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報應

  「這位是王妃的表妹。」這是方糖汐給采月現在的身份。

  程月茹有點意外，但並沒有說什麼。

  她和這位姑娘同樣都是客人，而且這位姑娘還和主人家有親戚關係，跟她是不同的。

  「原來是表小姐。」程月茹微微行禮。

  目光又回到汪誠身上，此時汪誠看著她，眼中帶著幾分疑惑，似乎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和他記憶中的那個人長得一樣，但很多地方卻完全不同了呢？

  「誠哥兒，以後你就在這裡好好生活，我以後若是有空會來看你的。」但程月茹清楚，她大概是不會來的。

  和汪裴一樣，她見到汪誠也會但想到那段過去。

  「夫人，您……您也不要誠哥兒了嗎？」照顧汪誠的嬤嬤一臉驚恐和不敢置信，在她看來，孩子是女人的手中寶啊，她怎麼捨得。

  汪裴捨棄孩子她尚且可以理解，但程月茹可是孩子的母親，她怎麼也要捨棄孩子？

  這麼乖巧的孩子，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要他，嬤嬤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雖說她會照顧孩子，但她到底不是孩子的父母，嬤嬤和父母的存在是完全不同的。

  程月茹知道旁人會認為她不好，可這些都跟她沒關係了，以後她只是程月茹。

  她不想在被任何情況束縛，她只想做自己。

  哪怕為此要面對許多難聽的流言蜚語，她也絲毫不在意。

  程月茹面色平靜的看向嬤嬤，「以後你好好照顧他。」

  嬤嬤抱著汪誠，想說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只是一個下人而已，怎麼能左右主子的意見呢。

  「我走了。」程月茹朝汪誠揮揮手，走到院子的出口，她忽然想起什麼一般，又折回來將玉佩掛在了汪誠的脖子上。

  「這是你父親為你母親求來的，只是你母親不在了，你就代為收下吧。」話落，程月茹揉了揉他的腦袋，「我走了，以後你要好好的。」

  這一次她再也沒有停留，慢慢的走出了大家的視線。

  等她徹底消失在視線中，汪誠忽然感應到了什麼，在嬤嬤的懷裡大哭起來。

  孩子的哭聲總是能讓人難過的，采月看著孤零零的孩子，再也顧不上其他，上前將汪誠抱在懷裡，「誠哥兒，他們不要你，我要你，以後我們娘兒倆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人都是這樣的。一開始汪裴想要孩子，她又害怕汪裴跟她搶孩子，現在汪裴不要孩子，連程月茹都不願意要汪誠的時候，采月心裡又有幾分難過。

  她的孩子啊，明明那麼好，可是卻沒有人願意要他。

  嬤嬤被采月的舉動嚇到了，不敢置信的盯著她，「采月姑娘，您……」

  采月被盯的不太好意思，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我……我就是看他太可愛了，所以沒忍住。以前我也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弟弟，可是後來他出了意外，看到這個孩子，我就想到他，所以激動了點。」

  采月這番解釋有理有據，嬤嬤不在說什麼，不過她是照顧孩子的嬤嬤，若是孩子出了事，可是要受到責罰的，她忙接過孩子。

  「姑娘放心吧，王妃和王爺會照顧好孩子的。」嬤嬤無比的感謝方糖汐和秦濟楚，如果沒有他們，這孩子還不知道要面對什麼呢。

  說著嬤嬤逃一般抱著孩子離開，采月看著她的身影，忽然有點無奈，同時心裡又有幾分慶幸，哪怕誠哥兒的父親和名義上的母親都不要他了，也還有一個人真心疼愛他。

  程月茹看過了孩子才去拜訪方糖汐，此時方糖汐正坐在院子裡賞花，聽到程月茹到來的消息，她挑了挑眉，「走，我們過去看看。」

  她帶著姝顏剛走出門口，就見程月茹走了過來。

  她看起來和以前截然不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方糖汐看在眼裡，人不知道：「果然，心境不同會導致外貌改變。」

  姝顏聽得雲裡霧裡，不過她從來不會多問。

  「拜見五王妃。」說話間程月茹走到方糖汐面前微微行了一禮。

  「程小姐快起來，見過誠哥兒了吧？」

  「嗯，誠哥兒十分乖巧，但我以後不能照顧他了。」程月茹十分坦誠，為了一時的不忍弄出更大的麻煩，這不是她想要的。

  「放心，既然我們答應了照顧汪誠，就絕不會虧待他。」方糖汐保證。

  如果之前她還在擔心采月不會答應她的好意，那麼現在她肯定會答應的，以為那是本就屬於她的。

  人確實該有骨氣，但很多時候，還是的考慮實際。

  不是她說閒話，而是現在采月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子，帶著一個孩子，若是沒有錢，在這個世界根本活不下去。

