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主動提出

  李小九淡淡的瞅了她一眼，確定高座之上的張太傅沒有發現她的異常，這才勾了勾嘴唇道：「你既然知道他們是故意的，為何還要氣惱不已，不是反中了她們的計了？」

  翠柳頓時啞然失聲，張口結舌了好半天才恭敬的往後退了半步。小姐說的話總是十分的有道理，她們做奴婢的只需要照做就好了！

  而，就在張太傅按照昨日教習的內容繼續今天的講解時，一道神色莫辨的實現已經若有若無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只不過那目光的主人去不是三位公主中的任何一個，而是五皇子慕容子昆。

  灼灼日光透過窗欞照射進來，有一束甚至照在了李小九的臉上，隱約之間，她整個人的五官都好似透明了一般，說不出的靈動驚艷，竟讓他看的瞬間失了神。

  「五皇子！請您將《美人賦》吟誦出來！」似乎是察覺到慕容子昆的走神，張態度嚴厲的提高了聲音。

  慕容子昆的神智瞬間被拉了回來，一見張太傅已經擺出了訓斥的架勢，一下子就慌了神，張開嘴巴結結巴巴道：「絕代有佳人，幽居、幽居在空谷……夫婿輕薄兒……美人心如玉……」

  明明是最簡單不過的一篇賦文，卻是被慕容子昆背誦的七零八落，甚至還有多處的錯漏，許是知道自己的表現太差，那一張蒼白過了頭的臉竟然硬生生的憋成了潮紅色，連帶著慕容子昆的眼神更加窘迫的四處漂移不定，隱約之間，深厚還傳來了三位公主低低的嘲笑。

  就在這時，一道極為悅耳的聲音從他的右手邊傳來：「太傅，我可不可以試一試？」

  竟是李小九主動提出要求，張太傅聞言，露出了十分感興趣的樣子，連聲道：「當然可以！」

  得了允許，李小九這才悠然自得的站起身來，竟然是氣定神閒的將一篇賦文背誦的點滴不差，再加上那抑揚頓挫的聲音，聽在耳中更如珠玉滾滾而落，著實是動聽至極。

  張太傅的眼神越發的晶亮無比，只等她全部背完了，這才激動問道：「你在家中時讀過書的？都讀了些什麼？」

  低頭略微思考了一番，李小九才抬起頭似是十分遲疑：「不過是四書五經，還有詩詞歌賦罷了，統共也只粗略的讀了幾遍。」

  張太傅聞言更是大喜：「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是讀了這麼些書了，不容易啊！」

  說罷，他的目光一轉，忍不住出聲道：「皇子和公主們也要多多努力才是！」

  任誰都看的出來，李小九的年紀可是比五皇子還要年幼呢，一個小小的女娃兒都有這樣的學識，竟是將皇子和公主都比下去了！

  所謂的相馬說，在別人看來是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可對於張太傅來說，這一生只怕也沒遇上多少入李小九一般聰慧機敏的學生，大喜之下，直接找上了當今聖上慕容雲端一頓狠狠的誇讚，連帶著李照青也被請來聆聽了張太傅的激動言辭。

  聽著張太傅用眾多的溢美之詞不斷的加在李小九的身上，慕容雲端不禁也產生了興趣，忍不住打趣道：「好啊，李愛卿，生了一個如此出色的女兒，卻是成天掖著藏著，這次若不是皇后發覺了將她招進宮中，你竟是打算藏一輩子不成？」

  雖然沒有真正的見過李小九，可被張太傅這麼狠命誇讚的，如何能是差的？

  可今日這情景，落在李照青的眼裡卻是變了味道，抹了一把冷汗涔涔的額頭，李照青官袍的後背甚至都被打濕了大半，那坐立不安的模樣哪裡有半點兒在朝堂之上運籌帷幄的架勢？

  不是他的心裡素質差，而是自己的女兒自己清楚，張太傅口中那教養無雙、守節知禮且有無比聰慧的孩童，果真是他的女兒？

  心底如敲邊鼓一般忐忑不已，面上卻是勉強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皇上謬讚了，小女不過是有些小聰明，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啊！」

  話說到這份上，李照青的心中早已是懊悔不已，好端端的就不該送女兒入宮，若是再府中無法無天、橫行霸道，總歸是他能護著管著，可要是入了宮，他能提供的助力卻是少之又少，是以這段時日以來，李照青始終是懸著一顆心，連帶著滿頭的烏髮也似乎有備受摧殘的前兆，簡直就跟秋風掃落葉似的無情。

