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怪我

  趙懷安見狀，剛想輕聲跟蔣氏說聲「不了」，可是剛張開嘴，一口氣呼出去還沒等說話，就又看見李清月動了動。這下子他可是連說話都不敢了，只能輕輕地用哄拍著李清月的那隻手稍微擺了擺，算是告訴了蔣氏一聲。

  蔣氏見狀，只能去院子裡拿了兩個蒲團帶了進來，一個輕手墊在了趙懷安的膝蓋下面，另一個放在了趙懷安身後。

  趙懷安的手臂有些麻了，蔣氏也看出來了，乾脆利落的將一隻手墊在李清月倚著趙懷安的額頭那裡，緊接著另一隻手輕輕攬住了自己的閨女，直接將她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蔣氏哄拍起來可就比趙懷安要熟練多了，趙懷安這才得以活動，剛想起來卻也是發現自己的腿麻了。

  「懷安，今天多虧你了，幸苦了。」蔣氏輕聲說著，感激地看了趙懷安一眼，接著又將眼眸轉到懷裡熟睡的閨女身上。

  「清清這孩子心思細膩，也倔得很，一旦認了死理就很難自己走出來。」

  蔣氏嘆了口氣。

  「昨夜她一直在難受，我站在窗前看得清楚，可是怎麼勸都聽不起進去，她一整夜沒合眼，今日多虧了你來。」

  蔣氏一直擔心李清月，所以昨天一晚上都在窗外擔憂的看著她，只不過李清月沒有注意到，她一直都沉浸在悲傷之中。多虧今天趙懷安來了這一趟，不然她真的很擔心李清月這樣熬下去會熬出病來。

  「懷安你也累了吧，要不就先去休息一下吧。」

  蔣氏就算心疼自家閨女，但也是把趙懷安的一舉一動放在眼裡，人家這孩子也怪累的。

  趙懷安輕輕搖了搖頭，蔣氏只能繼續抱著李清月哄著。

  就算她長到多大，在自己面前也仍是個孩子啊。

  蔣氏見李清月睡熟了，就想要把她抱到床上去，可是她抱了好幾下，就是抱不起來。

  趙懷安見狀，就學著蔣氏之前的樣子把李清月移到自己懷裡，然後把她抱到了床上去。

  「看來我是老了。」蔣氏笑了笑，起身走到床邊趕緊把被子抻開，輕柔地蓋在了李清月的身上。

  見李清月還是睡著的，蔣氏就輕輕拽著趙懷安走了出來，隨後回身關上了門。

  「懷安，清清以後還得拜託你多照拂。」

  蔣氏突然這麼說，趙懷安倒是有些不敢當。

  「嬸子也老了，以後終究不能陪她到最後。有些事情嬸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交流，你與她是同輩，能說的話總歸是比嬸子多的。」蔣氏笑了笑，「再者，你們兩人也算是有緣。」

  她不是沒有留意過趙懷安對待李清月的態度，這話倒是說的趙懷安有些耳紅。

  蔣氏看出來他這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趕緊笑著打了岔，趙懷安也確實是覺得有些累了，便先回家了。

  蔣氏看到趙懷安離開的背影，欣慰地笑了笑。

  等晚上的時候，趙懷安卻是又出現在了李清月的面前。他回家僅是休息了一會兒就又是放心不下，怕李清月醒了之後又難受就來了這裡，結果他剛看了李清月一眼準備出去時，卻突然聽見李清月抽泣的聲音。

  「月姐姐。」

  李清月站在自己的房間裡，聽見有人叫自己就回頭望去，結果一回頭就看見了站在門口，正笑著看著自己的小眸。

  「小眸？」

  李清月有些不可思議，但隨後臉上的欣喜就無法掩飾。

  「小眸，真的是你！」

  李清月高興地朝著小眸走近了幾步，想要拉住她衣袖的時候卻是撲了個空。

  李清月見小眸消失在自己的面前，愣了一下，緊接著開始焦急地尋找。

  「月姐姐。」

  李清月又聽見了這聲音，很驚喜的回過頭來，卻是看見小眸陰沉著臉。

  「小眸，你怎麼了？」

  小眸漸漸地裂開了嘴，李清月驚了一下。

  「月姐姐，我得走了。」

  「為什麼要走？」

  李清月想要抓住小眸的手，這一次倒是抓住了，但卻是被小眸給甩開了。

  「因為你，我死了。」

  李清月一驚，好像現在才反應過來曾經發生了什麼，可是現在已經晚了，她一邊一邊的伸出手去，可是小眸卻是離自己越來越遠。

  「小眸！」

  小眸還是笑著，可是身體已經開始扭曲，鮮紅的血液從她的腹部溢出，滲染了她的衣裳。

  「不」

  李清月努力的喊，想要以此挽留住小眸，可是小眸就好像身不由己一樣。

  「怪我！」

  李清月頹然，趕緊大喊，似乎是想要把責任都攬在自己的身上之後小眸就能夠回來。

  「清清！」

  李清月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但是她仍是想要趕緊先把小眸給留住。

  「怪我！」

  趙懷安一驚，立馬回頭在李清月的床邊蹲下來。

  李清月長睫微顫，眉頭一會一蹙，就好像是遇見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她微微搖頭，趙懷安見她這樣知道她應該是做了噩夢，就趕緊輕聲在她面前呼喚她的名字。

  李清月頭搖得越來越快，趙懷安趕緊繼續叫她。

  「清月，清月？」

  「不」

  「清清！」

  「怪我」

  「清清！」

  「怪我！」

  李清月猛然睜開眼，明眸圓瞪，看著床頂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恐。

  「清清！」

  李清月乾咽了一下，隨後才側了下頭看見了此刻出現在自己旁邊的趙懷安。

  「沒事了，沒事了。」

  趙懷安想抬起手來，但最後就只是笨拙又輕輕地摸了摸李清月的頭。

  李清月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是在做夢，感受到頭頂處傳來的傳來的溫暖，原本已經麻木的她就好像是又一次被拉回到了人間一樣，那溫暖讓她熟悉又陌生，好似暖流穿過頭頂，涌到了已經哭累得了的眼眶中。

  「我夢見小眸了。」李清月楞楞地說了一句，「她在怪我。」

  李清月很平靜，但是趙懷安知道這種平靜是假象。

  李清月好像抑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淚水一直滑落，可她還是覺得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