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突然醒來

  每日早起，李氏都會淨手親自給佛像上香，每日的瓜果貢品都會換上最新鮮的。

  每日說的最多的，祈求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菩薩保佑，信女得償所願，一索得男，倘若如願以償，定會去廟裡還神，重塑金身，一輩子吃齋念佛。」

  不知道李氏每日重複這就話有沒有厭煩，菩薩聽的有沒有耳朵起繭子。反正跟在李氏身邊的燕兒，已經但了麻木不仁。

  李氏跪下來，燕兒就能跟著她神同步的念叨出她要說的話，連語氣停頓，甚至是動作表情都模仿的入木三分。

  「這件事情不急，等滿月喜酒過了再做打算也還有的是時間。」納蘭文遠小酌一口，思量著。

  「等，等到什麼時候，我還要等多久。兒子滿月這麼大的場合我都不能名正言順的出現在眾人面前，你是想讓我等著她死還是我死？」

  李氏氣憤的站起來，手指著裴氏的屋子開口叫囂大罵，以前的李氏，雖然冒著扶正，好歹還夾著尾巴做人。

  現如今，簡直就是明目張胆，就算納蘭振在面前，她有事氣急敗壞也敢直接說出來。

  「這件事說達不到，說小也不小，絕非兒戲，不是我一個人能做得了主的。」納蘭文遠放下快子，像是逃避一樣起身走到一邊。

  「怎麼就做不了主，你要說話這納蘭府誰敢說一個不字。」李氏扭著性子。

  「這府里好歹老爺子還在，這麼大的事情總要經過他同意才行，我不能私自做決定。」納蘭文遠拿起孩子的撥浪鼓搖晃幾下。

  「我是真的不明白是你納蘭文遠的妻子，還是老爺子的填房要經過老爺子的同意，你就是不想兌現，一直都在騙我。」李氏氣不過拽著拳頭打納蘭文遠。

  納蘭文遠也不知聲，就任由李氏打鬧，等她打累了，消氣了這事也就算是過去了。

  「好歹這事納蘭府的大事，就算面子上的事情，也得老爺子點頭，不然讓別人以為我對納蘭府有企圖。」納蘭文遠本著李氏的肩膀安慰。

  「企圖，難道你沒有嘛，你那點心思，納蘭府上下誰不知道。」李氏戳著納蘭文遠的心窩說到。

  「胡說什麼呢，也不怕流言蜚語，我也是為納蘭家好，那瑾兒一介女流，加上個外姓的東方逸，你可得說話注意了。」納蘭文遠瞪著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外面。

  「你就是只為自己，不為我，虧我舍了半條命生下的兒子，嗚……」

  李氏委屈的坐在榻上哭泣，哭聲忽高忽低。

  納蘭文遠在一旁哄了好半天，又是說好話，又是承諾買東西，又應允了許多不切實際的東西，才讓李氏的臉上稍微有點笑容。

  李氏心裡明白，這只是納蘭文遠的緩兵之計，等他給自己名分氏遙遙無期的，還不如自己去爭取。

  眼看著，孩子滿月在即。

  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在議論，這認大小的時候，究竟該怎麼論資排輩。

  「你們說，這到時候，正席的位置究竟誰坐。」稍微偏長的平兒問到。

  「肯定是老爺子啊。這還用問嘛。」從人群中擠出來一個冒失的二丫。

  「你是不是傻，我們說的是兩個夫人的事。」冒失二丫的腦袋被重重的敲了一下。

  「那肯定是夫人啊，打我幹嘛，都打傻了。」冒失的二丫抱著腦袋。

  「你……真是豬腦子，真不知道你當初是怎麼被選進府里做丫鬟的。」年長的平兒正要抬手打，見冒失的二丫抱頭就沒再繼續。

  「平兒姐姐的意思是夫人裴氏跟李氏，究竟該怎麼安排，按道理來說，夫人坐中，可如今李氏生了兒子，大家都知道的事實。」還算精明的翠兒補充。

  「對，你呀學著點，真是讓人頭大。現在我們這些當差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平兒攤開手一臉茫然。