  「那我就放心了，多謝五王妃。」程月茹是真心感謝，若是易地而處，她恐怕做不到把好友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照顧。

  人都是自私的，她從不否認自己的自私。

  「不必客氣。」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程月茹提出離開。

  方糖汐點點頭，目送她走出院子，這才道：「我去看看采月，你去看看江余吧。」

  「王妃，江余他忙著呢，只怕沒時間見我。」姝顏紅著臉低下頭，都已經這麼久了，提到江余她還是會臉紅，方糖汐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都說婊子無義，可誰知道她們經歷了多少呢。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大概是受的傷害太多了，這才把自己封閉起來，再也不讓人窺見她們的內心。

  「怎麼會沒時間，而且他在京城也沒幾個認識的人。」方糖汐有幾分好奇。

  「不是有二姐夫嗎？自從來了京城，他每天都要跟二姐夫切磋。」姝顏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怨念，方糖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那你就去找他，他來一趟不容易。你不要覺得自己是女子不好意思，該主動的時候就要主動。」

  「可是……」姝顏還是有點拉不下臉，當初是江余死皮懶臉的說要讓她等他的，她答應了就不把她當回事兒了。

  「沒什麼可是的，快去吧。他既然在你二姐姐家，那你就說去看你二姐姐的不就好了，她懷孕都這麼久了，你也沒去看她幾次。」方糖汐是真的希望身邊的人都能幸福，而這幾個丫頭從小受了太多苦，她希望他們的將來是甜的。

  姝顏眼前一亮，這確實是現成的理由。

  姝顏還想說什麼，方糖汐已經轉身離開。

  來到采月居住的院子，采月正撐著下巴看著前面的一棵樹發呆。

  聽到腳步聲，她轉過頭，就見方糖汐進來，她立刻站起來。

  「糖糖，你來了。」

  「嗯，我過來看看你。」方糖汐在她面前坐下，「你也別難過了，以後就沒有人跟你搶孩子了，等你的身子好了，就搬到隔壁去，房子我們已經買好了，以後你帶著誠哥兒，在買丫鬟嬤嬤，在隔壁住下，若是你日後想嫁人了，那就嫁人，若是不願意，就好好帶著誠哥兒，將他養大成人。」

  采月聽完搖頭，「糖糖，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不能在……」

  「這可不是我幫你，而是汪裴留下的，你不要覺得傷了自尊。你以後可不是一個人，你還帶著孩子呢，就算是為了孩子，這東西你也必須接受。」

  采月的話被方糖汐堵了回去，她看著程月茹，眼淚再一次滑落下來。

  臉上流著淚，但她的的嘴角和眼底卻帶著笑容，「糖糖，你這是趕我走啊，是不是覺得我太煩了？」

  「好了，別說這些了，我們去看看誠哥兒吧。」方糖汐知道她是故作開心，拉著她去了隔壁的院子。

  此時誠哥兒已經睡了，嬤嬤守在床邊定定的看著，眼中的愁緒怎麼也化不去。

  她是從北原過來的，自然明白作為汪裴的嫡子，代表的是什麼，可現在，汪裴不要他了，日後北原的一切都跟他沒關係，他明明該是天之驕子，卻一夕之間一無所有。

  一時之間，嬤嬤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嬤嬤忙起身行禮，「奴才見過王妃，采月姑娘。」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們看看孩子。」方糖汐想讓采月多和王城相處，畢竟他們本身就是母子，相處的多了，以後王城跟著她也不會太鬧騰。

  「可是……」嬤嬤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自己吞了下去。

  該怎麼做是主人的事，她這個做下人的何必多嘴。

  等嬤嬤退下，采月這才迫不及待的坐在汪誠面前，伸出手輕輕撫摸他柔嫩的臉頰，「誠哥兒，以後我們母子倆再也不分開了，你高興嗎？」

  睡夢中的汪誠輕哼一聲，翻了個身把屁股對著采月和方糖汐，方糖汐無奈的和采月對視一眼。

  「好了，看來他過的很好，能吃能睡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孩子到底還小，不懂那些大人之間的恩怨糾葛，也最好不要懂。

  「嗯。」采月點頭，她身上還沒好呢，小孩子最是抵抗力差，萬一她把什麼病毒傳染給孩子了，到時候她哭都沒地方哭去。

  走出院子，采月忽然覺得空氣都清新多了。

  「糖糖，以後我會好好照顧誠哥兒，你說的東西我都會收下，因為他已經失去了太多了，我不想他跟著我受苦。」采月語氣堅定，目光溫柔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