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馬屁拍得響

  「陛下請說！」莫不凡不動聲色的回道。

  「神醫收徒乃是天大的喜事，俗話說的好，好事亦要成雙，徒兒嘛，一個是收，兩個也是教，不如就讓朕再給神醫送上一個徒兒如何？」慕容雲端笑吟吟的提議道。

  原來打的竟是這個主意！

  只是他要送上的徒兒是誰？

  眼珠兒咕嚕嚕一轉，李小九的目光順勢不經意的瞥到了慕容子烈的身上。

  不，似乎不太可能，皇子身份尊貴，慕容子烈更是備受疼寵，哪裡就能看得上治病救人這樣的技藝？

  莫不凡也是神醫，他先不一口回絕，只捋了捋鬍鬚挑眉問道：「不知陛下給小老兒選定的徒兒是哪一位？」

  「朕的太子，不知莫神醫意下如何？」慕容雲端束手而立，狀似不經意的說道。

  什麼？竟然是慕容子息？這是何意？

  李小九錯愕的眸光連連的閃爍不已，太子拜師，或學習治國之術，或精練騎術武功，可真沒聽說要正兒八經的學醫術的，若是傳出去，還不知鬧出多大的風波，指不定更會淪為他人笑柄，慕容雲端為何要這麼做？

  不過，眼下李小九更為心焦的卻是，她這師傅究竟是應還是不應，應了是一樁麻煩事，可若是不應，豈不是又要落人口實？

  下意識的，李小九輕輕扯了扯自個那位便宜師傅的衣袖，莫不凡眼底精光四射，會意的乾咳一聲，收了笑容道：「呵呵，小老兒與太子倒是有一面之緣，太子資質上佳，只是身份過於尊貴，學醫一事，還得從長計議才是，只是小老兒聽說太子殿下從我這裡求來的解藥被人污衊下毒，如今已經被打入天牢了？」

  高！果然是高！

  既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似是而非的答案是再合適不過了。

  這一回，尷尬的可輪到慕容雲端了，他側身吩咐身邊的貼身太監福德海道：「莫神醫的話倒是提醒朕了，既然已經查明太子殿下的清白，還不傳令下去快快將太子放出來！」

  福德海急忙屈身：「奴才領旨！奴才即刻就吩咐下去！」

  李小九面上一喜，不管怎樣，她的目的算是達到了，可沒想到，福德海的話音剛落，一道極為尖厲的女聲便硬生生的沖入耳膜：「陛下！臣妾認為太子殿下還不能放！」

  李小九呼吸一窒，幾乎是匪夷所思的盯著滿臉戾氣的楊貴妃，六皇子慕容子烈此刻已經睜開了眼睛，可大抵是身子虛弱，蒼白的一張臉半點血色也沒有，就連呼吸也是頗為急促的。

  不去理會旁人驚駭的目光，楊貴妃恨恨咬牙，一字一句道：「就算太子殿下沒有再解藥中下毒，可六皇子被刺傷中毒卻依舊與太子殿下脫離不了干係！臣妾以為，在真相大白之前，太子都有謀害六皇子的嫌疑，必須要關在天牢！」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

  楊貴妃囂張，後宮前朝無人不知，可任憑她如何的跋扈張揚，卻始終不曾肆無忌憚的表現出對慕容子息的嫉恨，最多也不過陰陽怪氣的酸上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何曾像今日一般這麼夾槍帶棒，尤其是那猙獰的表情，恨不能將誰生吞活剝了一般。

  頂著眾人驚疑不定的眼神，楊貴妃心中冷笑連連，她的皇兒是活過來了，但是別以為這樣所有的事情就能一筆勾銷。

  以為請來了神醫就能洗清太子刺傷她皇兒的事實?說到底，不過是做賊心虛罷了！不然，以慕容子息那頑劣不堪的本性，哪裡會這麼好心腸的替她的皇兒尋醫問藥？

  想這麼糊弄過去？

  門兒都沒有！

  呆在天牢又如何，最好能死在裡頭才好！

  楊貴妃心中的惡毒之意不斷蔓延，最好就借著這一次扳倒太子和礙事的秦皇后，她的皇兒，姿容氣度都是人中之龍，這才是天生的王者之相呢！

  「陛下，六皇子可是險些喪了性命，他是您最在意的皇子，您如何能不替他做主？臣妾今日就算是撞死在延禧宮，也絕對要替六皇子討一個公道！」口中銀牙咬得咯咯作響，楊貴妃一邊攬著慕容子烈，一邊聲淚俱下的哭訴，總之是一口咬死了慕容子烈中毒之事絕對與慕容子息有關聯。

  李小九隻聽得冷笑不已，果然是最毒婦人心，打量著誰看不出她心裡的那點兒盤算？而更讓李小九心寒的卻是慕容雲端的反應，一樣是自個兒的皇子，就算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好歹在人前也該有點兒顧忌吧？

  若是真把慕容子息放在心上，何苦非得要別人提醒才想到放人？

  還有適才透露出的讓慕容子息學醫的意思，竟不像是當成一國儲君來培養的！

  果真最是無情帝王家麼！

  看來慕容雲端是徹底打算放棄慕容子息了？

  小小的拳頭握成一團，那白皙如玉的手背上，早就有深深淺淺的青筋在不斷浮現，李小九終於是氣惱不過，上前一步傲然道：「貴妃娘娘這話，小女倒是有一疑問，敢問有誰親眼看到太子殿下刺傷了六皇子？」

