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生死不明

  福公公是慕容雲端身邊最信任的人，楊貴妃不敢怠慢，親自到廊下迎了。

  福公公看見楊貴妃也是嚇了一跳，楊貴妃那是誰啊，人人交口稱讚的美人，此刻憔悴成昨日黃花了。

  他心裡猜想，可能六皇子慕容子烈不太好，到了慕容子烈床邊一看，更是受到了驚嚇，慕容子烈幾乎沒有個活人的樣子，眉頭緊緊鎖著，似乎忍受著莫大的痛苦。

  福公公心裡一跳，這慕容子烈可是慕容雲端心裡除了慕容子息之外，最在意的兒子，他低聲問道：「奴才斗膽問句實話，殿下的氣色實在不好，太醫們怎麼說？」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楊貴妃再也忍受不住了，直接哭了出來：「太醫們解不了毒，也只能暫時吊著命……」

  「這孩子，這孩子……」楊貴妃哽咽住了，哭都哭不出來，真是杜鵑泣血一樣的聲音，福公公看慣了生死，也覺得於心不忍。

  「您也放寬心，六皇子有陛下的聖恩，不會出事的，太醫院一定會想出辦法的。」福公公安慰道，雖然這句話他自己都不相信，一個好好的人成了這樣，也是可憐，福公公又說了幾句，看六皇子就沒有醒過來，也決定走了。

  看六皇子這個樣子，只怕是真的不好了，還是叫陛下來看一面吧，可能那就是父子之間的最後一面了。

  回去同說明了情況，慕容雲端滿口的苦澀，問道：「就真的這麼不好了？」

  「老奴不敢隱瞞，看六皇子殿下的樣子，再解不了毒，今年的雪花，怕是看不到了……」福公公也覺得很沉重，他還是很喜歡慕容子烈的，因為慕容子烈不像慕容子息，他不會讓慕容雲端費心，卻沒想到，一直很乖的孩子，第一次讓帝王操心，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撕碎了心。

  慕容雲端闔上眼，半天沒說話，他在惱火自己，為什麼平日沒有更多的關注一下這個六子？

  所謂君王之愛，必須雨露均灑，造成今天的局面，肯定也有他自己的錯。

  如果他一開始就不溺愛慕容子息，慕容子息就不會成為這樣的紈絝，那麼，後宮所有的人都會認同他的太子之位，慕容子烈也就不會因為有人怕他得到太子之位而送命了。

  是啊，如果慕容子息爭氣，什麼都不會發生了。這都怪自己的溺愛啊。

  慕容雲端只覺得，是自己親手害死了孩子們，害死了慕容子息，讓他變成這個不成器的樣子，害死了慕容子烈，讓他變成別人的眼中釘。

  他，罪孽深重啊。

  年邁的帝王靠在那把孤獨椅子上，幾乎是在一個瞬間，淚流滿面。

  帝王心裡的翻雲覆雨，慕容子息是不知道，他現在正和李小九吵架。

  「為什麼要我親自去找什麼神醫？」

  慕容子息皺著眉，一聽李小九為慕容子烈說話心裡就不爽，至於為什麼不爽，他不想去考慮，反正，此時此刻從李小九嘴裡聽到這個名字就煩。

  「因為皇上已經懷疑是你做的了。」李小九努力讓自己顯得心平氣和。不能再和慕容子息打起來了，絕對不能再打起來了。

  然而慕容子息並不能體會到她現在的心情，在他的心裡，李小九再不好，那是自己的伴讀，應該向著自己，就像武士服事件一樣，即使剛剛吵完架也要一致對外，所以他對於李小九今天要他親自去找神醫的做法很不滿。

  至於慕容雲端開始懷疑了，慕容子息一點也不擔心，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慕容雲端現在是軟禁了這個後宮的人，又不是軟禁了他一個人，憑藉著以前的經驗，慕容子息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會受牽連。

  「你杞人憂天。沒做過的事，父皇一定能查出來不是我，而且那天我和慕容子烈一起遇刺的，只是我武功比他好，保全了自己，光憑這一點，我的嫌疑就已經洗清了。」慕容子息翻了個白眼，他又不是白痴，這點事情還是想得到的，李小九分明是在擔心慕容子烈的生死。

  他的人，居然擔心別人。

  「你說的不錯，但是。只要你親自去找來神醫救下六皇子，不止洗清了自己的嫌疑，而且還駁的了一個美名，你想啊，那時候滿朝文武都會對你刮目相看了。」李小九耐下心來給慕容子息分析。她的期望可不止是慕容子息洗脫嫌疑，更大的是，因為慕容子烈已經太優秀了，對慕容子息的威脅太大了，如果在他中毒昏迷的這段時間，可以樹立太子的形象再好不過了，有一天他就算謀反，也是師出無名，恩將仇報。

