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工

  李長算是有些見識了，如同王氏一般年紀的婦人，中風也不稀奇。更何況王氏還是個愛戳事的，招貓逗狗，怕損了德了，才落得一個如此下場。

  他在旁觀看，也不由替二房這個丫頭嘆息，但也同樣將管氏的話當成胡話了，一個鄉野丫頭，能上哪兒學的醫蘇術呢？

  但李長不知道的是，王氏中風也在李清月的意料之中。

  王氏已經五十有餘了，從昨天晚上到今天，心情幾番轉折，大喜大悲又是驚怒，加上還淋一身的冷水，寒氣一入體，十有八九扛不住。

  一個半飢半飽長起來的身體，折在這裡才是情理之中。就是不當即中風，夜裡也會起熱。

  幾個族人抬著中風的王氏，去村裡的赤腳郎中家裡。李壯鐵咬牙在裡屋里掏出了存銀，慌忙的跟上去了，看樣子是有去城裡的想法。

  管氏哭著站不起來，念叨道：「兒子的學費要交了，萬萬別花多了，城裡的醫館都是銷金的窟窿。」

  這倆夫婦對王氏有真情。李清月想著，頗有些嘲諷的笑了。

  王氏再怎樣壓迫幾個兒媳，最終的受益者都是大房那個會念書的長孫，他才是王氏的心頭肉，這就和管氏夫婦的利益相符合。

  所以王氏再怎麼刻薄管氏，管氏只要想著拿著壓榨二房錢財去上學的兒子，都甘之如飴。

  管氏巴不得王氏活著，她活著一天，二房就要給大房『打工』一天，她沒了，二房還就獨立了呢。

  不知城裡的醫館能不能醫好王氏，正好借這個機會了解一下現在的醫療水平。

  李清月轉身，正好看見趙懷安直挺挺的站著她身後，像是站了好一會了，斂眉看她，也沒吭聲，把一串銅錢放在了李清月手上。

  「做什麼？」李清月皺眉，嫌棄銅板上的泥土。

  趙懷安不知去做什麼了，袖子挽起來，背上有個背簍，裝著幾根被撿剩下的植物，歪歪扭扭的靠在背簍里。

  撲通撲通的兩聲，李清月還看見背簍里有一隻兔子，後腿被捕獸架夾傷了，跳不出來，黑乎乎的眼睛看著李清月。

  察覺了李清月的意圖，一隻大手把兩隻兔子耳朵一起拽著提起來，塞進了李清月的懷裡，道：「這個也給你，醫藥費我會慢慢還。」

  李清月像是看怪人一樣上下打量他，這個男人的目光逐漸不安起來，身子緊繃著，略微有些警惕了。

  「你要還我多少？」李清月興致勃勃的問道。

  「壽言去年摔斷了腿，在城裡花了五兩銀子瞧好了，我也還你五兩，加上這隻兔子。最近山上野物少了，我得慢慢還。」壽言是大房長子。

  李清月有些失望，她本以為趙懷安一個壯勞力會有餘錢，能改善一下家裡的條件。這樣看來，和李家撕破臉了，今天晚上的飯，李家還給吃嗎？

  「不用你還了。」李清月從趙懷安的背簍里抽出一根草，攤在手心裡，突然拉近的距離讓趙懷安更加不適應了。「這個你在哪裡找的，帶我去，就不用你還錢了。」

  同時，李清月腦子裡出現了手上植物的信息，【蛇草-可以提取麻醉藥，多生長在高處，土壤肥沃處。】

  趙懷安沉默的凝視她，神態中說不清的嚴厲，姿態警戒，像是想要訓斥她，但又莫名其妙的臉紅了。

  李清月忽然想起來，她和趙懷安雖然是『表兄妹』，但李清月一直暗戀他，還因為一些微妙的心思捅到了趙氏面前，被王氏揍了一頓！

  該死，難怪趙懷安會臉紅，他不會是以為……？

  趙懷安最後還是帶著李清月去了，他捕獵的地方在較遠的一座山上，李清月安撫好了安安寧寧，頂著母親蔣氏怪異的眼神和趙懷安一起出門了。

  等到了山腳下，已經接近黃昏了，再下來必定要天黑了，趙懷安的腳便死死的釘在了原地。

  獵戶當然不會怕連野豬也沒有的山林，他怕的是和李清月一起摸黑下山，被撞見了說不清楚。

  「就到這裡吧，現在那些草也不好分辨，天明了我再帶你來。」趙懷安把手放在唇邊，不自然的乾咳了兩聲。

  李清月自然不願意，斬釘截鐵的道：「我能分辨，你告訴我長在哪兒就好了。」

  趙懷安一半山腰，便見李清月靈巧的鑽進了進去，身影很快就不見了。

  他愣了一會，好像聽見李清月臨走的時候嘴裡嘀咕著罵他，「少自作多情了。」

  李清月順著山間小路找到了生長蛇草的地方，她還發現空間帶給她一種探測儀的能力，周圍如果有值得採摘的藥材便會在她腦海里浮現。

  李清月借著探測儀找到了兩根隱藏頗深的百年人參，連同溫養體虛的藥材，再次下山時，天正好黑了。

  村子裡有條河，白天許多人會在河邊洗衣服，天黑了便沒人過來了，生怕失足滑落。卻有一對兄妹站著河邊，探頭探腦的等著什麼。

  李清月遠遠的看了眼，立刻覺得兩張臉很熟悉，是她的『閨中密友』張蝶蝶，和大了張蝶蝶十歲的哥哥張有林。

  張蝶蝶雖然號稱是李清月的密友，實際上她心眼比李清月多了去了，藉由各種理由從李清月手裡騙了不少錢，還一個勁的把她那個癩皮狗一樣的大哥牽線給她。

  李清月家裡窮的叮噹響，即使她真把張蝶蝶當密友，卻也是大部分時間沒錢借她，但蔣氏秀得一手好手帕，張蝶蝶就騙手帕，拿去城裡賣，一個月總能賺些碎銀子。

  總而言之，這兄妹倆不值得交往。

  李清月迎著小河過去了，不避不閃，堵在她必經之路上的張蝶蝶見了，眼睛一亮，快步跑過來。

  「清清，你有錢嗎，我背上生了瘡了，要用些錢抓藥，你再借我八文錢。」

  「我聽寧寧說你出去了，才在這裡等著你……對了，你娘繡手帕了嗎？也一同給我幾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