拍了扶柳一下，嗔怪道：「沒大沒小，還不快跟嬤嬤道歉！」

  扶柳也是能屈能伸，笑嘻嘻的蹭到常嬤嬤身邊討巧：「嬤嬤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小丫頭計較，不然也讓您老落得沒面子不是？」

  得，這丫頭伶牙俐齒的，就算是道歉也不願意吃虧，真真是讓人哭笑不得！好在常嬤嬤也不是小雞肚腸的，被她這麼一打趣也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這丫頭的本事，全都生在一張嘴巴上，趕明兒小姐開恩給你們配了夫婿，老婆子倒真要給你好好的挑個好人家才是！」

  這番話說的，倒很是真情實意的，只不過扶柳雖然嘴巴了得，可到底也就是小丫頭而已，乍一聽到常嬤嬤要給自己選婆家，一張臉早就羞的通紅，跺了跺腳道：「嬤嬤拿我打趣，我可不依！」

  說完，一擰身就跑了。

  常嬤嬤這一次也不說她沒規矩了，直接找了個藉口把翠柳也支了出去，這才湊到李小九面前，輕聲細語道：「小姐，老爺派人傳來話兒了，說是今日把小姐放在宮中乃是權宜之計，小姐是個冰雪聰明的，必然能夠體會老爺的無奈。」

  李小九隻拿了一束頭髮捏在手中把玩，笑眯眯道：「爹爹是否還說，為了大局著想，我還得繼續呆在宮裡，而且還要務必保護太子殿下的安全？」

  常嬤嬤愣了一愣，她原先還在想要怎麼跟小姐開口，誰知道小姐竟然自己猜到了！

  「不錯，老爺說的很是，小姐像極了夫人，一樣的冰雪聰明，顧全大局。」

  聽得常嬤嬤的恭維，李小九卻只是揚了揚眉，心道這還用得著去猜？武氏是個愛女如命的，而李照青的愛女之心也不差，若不是心裡有了計較，只怕將皇宮攪個天翻地覆也不會將自己留下來，再加上自個兒那便宜師傅跟著也摻上一腳，她想不多想也難啊！

  「爹爹的意思我知道了，只是還有一事需要嬤嬤去辦，我需要一名身手不錯的侍衛，嗯，最好是那種平時不在外人面前現身，危急時刻能救命的！」以常嬤嬤的本事，李小九當然知道她能辦得到，一個神出鬼沒的護身符，可是能問她提供不少助力啊！

  「老奴一定辦到。」常嬤嬤恭謹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