  但是她現在不可能和慕容子息說這些，這些都是要慕容子息自己想到的，不然的話，慕容子息是永遠不會成長起來的。

  「……」

  這倒是有點誘惑力，慕容子息轉了轉眼珠，仔細的想了想，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反口答應，畢竟剛剛可是極力反對的，這一下就答應了，他還有什麼面子可言，於是，慕容子息再次搖頭，「可以讓京不易和李阿味她們去找神醫啊。他們是我東宮的人，他們找到了神醫，救下了慕容子烈，也能達到你剛剛說的那些事啊。」

  難道慕容子息想到事情，李小九會想不到，她已經把所有可以做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只有讓慕容子息親自去，才是最好的，派人去，只會讓人懷疑，這件事是不是慕容子息給慕容子烈的下馬威。

  李小九皺著眉，正打算用強制手段，忽然又想到了翠柳的事情，她深呼吸了幾口，道：「你不是說，不想讓我做你的師傅嗎，練了這麼久都沒有打贏過一回，這樣吧，你去找神醫，如果你找得到，就算我輸了。

  這簡直是一大塊肥肉，慕容子息回想了一下前幾次和李小九比試的結果……

  「六皇子上次和你比試劍術，可是差點就殺了你啊，不想在他面前橫著走嗎？你救了慕容子烈一命，你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以後他都要對你禮讓三分。」

  慕容子息咬了咬牙，好像真的拒絕了太可惜了，慕容子烈啊，李小九啊，只要親自出宮一趟，就能俯視他們。

  「我要是能找到神醫，你當真認輸？」慕容子息再次確認，李小九詭計多端，必須得多長個心眼。

  「一言為定。神醫的住地」李小九毫不遲疑的回答，反正，先度過這一關，至於師傅什麼的，只是個名聲而已，她就算不是慕容子息的師傅，還是得教慕容子息。

  當下，李小九就去見了慕容雲端，在她的三寸不爛之舌下，慕容雲端雖然猶豫良久，還是同意了讓慕容子息和京不易、李阿味三人出宮尋找神醫。

  因為時間緊急，在李小九的強烈要求下，慕容子息三人快馬加鞭的趕到了神醫莫不凡的藥廬，也算他們幸運，一向喜歡雲遊四海的莫不凡正好在藥廬。

  但有稱得上神醫的，多數都有點怪癖，這並不奇怪，甚至說，這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奇怪的人沒有奇怪的脾氣癖好，這才叫人奇怪。

  「中毒？什麼症狀？」莫不凡已經是半入土的老人，對於生死其實沒有特別的在意了，所以在慕容子息亮出太子令時，他也沒有過多的禮遇，只是靜靜的抓著藥材。

  「額……」慕容子息語塞，從秋獵打道回府開始，他壓根就沒去看過慕容子烈啊，症狀什麼的，怎麼可能知道啊？

  心裡著急，慕容子息開始努力回想，慕容子烈中暗器時，是什麼樣子去了？

  京不易轉了轉眼珠，想到之前李小九拿給自己的錦囊，會不會症狀被李小九寫了下來？李小九這麼聰慧，肯定記得慕容子息沒去看過慕容子烈。

  他也不敢直接拿出錦囊，萬一不是的，估計慕容子息肯定會打他的的，悄悄的後退了兩步，京不易從懷裡掏出錦囊，打開一看，果然是症狀。

  李小九真是神機妙算。

  京不易把錦囊收了起來，上前遞給了慕容子息，解釋道：「老大，這是李姑娘給的。」

  慕容子息眉頭一皺，李小九果然是去看了慕容子烈。有一股無名火從胸口燒起來，自己也遇刺了，雖然沒有受傷，可是李小九居然問都沒有問一下自己。

  一把抓過錦囊，慕容子息照著小紙條把症狀念了出來。

  莫不凡用餘光看著慕容子息照著念的樣子，輕輕捏著一朵藏紅花，回答道：「聽起來該是中了伴月眠，這毒不難接。」

  「既然如此，就把藥配給我們吧。」李阿味道。

  莫不凡冷哼一聲，他平日最不喜歡這種，明明不想求醫卻還是迫於無奈要來的人，實在是虛偽至極：「藥？沒有藥，解藥中有一味藥材叫醉香草，藥鋪沒得買，只能自己去那山上采。」

  「啊？」

  京不易不太相信，世上還有沒得買的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