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一生一世一雙人

  不過，也由此體現了一個道理: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小姐，他們擺明了沒安好心，您萬萬不可以讓太子殿下上了他們的當!」翠柳聽得真切，急忙壓低了聲音出謀劃策。

  在她看來，李小九雖然對慕容子息諸多不敬，可心思卻是難得的良善，不然何苦幹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而，京不易和李阿味對李小九表現出來的敵意，便是一個小小的侍女也看的十分清楚。

  若他們真的再回到慕容子息身邊，還不知道要怎樣興風作浪呢!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家小姐可沒有偷天換日之能!」眼看著不遠處的慕容子息在京不易和李阿味一迭聲的恭維中已然露出飄飄然的表情，李小九目光驟然一冷，很好，竟然這麼經不起誘拐？

  翠柳略微一遲疑，卻是摸不准李小九的想法，只能硬著頭皮問到:「小姐，我們現在是……」

  「出宮回家!」斬釘截鐵的一揮手，李小九決定自個兒也任性一回，權當是給慕容子息一點教訓嘗嘗!

  「回、回家？」翠柳先是愕然，繼而卻飛快露出興奮的表情，「是，奴婢這就給小姐打點去!」

  「嗯，動作快些，扶柳和常嬤嬤也一同回去!」看著翠柳歡天喜地的模樣，李小九的心底忽然一陣顫抖，到底是她疏忽了，入宮這些時日，一心想著要如何幫慕容子息，竟一點兒沒有關心到李氏夫婦!

  常嬤嬤似乎也裝作無意的在她面前提過幾次，武氏在家中對她日日想念，幾乎已經到了以淚洗面的程度，而李照青雖貴為一品丞相，卻也是無詔不得入後宮，細細掰指一算，竟是半月的時間都過了。

  真是該死!還說占了這句身體原先主人的身子，就要替人家盡到應有的本分，可她竟連這麼重要的事兒都忽略了!

  「怎的這麼遲？老爺，要不要派人去瞧瞧？」相府門外，早已得知消息的李照青夫婦按捺不住之下乾脆親自守在府門外，武氏更是激動的時不時拿著帕子擦試著激動的淚光。

  李照青俊朗的面容上亦是平添了幾抹喜氣，可面對自家夫人的激動，還是溫言勸慰道:「莫急莫急，才過了半個時辰而已，這丫頭做事一向毛躁，咱們再耐心等上片刻!」

  「老爺，哪有人這麼說自家女兒的!」夫婦二人一向是舉案齊眉的，感情極好的，左右也沒有外人在，武氏也不避諱，嗔怪道，「小九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必不會像小時候那般淘氣，老爺也該顧及些女兒家的顏面才是。」

  李照青無奈，這就是女人家的天性，武氏一貫柔弱可人，可但凡關係到獨女的事兒，向來是沒的商量，就連他亦打不得罵不得，是以才讓之前的李小九養成了那副淘氣愛惹禍的性子。

  不過……自家這個女兒，似乎是真的變了!

  回想起這幾日在朝堂中探聽來的消息，李照青頭一次生出了「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

  「爹爹，娘親!」馬車才一停下，李小九也不用近身丫鬟的攙扶，急不可耐的直接跳了下來，唬的一眾人嚇得跟什麼似的，而武氏的反應就更加誇張了。

  「我的兒，有沒有碰到哪裡？身上可有哪裡疼？」上前一把摟住李小九，武氏焦急的連連問道，恨不能現在就將女兒全身上下都仔細的檢查一遍才罷休。

  李小九被她殷切的眼睛盯得是渾身發毛，趕緊道:「娘親，我好著呢!我動作這麼靈活哪裡會傷到半點兒？」

  「夫人莫急，你看這丫頭生龍活虎的樣子，哪裡像是有事兒的？」李照青畢竟是理智一些，又受到李小九原先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影響，自然不至於如武氏那般激動。

  「你這丫頭，真是嚇死娘親了!你要是有個好歹來，娘親痛也要痛死了!」自從攬到自家女兒，武氏就再也沒有撒手，此刻更是將這些時日的思念和擔憂一股腦兒的發泄出來，那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慌得李小九忙不迭的伸手去擦。

  「娘，您這是做什麼嘛，怎麼就哭起來了，我這不是好好的站在您面前嘛!快別哭了啊!」

  話雖如此，李小九的心裡卻是跟著染上一抹酸澀，早知道會招惹到武氏，她說什麼都要顧及一些。

  「娘親是忍不住，可憐我的小九小小年紀就得進宮，連回家一次都是如此艱難……」

  武氏既痛且悲，雖然她心中也知道這是天大的福氣，可也清楚這根本不是什麼好差事。

  皇子個個都是金尊玉貴的，便是反了錯也不會受罰，多是讓他們身邊的人頂了，自家女兒進宮做太子伴讀，說好聽些那是皇恩浩蕩，說不好聽了，與皇子相比，再金貴的身份也跟宮人奴才差不多，可憐自家女兒這細皮嫩肉的，若是……

