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裝傻誰不會

  那一夜，慕容子烈讓那些不長眼的侍衛悄悄的清查了整個皇宮的宮女，尤其是東宮的，結果卻是無一所獲，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居然就這麼長著翅膀飛走了！

  而更讓慕容子烈惱怒的是，第二日他本想再讓人去查，可沒想到在冰冷的湖水裡一泡，病情來勢洶洶，他整個人都燒得糊裡糊塗的，哪裡還有心思查什麼丫頭？這不，眼看著四五日的時間都過了，他的病情才剛剛大好，顧不得楊貴妃和宮中奴才的勸阻一意孤行的來千思閣繼續課業，而今日他的功夫顯然是沒有白費。

  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那個漂亮的驚人，卻又膽大包天、野性難馴的小丫頭，可不是正好被他逮到了！不過，再看到李小九這一身的裝扮時，慕容子烈一下子愣住了，她不是宮女？

  慕容子烈的嗆聲，對於李小九來說是沒什麼好害怕的，那一日之後她故意讓扶柳和翠柳沒事就多多打聽宮中的消息和動向，若是慕容子烈真的有心要找出她的話，恐怕多的是辦法製造聲勢，當然前提是，他不介意被扣上採花賊的帽子。

  而事情的發展顯然是沒有超出李小九的預料，慕容子烈吃驚歸吃驚，惱怒歸惱怒，可此刻卻在極力的壓制著自己的情緒。這才對嘛，事情萬一捅開了對他可沒什麼好處！

  「怎麼，你認識他？」慕容子息這話，分明是對著李小九說的，雖然語氣中有質問的成分在，不過在人前，李小九還是很樂意給足了這位太子殿下面子。

  優雅的分別對著慕容子息和慕容子烈的方向福了福身，李小九這才淺笑盈盈道：「回稟太子殿下，這是臣女第一次見到六皇子。」

  言下之意，就是暗指慕容子烈是認錯人了，裝傻誰不會？左右他自己不會拆穿，那麼她就裝傻到底好了。

  「你——你不認得我！」李小九的否認，相當於一劑強有力的催化劑，直接就把慕容子烈的怒氣給激發出來了，該死的，她害得自己那麼慘，現在居然裝傻！

  讓李小九再一次沒想到的是，沒等她有所動作，慕容子息第一個站出來橫眉怒目：「怎麼，六皇弟什麼時候變成戲子了，難不成要讓天下人都認得你這張臉？我看不如就讓本太子動手，在你的腦袋上刻上名字好了，旁人看到了不管認不認得，肯定第一個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撲哧！」一時間沒有忍住，李小九撲哧一聲笑出聲來，直到此刻她才發覺，這個慕容子息，可愛的程度還真是超出了自己的想像，雖然剛剛那話是有些尖銳了，但不得不說諷刺的夠高明，刻名字的問題暫且不說，只怕只用戲子來比喻這一條，就足以讓慕容子烈羞憤不已了。

  果然的，慕容子烈的一張臉已然黑得猶如墨汁一般，偏偏的，那個說話的人是慕容子息，除非他是傻了，否則只能乖乖的將這口氣給咽下去！

  「太子皇兄說笑了，皇弟我並沒有這麼想。」僵硬著身子，好不容易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這副忍辱負重的樣子，還真是挺讓人同情的啊！不過想要同情他的人明顯的不缺李小九一個。

  好笑的眸光輕輕一掃，順勢將眾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裡，這位出雲國的六皇子果然是人氣很高，不管是宮人還是站在李小九身後的三位公主，看向他的目光都是同情中摻雜著憐惜，甚至有春心蕩漾的小宮女，只怕已經恨不得撲過去想要代他受辱吧？

  反而的，慕容子息霸道、囂張的形象算是再一次被證實了，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李小九心中連連感嘆，恐怕今日這樣的情景絕對不是出現第一次了！

  慕容子烈是個很有心機很會隱忍的，反觀慕容子息卻是心直口快，嘴巴上得意了，可不是就要在別的地方吃虧？

  果然的，慕容子烈顯然是沒有讓她失望，眼底幽深的冷光一閃，忽然就笑了起來：「說來太子皇兄身邊這兩個侍衛今日所穿的服飾很是特別呢！這是打哪弄來的，我竟沒有見到過。」

  李小九臉色大變，糟了，該來的終究要來了！可還沒等她出聲打圓場，慕容子息就得意洋洋的顯擺道：「也沒什麼，不過是覺得穿著好看罷了，不過本太子一向是喜歡獨一份的，六皇弟還是打消了想要的念頭吧！」

  這個笨蛋！李小九氣惱的差點兒沒揚手搭在慕容子息的腦袋上，他知不知道這麼說會把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她敢打賭，慕容子烈肯定是看出了什麼的，或者說，這兩身衣服就跟他有關？！

