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最是無情帝王家

  眾人早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李小九卻是反應過來，後怕的拍了拍胸口，好險！虧的是她這師傅出手了，不然就楊貴妃那一手尖利的指甲，她必然要破相了！

  看來，抱緊師傅的粗大腿，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趕緊擺出一副討好的笑容來，李小九蹭的一下躥到莫不凡的身邊，甜甜笑道：「師傅好厲害！」

  「哼，你這丫頭少給我打馬虎眼！本師傅的醫術你要學，防身術也要學些！」雖然李小九的那一聲誇讚足以讓莫不凡通體舒泰，可適才的驚魂場面卻更加讓他不悅，若不是他及時出手，這小丫頭還笑得出來？

  「是是是，師傅您說的都對，徒弟一定聽話！」見風使舵一向是李小九的長處，此刻不管莫不凡說什麼，她必然全都點頭應下。

  師徒倆的對話卻是讓其它的人聽得目瞪口呆，妙手神醫莫不凡，竟然收徒了？

  而慕容雲端早已健步跨了過來，堂堂的一國帝王到了莫不凡的面前卻是做出一副溫和激動的樣子來：「莫神醫，您可終於來了！您一定要幫幫朕，救救朕的六皇子！」

  冷哼一聲，莫不凡大手一揮：「行了，就算是為了我的乖徒弟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這是表明，他應下了？慕容雲端顯然是知道莫不凡的本事，甚至根本不去計較他的冷淡態度，便是深深拱手一禮：「莫神醫的大恩，朕銘記於心，您若有任何要求，朕一定竭盡所能！」

  莫不凡不躲不避，生生受了這一禮，卻依舊是沒啥好語氣：「再要耽誤，便是神仙在世也無能為力了！」

  「有勞神醫!」被他這麼當面一次，慕容雲端卻半點沒有發怒的意思，試問普天之外，還能有誰如此傲嬌？

  李小九在旁觀看的是崇拜不已，恨不能大喊一句：「師傅威武！」

  莫不凡顯然錯過了自家小徒弟崇拜的眼神，只不屑的咕噥了一句：「諾大的太醫院，竟然全是吃白飯的不成？乖徒兒，跟著為師學醫可要用心，若是學成他們一樣的半吊子，為師可是要罰你的！」

  醫者手握病人性命，這一點莫不凡還是很堅持的。

  李小九還沒答話，那些跪了一地被莫不凡譏諷的太醫卻是按捺不住了，妙手神醫之名他們也聽說的，可醫術高深又如何？他們也不是吃素的，能在太醫院討一口飯吃的，哪一個身上沒有絕活？如何能忍受的了被人當成江湖庸醫，這是赤裸裸的打臉啊！

  第一個站出來的便是太醫院的院首岳老太醫，他憤憤然的出聲辯駁道：「神醫何必出言譏諷，六皇子身中伴月眠之毒，我等出手已然將毒性壓了下去，可老朽卻聽說，是您給了太子殿下解藥，六皇子喝了卻是毒性反噬，乃至於性命不保，如此說來，真正的用意該是您這位妙手神醫才是！」

  「岳老說的極是！我等皆可以作證！」

  「妙手神醫也該解釋解釋，為何六皇子服用您配置的解藥反倒毒性發作了！」

  有了岳老御醫打頭陣，餘下一眾御醫亦是紛紛附和，

  全都將矛頭對準了莫不凡，估摸著也是算準了治不好慕容子烈，一旦怪罪下來他們全都逃脫不了懲戒，還不如這會兒找出一個替罪羊來，他們便能落得逍遙自在而莫不凡顯然是最好的目標。

  眾位御醫你一言我一語的，既有為自己開脫之意，又有不懷好意貶低莫不凡醫術的不軌之心，甚至還有那性格急躁的，已經撲通一聲跪倒在慕容雲端腳邊，聲淚俱下道:「陛下明鑑，非是臣等無能，實在是賤人作祟，這莫不凡與六皇子之死脫不了干係!」

  這些人，簡直就是胡攪蠻纏！李小九瞪大了眼睛，漂亮的好似琉璃一般的眸子幾乎要噴出火來，莫不凡與慕容子烈無恩無怨，他有什麼理由賭上妙手神醫的名號毒死他?

  而莫不凡的嘲弄表達的更為直接，他只冷笑一聲，挑眉反問:「誰說六皇子死了，這不是好好的?」

  話音剛落，在眾人驚愕的表情中，原本一臉死氣，呼吸全無的躺在床榻上的慕容子烈忽然發出一聲極低的呻吟，緊接著手指輕輕一動，動作雖小，卻也是他尚有生命力的象徵。

  「呵，好好的六皇子在你們的嘴裡倒是成了死人，小老兒還真是第一次瞧見這麼荒謬的場面，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故意拖長了音調，莫不凡藏於長袖中的右手五指輕輕一揮，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寬大袖擺在揚起來的同時，慕容子烈的手背上，幾根黃橙橙的細小金針也隨之被他穩妥的收了回來。

  「這不可能，六皇子毒入肺腑，呼吸和脈絡都已經斷了，怎麼還能死而復生！」岳老太醫被眼前看到的一切驚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退後一步喃喃自語，其餘一眾太醫的表情雖不盡相同，可眼底的駭然之色卻是大抵一樣的。

  他們，是親眼看到慕容子烈斷了氣息，人死不能復生，那麼眼下，慕容子烈的呻吟和指尖的微微抖動又說明了什麼?