  慕容雲端顯然是極不滿意李照青的說辭，一抬手打斷了他的解釋，不容置疑道：「愛卿未免太過小心謹慎了，女兒家聰慧是福，連帶著朕也想看看能被張太傅極力稱讚的是何等過人風采！」

  張太傅一聽，立刻不失時機的開口：「既是如此，就請皇上下旨宣召吧！」

  當然，張太傅這般的殷切和迫不及待也不是全然沒有私心的，太子頑劣不假，可畢竟是儲君，而李小九卻身為太子伴讀，若是有這樣深明大義且又無比聰慧的女娃兒呆在他的身邊時時提點，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

  這幾日以來，張太傅旁敲側擊的考了李小九不少學識，得到的答案是異乎尋常的滿意，而更讓他覺得意外的是李小九的氣度和心胸。

  後宮的女人多是非，這話放在公主的身上也同樣是適用，三位公主身份高貴，不管得不得寵，在旁人看來都是捧在手心中憐愛的嬌花，可李小九一出現，那渾然天成的卓然風采和優雅儀態，竟是將她們這些真正的公主比了下去。

  一向是備受疼寵的二公主和三公主自然是不樂意了，再加上早已習慣了附和的四公主，雖然沒有明面上找麻煩，可背地裡譏諷的言語卻是暗暗的傳來，就連張太傅都聽說了不少。

  原本還在擔心李小九或許因為承受不住要哭哭啼啼的告狀，或者是反唇相譏，可一連等了幾日，張太傅卻始終沒有等到她開口，反而每天看到的都是一張恭敬謙和的面容。

  只這一點，就讓張太傅徹底的心悅誠服，更是下定了決心要為其謀劃一番，至少只要讓皇上見識了她過人的聰慧，這滿宮上下就再也無人能夠輕視。

  慕容雲端聞言，略略的思索一番，一抬手道：「也不必請人過來，正巧我也有多日沒有查驗皇子們的功課了，不如咱們一同過去，李愛卿也一同前去吧？」

  這等提議，李照青自然不會推辭，自李小九入宮以來，武氏在家中成天以淚洗面，而他面對空蕩蕩、了無生機的內院亦是諸多的不適應，雖然在宮中託了不少人照拂，可沒有親眼看到女兒安然無恙他總是不放心的。

  「多謝陛下，只是……小女在家中就十分頑劣，若是她的言行若有任何不當之處冒犯了龍威，請陛下念在小女年幼的份上多多寬恕她！」

  李照青深深俯身，以額觸地，竟是行了一個跪拜大禮，看的慕容雲端忍不住失笑出聲：「李愛卿這是做什麼，一個嬌滴滴的女娃兒怎麼到你的口中卻成了渾水猛獸？朕還真是越來越感興趣了，來人啊，擺駕！」

  這一邊，慕容雲端一行是浩浩蕩蕩的去了，而東宮之內，卻又是另外一副雞飛狗跳的場景。

  在李小九的要求下，慕容子息的膳食每日都被送到了她的寢殿，這一日，扶柳和翠柳才將碗筷擺好，可等了半天也沒看到慕容子息的人影，忍不住出聲問道：「小姐，要不奴婢讓人去請太子殿下？」

  「不用了，既然太子殿下不餓，扶柳你去把松子抱過來，以後太子的膳食就撥給松子吧！」氣定神閒的放下筷子，李小九的目光在落到殿外的時候，音量明顯的提高了幾分。

  而就在扶柳真的準備按照她的吩咐去做時，宮殿大門忽然被人粗暴的猛力一踹，緊接著便是慕容子息大步流星的走進來，搶在扶柳之前重重的往椅子上一坐：「這是本太子的位置，你敢讓畜生去坐？！」

  雖然是頗有氣勢的發難，可慕容子息的心中清楚的很，自個兒要是稍微慢了一步，李小九她還真的敢！

  不是他要妥協，實在是餓肚子的滋味絕對是天下第一難受的事情，慕容子息不得不低頭。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他忍！

  可，就在慕容子息的黑眸落在案几上的膳食上時，忽然一下子又冒出火來：「你這是虐待本太子！這些東西哪裡是人吃的？！」

  這案几上雖然擺滿了碗碟，可搭眼一看也知道這些東西絕不是新鮮的，提起這個，慕容子息的怒火就更旺了，這臭丫頭絕對是故意整他的，雖然每日的膳食不再剋扣他的，卻是嚴令要求什麼時候吧所有的東西全都吃完了才准換上新的，如今，這一餐飯慕容子息已經足足吃了兩日，見到了都要噁心的嘔吐，她居然還敢端上來給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