  想到這，武氏更是痛的心如刀絞，抱著李小九哭道:「我兒入宮可受了委屈，可吃飽穿暖，怎麼我瞧著……」

  話音到此處頓時戛然而止，或許連悲傷中的武氏都瞧見了自家女兒風采翼翼，容色十足的小模樣。

  宮中的膳食都是無比的精細，再加上秦皇后的特意囑咐，東宮上下哪個敢怠慢李小九？更何況太子殿下的份例那也是得天獨厚獨一份的，被這么小心的將養著，李小九的氣色甚至比入宮前還要好上幾分。

  而又或許少女一日日的長成，總歸是有些不同的改變，因此，儘管才有半月的十年，李小九渾身上下竟是少了些孩童的稚氣，多了些少女的嬌媚，再加上那原本就精緻的眉眼，一時之間也多了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味道，看的武氏也呆了片刻。

  她的女兒，原來已經出落的這般漂亮了？

  這才只有十二，若是到及笙的時候，又該是怎樣奪魂攝魄的風采？

  「好了好了，女兒這不是好生回來了，一家子都杵在外頭哭，沒的讓人看笑話。」到底還是李照青謹慎一些，不動聲色朝著李小九使了一個眼色。

  李小九會意，急忙裝成委屈的樣子:「娘親，我餓了，您可有給我準備好吃的？」

  武氏一聽破涕為笑:「剛才還想我女兒怎麼一下子長大了，可這饞嘴的樣兒還跟你之前一樣兒!放心，娘親早都吩咐了，你平日愛吃的那些一樣都不少。」

  一家子喜氣洋洋的進了府，奴才們知道主子高興，亦是刻意的挑那討喜的話說，一時之間，府中上下其樂融融，和諧無比，連李小九都覺得自個兒似乎一下子多了許多歸屬感。

  武氏親自為女兒布菜，滿心滿眼都是疼寵，卻還是忍不住說:「老爺，咱們小九畢竟是女孩兒家，明年也是十三的大姑娘了，尋常人家都該想著議親了，您看是不是找個理由向皇后娘娘告罪，讓女兒回家吧，不然我這心裡始終是放心不下的。」

  而武氏話音剛落，李小九嘴巴里的湯水卻是激動的不小心吸入肺腑，忍不住大聲咳嗆起來，引起一陣慌亂。

  「你這孩子是怎麼了？吃個飯也如此不小心!」武氏大急，又是親自給李小九捶背又是拿帕子去擦。

  「我，我沒事!」好不容易喘勻了一口粗氣，李小九還沒有把武氏剛才的話消化掉，議親，她才十二，明年也才十三，換成21世紀還是個和學業爭鬥的小孩子呢，哪裡就要到嫁人的地步了？

  可再轉念一想，她卻又無奈了，這個時代怎麼能與21世紀相比，男女都是早婚，女子十五就算成年及笙，也就意味著可以嫁人了。

  而，如今李小九的身份怎麼說也是丞相之女，正經的名門閨秀，為了表示謹慎，提前一兩年或者兩三年去相看挑選也十分應該。武氏的考量也就不是沒有道理的，可這消息對於李小九就好像晴天霹靂了。

  嫁人？天啊!

  這個時代的女子地位可沒有那麼自由開放，未嫁人的女孩兒在家嬌貴養著還是不錯的，可嫁了人之後，那就得相夫教子，三從四德，甚至還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只是想想，李小九就一個頭兩個大，好歹她也是二十一世紀獨立有為的女青年，要她從此聽附一個男人，想都別想!

  各種驚疑不定的表情在李小九的臉上飛快變幻，她咬了咬牙，故作不經意的避開武氏的手，極其認真的說道:「女兒不想嫁人!」

  「你這孩子!」武氏只以為女兒是害羞了，忍不住笑道,「哪有女孩兒家不嫁人的，這話以後可莫要說了,小九隻放寬心，爹爹和娘親一定為你選一個好夫婿!」

  他們可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也不像旁人那樣希望孩兒飛黃騰達，成龍做鳳，以李照青的權勢威望震著，挑個平常人家的優秀男兒還是易如反掌的。

  李照青亦是點頭:「你娘親說的不錯，小九隻放心，有爹爹和娘親為你做主，必然是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李小九差點懊惱的抱著腦袋尖叫，成親，嫁人!

  這個時代的男人可是三妻四妾的，如李照青這般位高權重且只有武氏一名妻室的，在出雲國那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難道要她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個兒的丈夫？

  她寧願終身不嫁!

  忽然，李小九眼前一亮，有了，就拿這個做些文章!

  眼珠兒咕嚕嚕轉了幾圈兒，李小九面帶委屈之色的看著李氏夫婦，硬生生擠出一滴淚來:「就算要嫁，要定要找一個和爹爹一般的男兒，一生一世都只有我一人，若要與別人分享我情願終身不嫁!」

  武氏大驚:「你這孩子怎麼如此倔強，這話也是未出嫁的女兒家說得的？」

  能夠嫁給李照青，武氏只覺得那是天大的福氣，別人家後院爭風吃醋不斷，也獨有他們夫妻結婚十餘年一直舉案齊眉，和和美美，就連膝下唯有一女也不見李照青有任何微詞。

  這樣的男兒，普天之下能有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