  難不成，莫不凡還真有讓人起死回生的本事?

  眾位太醫的震驚遠遠沒有結束，就在他們各自驚恐的瞪大眼睛時，慕容子烈已然悠悠的睜開了眼睛，先是極為虛弱的急急喘了幾口粗氣，而后蒼白的近乎失去血色的嘴唇艱難的蠕動了一番，好不容易才擠出一絲沙啞的聲音:「父皇,母妃，兒臣這是怎麼了?」

  「皇兒啊，本宮的皇兒，你可算是活過來了！」驟然發出一聲足以刺穿耳膜的尖叫，楊貴妃不管不顧的撲上前去，死死的抱住慕容子烈痛哭不止，「神仙保佑，本宮的六皇兒是有大福氣的，便是閻王爺也不敢收呢！」

  慕容雲端亦是喜上眉梢，按捺不住的連聲道:「妙手神醫果然名不虛傳，來人啊，賞，重重的賞！」

  到底是最受器重的皇子，慕容子烈在慕容雲端心頭所占的位置極大，而身為天下之主，金銀之物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此刻更不會小氣了。

  「多謝陛下！」莫不凡也不推辭，當即便受了，末了才重新將冷冽的目光緩緩的從眾位太醫的臉上划過，冷笑道:「六皇子中了伴月眠之毒不假，太子殿下帶來的解藥亦是小老兒親子配置，只是爾等身為太醫，如何不知祛除劇毒之時，中毒者自身體質或有特殊一些的，便會陷入假死狀態，雖然脈絡和呼吸探尋不到，可心口熱氣卻會聚而不散，只等解了體內毒素自然可以醒來。」

  眾位太醫被他這番話教訓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一副被莫不凡戳中痛腳的樣子。也難怪，身為太醫，他們的醫術也是翹楚，偏偏在莫不凡的面前卻被一再的貶低，甚至連十分明顯的假死之症也沒能看出來，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而，莫不凡的這番話落到李小九耳中，卻又延伸出另一番深意來。

  聽他這意思，慕容子息帶來的解藥是沒有被人動手腳的，之前的吐血等症狀，不過是體內毒素的清理過程。由此說來，楊貴妃沒有在那解藥中動手腳?

  這意味著什麼?

  李小九飛快的轉動著腦筋，若慕容子烈中毒是他們自導自演的陰謀，那為了保險起見，這些由旁人經手的藥草必然會被悄悄調包，怎還會一點不差的入了口?

  難道說，這幕後的主使另有其人?

  突然之間，李小九隻覺得自個兒陷入一團迷霧之中，這偌大的深宮禁院，究竟還有多少躲在背後悄悄放冷箭的敵人?

  只怕，選擇幫助慕容子息，絕不是一件輕鬆容易的事兒。

  「神醫醫術了得，哪裡是他們能比得了的！」就在太醫院的一眾人在莫不凡嘲弄的表情中羞愧的幾欲找個地縫鑽下去的時候，慕容雲端終於出聲道，「莫神醫若是不嫌棄，就來太醫院好好教導教導他們如何，朕必定以厚禮相待，一切要求，神醫只管開口。」

  到底是坐擁四海的帝王，這說話的藝術還真是一般人所不能及的。

  慕容雲端這話，分明就是要莫不凡從此留在宮中為他效命，畢竟，生老病死無可避免，便是身為天子亦不能免俗，而若有醫術高超的莫不凡隨侍左右，往小里說能解除尋常病痛，大里說或許還能延年益壽，慕容雲端的算盤可是打的極響。

  皇帝親自相邀，又許下極重的好處，換了別人，高興也好，忌憚也罷，到最後都得從命，可莫不凡偏偏就不是一般人，他若無其事的捋了捋鬍鬚道:「陛下的好意，本不該推辭，只是宮中規矩繁多，小老兒閒雲野鶴慣了，再加上如今收了乖徒弟，只想將平生所學傾囊相授，傳她衣缽，而金銀財物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

  這可是李小九從她這位便宜師傅口中聽到的最大義凜然的話了，但在她看來，多半也是為了敷衍慕容雲端，試問一個視金錢如糞土的人如何能擁有一輛價值連城的香車，只怕她這位師傅的家底遠比她想像的還要豐厚。

  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的滋味，李小九算是體會了。

  「哦?莫神醫竟然收徒了?」

  慕容雲端一點不避諱的表達自個的震驚，之前雖然也聽了莫不凡對李小九一口一個徒兒的，可聽上去倒好像玩鬧的成分居多，讓人根本不會往深處想。

  畢竟，天下人都知道想拜莫不凡為師的人多如牛毛，可他卻是執拗的一個不應，誰的情面也不給，如今怎麼對一個嬌滴滴的女娃破了例?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啊！

  探究的視線繞著李小九轉了好幾圈兒，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慕容雲端連連點頭道:「竟然是李卿家的愛女?莫神醫果然是好眼光！朕若是沒記錯，這丫頭該是太子身邊的伴讀吧？如此說來，朕倒是有個好主意，不知莫神醫答不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