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知人善用1

  不是不相信扶柳和翠柳對她的忠心，而是這兩個丫頭畢竟是從前沒有經歷過大場面的，如今驟然進了皇宮這種複雜詭變的環境，縱然是她們有心，可難保不會被別人盯上，是以，總要多做一些防範的。

  常嬤嬤已然無法掩飾內心的欣喜，經過這樁事兒，小姐的性子竟好像是在一夕之間變得穩重了，之前她還擔心李小九性格毛躁，進宮之後會招惹上各種數不盡的麻煩，如今看來竟是她多慮了。

  略略思考了一番，常嬤嬤便張口說道：「當今皇上子嗣並不多，皇子、公主各有三位，太子慕容子息為正經的嫡長子，五皇子慕容子昆為崔貴妃所出，六皇子慕容子烈為楊貴妃所出，餘下的二公主和三公主為同胞姐妹，生母是宮中的王婕妤，如今放在太后的身邊養著，四公主的生母只是宮女出身，如今只是才人的封號，連帶著四公主也不甚得寵。」

  李小九聽得咂舌不已，三位皇子三位公主竟然還是子嗣不多？

  難不成真要把皇上當成是種馬生個一籮筐不成？

  不過想想皇上也是夠有艷福的，後宮美人眾多，居然全都是他一個人的。

  忍不住搖了搖頭，李小九忽然想到了重點：「我見那楊貴妃態度蠻橫，六皇子自然也不是好的，比起那慕容子息是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俗話說的好，有其母必有其子，李小九的推測並不是全然沒有道理，只不過這一次常嬤嬤倒是笑了：「小姐這話可就錯了，六皇子是出了名的德才兼備，文才武略無一不精，提起六皇子的大名，朝野上下人人都是交口稱讚的，皇上也很是器重呢。」

  說到這，常嬤嬤的目光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順勢往那正殿的方向看了一眼，李小九敏銳的捕捉到了，卻是立刻明白過來常嬤嬤眼神中的深意，六皇子聰明伶俐人人稱讚，而身為太子的慕容子息卻是惡名在外，這樣強烈的對比，也難怪秦皇后這般急匆匆的下了懿旨召她入宮，甚至也不去追究她的以下犯上，感情是看中了她壓制慕容子息的本事啊！

  撇了撇嘴，李小九這才覺得自個兒實在是虧了，如果真是像秦皇后所期望的那樣，她可以說是用一己之身幫助慕容子息穩固了太子的位置，這樣大的人情恐怕難以清算清楚吧？也難怪秦皇后會將所有的事兒準備的這樣盡心了！

  既然說到六皇子，常嬤嬤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小姐早先對楊貴妃的態度實在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日後在宮中若是再相見，可要恭恭敬敬的才好，萬萬不能再如今日一般莽撞！」

  一想起李小九今日的膽大妄為，常嬤嬤就忍不住搖頭，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楊貴妃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裡是汪公公真的衝撞她了，分明就是想藉機生事打壓秦皇后罷了。

  也就是李小九不知道輕重一腦袋撞了上去，換做是旁人根本就是躲都躲不及的，虧得是她手上有皇后娘娘的聖旨，否則哪裡是那麼輕易就能解決的？

  對於常嬤嬤的絮叨，李小九顯然是不以為意，微微一笑之後，她故作不解的問道：「出手救汪公公雖然莽撞，可若是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打死，萬一皇后將此事怪罪在咱們的頭上又該如何？」

  這話一出口，可算是徹底的把常嬤嬤給問住了，好不容易才勉強擠出一句話來：「皇后寬宥，不似楊貴妃那般張狂。」

  輕輕的哼了一聲，李小九不贊同的搖搖頭：「後宮之中相互傾軌，哪有人是真心與人為善？」

  更何況初見秦皇后時，她先發制人何嘗不是要在氣勢上壓制李小九？

  「我記得爹爹的書上說過，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眼下咱們就是那池魚，是非進退都不能只看眼前，秦皇后是鳳主，楊貴妃再得寵也是妃子。」雖然天下人都知道楊貴妃在後宮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就是這麼一點點的差距，卻是雲泥之別！

  得罪了楊貴妃，尚且還能打著皇后的旗號有所依仗，可要是讓秦皇后心生芥蒂，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更何況那秦皇后不是皇上疼在心尖上的人，所生的太子也是頑劣至極，處處被壓制還能占據了皇后的大位，哪裡又是簡單的？

  「老奴該死，險些誤了小姐大事！常嬤嬤的一張臉瞬間失了血色，看向李小九的目光中更是摻雜了數不清的愧疚，難道真是她遠離宮廷久矣，就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看不懂了？

  「罷了，嬤嬤是關心則亂，算不得什麼的，說來咱們也不一定能在這兒呆多長時間呢，興許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家去了。」薄薄的唇角順勢勾起，和著眼眸深處的冷光形成了一個頗為神秘的笑容。

  常嬤嬤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下意識的抬起頭，可還未開口，耳邊就只聽到殿外傳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

  ?「小姐，奴婢幸不辱命，打探了好多消息呢！」才一進門，扶柳就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雙眼放光的略略提高了聲音，直接就惹來了常嬤嬤的一記冷眼。

  翠柳亦是隨後而來，察覺到李小九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時，亦是細聲細氣的答道：「奴婢也打探了不少。」

  「很好！」一拍巴掌，李小九忽地做起來，小手一揚指向扶柳，「你先說吧，省的憋壞了！」

  看這丫頭的樣子，竟是有些藏不住話呢！罷了，自個兒不過是仗著這具身體裡藏著的是成年人的思維才有超於旁人的冷靜和淡然，否則的話，比這兩個丫頭的表現都是差了十萬八千里的。

  扶柳嘻嘻一笑，見小姐沒有責怪自個兒的莽撞，索性大著膽子道：「小姐有所不知，東宮的奴才平時沒少受太子殿下的欺凌，早就是敢怒不敢言了，小姐今日壓制了太子殿下，他們可都將您當成活菩薩了！還有，太子身邊的兩個伴讀少爺也不是好的，聽太監們說起，太子所做的那些荒唐事，十有八，九都是他們出的主意！」

  李小九聽得淡定極了，常嬤嬤卻是忍不住咋舌：「阿彌陀佛，這二人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教唆太子殿下！難道就不怕皇上皇后追查下來砍了他們的腦袋？」

  「這般有恃無恐，恐怕是有人故意讓他們這麼做的吧？」李小九淡淡的開口，卻是一語戳中問題的要害。否則的話，那二人縱然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冒這個險，再說了，太子長歪了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相反的，只有太子得了重視，他們才能跟著一塊好。

  奴才的命向來是跟主子的榮寵聯繫在一塊兒的，這樣的到底就算是扶柳、翠柳都懂，更何況太子身邊的伴讀可都是世族大家的子弟出身啊！

  相比較扶柳的伶牙俐齒，翠柳一開口卻是細聲細氣的：「兩位伴讀的公子中，李阿味公子是京城第一富商的獨子，京不易少爺是禮部尚書的幼子，二人都是皇后娘娘親自選來放在太子身邊的。」

  有意思！李小九此刻的表情幾乎可以算的上嘲諷了，這二人的出身都是數一數二，可見秦皇后對於慕容子息抱了多大的期望，天子富有四海，一呼百應，可到底也該有些貼身的近臣才是，而如今在他身邊放著的兩個伴讀，李家的錢，京家的權，這是在為慕容子息鋪路呢！

  只可惜，皇后做夢都沒有想到正是他挑選的兩個伴讀出了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