  「以前怎麼幹就怎麼幹，反正又不是我們去做夫人，操那麼多心幹嘛，做好分內的事就好了。」冒失的二丫，還是沒理解大家糾結的緣由。

  「你……真是沒救了。」平兒氣餒的戳著二丫的頭，「這當中的關係大了去了，這要是巴結錯了人，以後在府里的妻子就不好混了。」

  「是啊，兩邊都得罪，兩邊都防備，那麼賞賜，好處就再也跟咱們沒關係了。」精明的翠兒長嘆一口氣撇撇嘴。

  「不會啊，咱們不是還有月例銀子嗎？」二丫作死的又補充一句。

  平兒直接翻一個白眼，把頭轉到一邊不想理她，其他人都覺得她的思想奇葩，不願跟她這麼單純的人接觸。

  擔心萬一哪天禍事降臨，連累到自己。

  「你們怎麼了，難道我說錯了嗎？你們沒有銀子嗎？」二丫繼續看著大家追問，似乎沒有注意到大家不願搭理她的神情。

  李媽媽走過來，看見一眾下人圍在一起扎堆的不幹活，立刻拉起黑臉。

  「都聚到一起幹什麼呢，也不去幹活，前院的衛生打掃看嗎？夫人的催奶湯熬好了嗎？還有吃什麼呢？」李媽媽指著眾人一一盤點過來。

  「我們這就去。」平兒擺擺手，讓其他人趕緊撤離。

  只有二丫還在嘟囔著嘴裡的東西，跟在眾人的身後，好像剛才李媽媽指責的人裡面，根本就沒有她。

  「二丫，你過來。」李媽媽看著二丫那那個樣子不是生氣而是無奈。

  「怎麼了李媽媽，我還趕緊去幹活呢。」二丫嘴裡被東西塞的說話含糊不清。

  「你……別動不動就邊幹活邊吃，小心被夫人抓到說你偷吃。」李媽媽從二丫的手裡把東西搶過來。

  「不是偷吃，這是夫人賞我的一直沒吃完。」二丫搖搖頭慌忙解釋。

  「我知道，難道別人也這樣認為嗎？一個姑娘家家能不能注意點形象，小心嫁不出去。」李媽媽氣的只能嚇唬二丫。

  「嫁不出去，我就跟著李媽媽。」二丫撲進李媽媽的懷裡撒嬌。

  「我可不想背著耽誤你的名聲，你呀趕緊吃，吃完快去幹活。」

  李媽媽無奈的苦笑一下，讓二丫坐在一旁慢慢地吃完。

  看著二丫吃的津津有味，偶爾因為吃的太快噎著咳嗽幾聲，樣子傻乎乎的，根本就是一個不經人事又懵懂的小女孩，讓李媽媽想起自己遠在鄉下的女兒。

  「李媽媽，我先去幹活了。」二丫鼓著腮幫子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殘渣碎屑。

  「等等。」

  李媽媽正看著二丫發呆，聽見她說要離開，脫口一句叫住她。二丫看著李媽媽神情憂傷的朝她走來，還以為要罵她，害怕的低下了頭。

  只見李媽媽只是很慈祥的抬起手撣去二丫胸前的碎屑，盯著她看了好久才慢慢的回過神來。

  「多大了？」李媽媽輕聲問了一句。

  「十……十六。」二丫被問的有點蒙圈。

  「嗯，一樣，幹活的時候小心點，被傷著自己。」李媽媽說完，失落的轉身離開，眼角還掛著一點濕潤。

  二丫雖然心裡好奇，但看李媽媽已經走到很遠了，就沒有追問，扭頭又從袖口裡取出一塊吃的塞到嘴裡，歡快的往前院去了。

  前院，納蘭瑾的屋裡一如既往的安靜，每天都由蓮兒親自給她餵藥，收拾屋子。

  偏偏今日趕巧不巧，蓮兒被臨時叫到裴氏那裡幫忙，忘了在規定的時間裡給納蘭瑾服下東方逸走的時候再三交代的藥。

  納蘭瑾迷迷糊糊中聽到屋裡有動靜，可就是怎麼努力都睜不開眼睛，上下眼瞼就像沾到一起一樣。

  她只能轉動著有點發澀的眼睛，朦朧中看到有人在翻她的床鋪。聽到外面有動靜趕緊躲到一旁假裝收拾屋子。

  「這裡打掃乾淨就出去吧。」蓮兒進來打發走兩個丫鬟。

  那個賊眉鼠眼的還回頭悄悄的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納蘭瑾。

  是蓮兒，我怎麼昏昏沉沉，明明能聽見聲音，怎麼就是起不來。

  納蘭瑾努力掙扎著想要逃脫那種被迫的舒服，手指微微動了一下，試圖抬起胳膊拉住在面前走來走去的蓮兒。

  反覆幾次，胳膊就像被大山壓著，沒有一點力氣。

  啊！終於，納蘭瑾用盡全部的力氣喊了一聲，嚇的旁邊的蓮兒跟著打了一個哆嗦。

  「小姐！」蓮兒驚訝的尖叫到。

  「東……方……」納蘭瑾顫抖著雙唇吐出兩個字。

  「小姐，你真的醒了，不應該啊。」腳底一邊驚喜，一邊又懷疑的嘀咕。

  然後看看外面的天色，突然被角落裡的柜子吸引，她驚慌中看著納蘭瑾，撒手跑過去打開柜子。

  還真去如蓮兒所料，今日的藥沒有按時給納蘭瑾服下。

  蓮兒顫抖著想把藥給納蘭瑾服下，卻被她突然睜開的眼睛嚇了一跳，藥也掉到犄角旮旯。

  「小姐，你醒了？」蓮兒緊張的有些結巴。

  「水……」納蘭瑾看著蓮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