  楊貴妃漂亮的眸子不斷迸射出幽幽利光，連珠炮似的責難道：「何須親眼所見！太子與六皇子一同逐馬狩獵，眾所周知，六皇子騎射的功夫可是幾位皇子中最好的，為何卻獨獨是六皇子受了傷，太子卻安然無恙？」

  李小九幾乎笑出聲來，忍不住挑眉反問：「小女斗膽，敢問貴妃娘娘的意思是否是，六皇子受了傷，太子卻安然無恙，所以您就認為是太子殿下下的毒手？」

  這話，乍聽之下好像跟楊貴妃的形容沒什麼區別，可內里的彎彎繞繞卻著實不小，慕容雲端劍眉一蹙，才要出聲，楊貴妃的速度卻比他更快：「那還用問！況且現場還留有太子殿下的隨身玉佩呢！」

  很好，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揚起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李小九笑得極其乖巧：「師傅，您老人家怎麼說？」

  莫不凡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自個兒的乖徒弟，差點沒忍住照著李小九的腦袋直接敲下去，都說女生外向，可他這徒弟還只是小女娃呢，怎麼也學會坑自個兒的師傅幫別人了！

  失策，真是失策啊！

  哼哼一聲，莫不凡瓮聲瓮氣道：「玉佩算什麼，指不定是太子與那賊人打鬥的時候落下的，太子乃儲君，自然有上天庇佑，凡夫俗子豈能傷了他，真是笑話！」

  高，真是高！

  悄悄的豎起一根大拇指，李小九心裡那個得意啊，姜到底還是老的辣，她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呢，被莫不凡這麼一解釋，一切豈不是都合情合理了？

  太子和六皇子是在一塊兒的，賊人來襲，太子有上天庇佑自然無礙，只不過打鬥之下卻落了玉佩，六皇子卻是技不如人受了傷，這便是事情的真相！

  「你——你這賤丫頭分明是狡辯，沒有人證，誰能證明你說的就是真話！」楊貴妃氣惱不已，也不知秦皇后是怎麼拉攏上了李照青，竟然捨得將女兒送到太子身邊了，這小丫頭也著實可恨，紅口白牙的一張嘴真是厲害。

  輕輕巧巧的點了點頭，李小九笑眯眯道：「貴妃娘娘說的很是呢，可是，娘娘也沒有人證，如何就能說是太子下的殺手？」

  這世道，從來都是善的怕惡的，惡的怕狡猾的，不怪她多管閒事，只是看不慣楊貴妃這麼囂張的人卻能春風得意。

  不服氣又如何，照樣也不能吃了她。

  故意露出甜美的笑容來，李小九狡猾的好比那偷了雞的小狐狸，這一幕落在莫不凡眼中，卻只剩下得意，果真是他的好徒弟，看來以後吃不了虧。

  靈動的眸光微微一轉，李小九笑靨深深的看向滿面怒容卻不得發泄的楊貴妃，極其貼心的問道：「貴妃娘娘是否要說為何太子殿下沒有提起與那賊人抗爭過？唉，說來，太子可是個極老實極不愛出風頭的性格，他眼看著六皇子被刺傷，心中難過至極，恨不能傷的是自己，哪裡還肯邀功？陛下罰他，他心中反而好受一些。」

  此話一出，眾人個個是目瞪口呆，老實？不愛出風頭，這說的是太子？就連慕容雲端亦是略略呆滯了一番，唇角狠狠抽動了幾下。

  李小九隻當沒看到，繼續臉不紅、氣不喘的扯謊道：「小女認為，太子殿下的行為堪稱是高風亮節，頗有陛下足登大寶的風範，是天下萬民的表率，不但不應該罰，更應該重賞！」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李小九已經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深深叩拜後才揚聲道：「小女所言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陛下明鑑，太子殿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乃是出雲國之福，小女恭喜陛下江山後繼有人，福澤萬民，從此四海咸歸，天下海晏河清！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番話說的很是鏗鏘有力，李小九隻差被自個兒的口水給噎死！天知道這麼多的馬屁拍下來，她得頂著多大的壓力！

  眾人皆是面面相覷，好半天之後有那機靈一些的跟著跪倒在地，口中大呼：「臣等恭祝陛下四海咸歸，天下海晏河清，萬歲萬歲萬萬歲！」

  呵呵，眼看著眾人山呼海擁的一幕，李小九笑得極其詭異，她就知道，不管是王公大臣還是後宮的侍衛婢女，說到底那都是看著天子的臉色行事，天子心情好了，那大家都省事，而天子一怒，血流成河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說實話也好，睜著眼睛說瞎話也好，那都得看準時機，就像現在，但凡是腦子不傻的都得跟著她拍馬屁！

  馬屁拍的響了，把慕容雲端架的高高的，自然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慕容子息也能逃過此劫了。

  果然，眾人一番恭維下來，慕容雲端緊繃的面容上終於多了幾絲緩解之色：「起身吧，福德海，傳朕口諭，太子純孝果敢，又受了這番委屈，賜黃金千兩，錦緞百匹，並各色寶石十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