  這個念頭才剛剛出現在李小九的腦海，她自己也跟著驚住了，若真是這樣的話，京不易和李阿味至少有一人是慕容子烈的人！

  果真是好手段啊！居然能避開秦皇后的眼睛動這樣的手腳，其中應該是少不了楊貴妃的幫助吧？

  「太子皇兄的心頭所愛，皇弟我是自然不敢染指的，」微微一笑，慕容子烈話音忽然一轉，「可我怎麼就覺得這衣服有些眼熟呢？」

  被慕容子烈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全都定在了京不易和李阿味的身上，當然了，這衣服想要認出來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但世間萬物莫不都是因為「巧」字而來。

  眾人聞言仔仔細細的端詳兩人，一時間，喧譁的大殿靜若禪房。

  既然慕容子烈如此提醒，一定有不尋常的地方，四公主皺著眉，努力尋找這衣服不對的地方。

  「倭人的武士服。」三公主偏頭拉著四公主，用極小極小的聲音告知。

  四公主眼前一亮，再看京不易和李阿味的身上這不倫不類的衣服也認出來了，這不正是武士服，當下便大聲吆喝：「呀！這不是倭人的武士服嗎！」

  這一下，大殿如熱油鍋里滴了水一般，各種考論聲都有了。

  李小九用餘光瞟了眼三公主，之前看她是個不成器的，沒想到還是有點斤兩，也知道推替死鬼。

  慕容子烈要的就是這句話，他一拍雙手，驚道：「是了，看太子殿下這兩個侍衛的打扮，正是倭人武士啊！」

  慕容子息哼了一聲，理所當然的回答：「沒見識，才認出來！」

  李小九不自覺的咬著唇，拼命想後招，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不整的他脫層皮我就不叫李小九！

  慕容子烈眼裡閃過一絲諷刺，面上倒是十分謙卑，公子如玉，卓爾不群：「太子殿下教訓的是，相較殿下，臣弟的確見識淺薄。」

  見慕容子烈被空有太子頭銜的紈絝壓了一頭，三公主可就站不住了，焦急間，靈光一現，太子的侍衛穿著他國的服飾，為什麼要穿著他國的？是不是私通……

  「雖身份不夠，但我也不得不冒大不敬說一句，太子殿下作為我大燕的儲君，代表我大燕的尊嚴，貼身侍衛卻穿著別國的服裝，雖說不過是一時的好奇罷了，但難保不會讓他人認為，殿下裡通外國。」三公主躬身恭恭敬敬的行禮，語氣溫和如普通姐姐告誡幼弟一般，一字一句說出了李小九最害怕的事情。

  慕容子烈倒是沒想到三公主會如此幫忙的，在三公主說完最後一個字時，他連忙打哈哈道：「三姐未免太過小心，太子殿下可是儲君，有什麼理由裡通外國。」

  一句話竟如刀子一般，太子有什麼理由裡通外國？

  無非是覺得皇上太長命！

  慕容子息當即想破口罵胡說八道，李小九先他一步站出來，絕色佳人，大氣天成，那刀子一般的眼睛剜過慕容子烈，讓人膽寒也為此風姿迷醉，她環視了一周，道：「各位有所不知，太子殿下此舉乃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為大燕國著想。」

  慕容子烈眉頭一挑，有種莫名的直覺，不過，他原本也沒想過能就這樣拉下太子，所以現在反而淡定，就看這李小九有一張怎麼樣厲害的鐵齒銅牙，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慕容子息看李小九出口，心裡萬分窩火，他堂堂太子，居然要一個女子來開脫，正想自己開口，又見李小九一個眼刀飛過來，不由自主的，竟有些害怕，想到之前被她整治的結果，又想到這件事關係重大，他看著李小九微汗的額頭，嘴巴張張合合，還是沒開口。

  「倭國與我大燕有海域交接，常有海賊打劫我燕國商船，長此以往，商船竟與倭寇協定交納路費，太子殿下今日令侍從著倭寇武士服，舉止令人發笑，便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訴天下人，倭寇並不可怕，不過是我大燕旗下之臣！」

  字字鏗鏘，擲地有聲。李小九整個人都好像發出了一種耀目的光華，她立在這裡，如聳立的山巔，令人傾倒。

  慕容子息覺得胸口有一個地方，似乎悄悄的陷下去一點兒了，連帶著有些呼吸困難。

  他看著李小九纖細的身姿，只覺得移不開眼。

  她，竟這樣的耀目。

  四公主張口要反駁李小九，太子她還不知道啊，沒腦子，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分明是李小九胡說八道、顛倒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