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暴君與金融女
2023-12-18 00:32:23 作者: 淺予未離
御書房裡幾人聞言,心裡都有一個詞能形容此時的林近,那就是,暴君!
富弼道:「官家這樣做會激起民憤的。」
「朕知道會讓皇親國戚、大地主、士紳們不滿,朕早就想收拾他們了,韓愛卿,據說你們韓家也是大地主,富相、宋相、呂參事家裡土地也是遠超這個數的。」
「朕只有一句話,大宋的法律任何人都得遵守,犯法者由宋刑統依律問罪。」
「包拯,你儘管去做,朕讓錦衣衛協助你,如力有未逮可持此劍調動鏢局人員助你。」
包拯上前接過鄭戩送過來的御劍,回道:「臣遵旨。」
韓琦、富弼、呂公弼三人都是一驚,官家這是讓自己等人做榜樣帶頭服從啊!
王珪、晏崇讓、蘇頌等人也是一陣心驚,在座的諸位有哪個家裡宗族不是良田萬頃?
朝會很快結束了。
眾人失落的退出了大殿。
林近這一招得罪了許多人,不止是朝中的大臣,更包括數以萬計的鄉紳、地主、大家族等。
這些人掌握的土地是難以估量的,一個人只許擁有百畝土地,這會沒收掉他們絕大多數的土地。
試問這些人會不會反抗?
那是必然的!
富弼、宋庠、韓琦、歐陽修、呂公弼、包拯和王珪等人被叫到了御書房。
「朕準備再立一部名為井部,將天下田畝的管理自戶部分離出來,尚書人選你們可有推薦?」
見眾人不說話,包拯拱手道:「蔡襄已守喪完畢回京。」
蔡襄其實是有資格任宰輔的,只因林近與朝廷鬧掰的時候他在老家給父親守喪,等蔡襄再回京時天早已變了。
歐陽修道:「蔡襄有執掌三司的才能,臣也以為是管理井部的最佳人選。」
歐陽修與蔡襄是同年,關係不錯,故此他才附和包拯的舉薦。
林近點了點頭問道:「兩位宰輔可有異議?」
「臣,無異議。」
「臣,無異議。」
林近看的出這些人都在為清理天下田畝的事情擔心,但是更多是擔心家族因此遭難。
「諸位愛卿,朕沒登基以前家中可有萬頃良田?大宋早已不是原來的大宋,土地多了於個人固然是好事,但是對大宋卻不是好事,土地必須騰出來分給百姓。」
「諸位宰輔重臣應該明白大宋百姓越來越富裕了,那他們富了會做什麼?」
眾人茫然,都是搖頭。
林近又道:「他們會建造新房子,然後在新房子裡娶媳婦,生孩子。」
「大宋有一億兩千萬人口,合計近兩千萬戶,五年、十年、二十年之後會有多少人口?」
「是三億、五億、十億或者更多!朕如此做也是提前做好準備,到時一旦人口暴漲也好應對。」
眾人聞言都是動容十億人口!
強如唐朝也不過一億五千萬人口,大宋真的會有這麼多人嗎?
「仕族、鄉紳、貴族、世家以後絕對不允許再行兼併土地之舉,發現一個殺一個,發現一群殺一群,大宋以後不會缺人,更不會缺讀書識字的人。」
「朕希望你們以大局為重,不要為了些許蠅頭小利致國家大利於不顧。」
包拯拱手道:「官家聖明!」
歐陽修道:「官家聖明!」
此間的大臣也只有包拯和歐陽修家中的土地比較少。
偏偏他們兩個還都是特別執拗的人,對於林近這個舉措非常支持。
富弼道:「官家,此舉會引發民變。」
「朕知道,這件事朕要親自督辦,包拯為執法使代朕巡視各方,蔡襄負責統籌天下田畝,一年內必須理清此事。」
林近這番話大臣們都聽明白了,也認可林近的話,但是這事阻力太大了,這樣一來天下必然大亂。
包拯道:「臣遵旨。」
林近道:「就從京城開始,先從道觀、寺院查起,今後無論任何人均要按畝收稅,違者依律定罪。」
呂公弼道:「盡皆沒收,怕是有人不服。」
眾人聞言點頭,朝廷收走大量土地不能一點補償沒有吧!
林近回道:「交趾、占城及以南有大量土地閒置,可以用來補償他們,他們只要派人去經營就可以了,那邊的土地朕可以承諾五年不收稅。」
林近已經做了讓步,大臣們也不敢再抵制此事,但是他們認為這仍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眾人走後蔡襄被林近召到了御書房,兩人商討了半日時間,蔡襄才匆匆出宮去。
到了晚上汴京城裡的貴族們已經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
尤其是佛門寺院,趙家宗親,他們占有大量的土地,其數量是難以估計的。
他們紛紛拜訪朝中大臣試圖挽回林近這個決定。
然而沒人敢接下他們的請託。
蔡襄用半個月時間將井部建立了起來,其中的官員多是書院新畢業的學子,他們尚未被社會侵染正是一腔熱血的時候。
他們先是徹算天下田畝數,而後將每一路的數據下發了出去。
與此同時開封府的土地整改也如期開始了。
林近下旨取消僧侶度牒享有的特權,依附在寺院的佃戶頓時樹倒猢猻散。
開封府近千家寺院,真正吃齋念佛的本就沒幾個。
朝廷將田產一沒收,這些寺院以後只能慢慢沒落下去,直到僧人都離開為止。
皇親國戚更是如此,皇室宗親還在吃朝廷俸祿的本就沒多少了,如今再一剝奪他們的田產,他們再也不能享福了。
但是他們不敢反抗,趙家人很清楚,大宋早已不姓趙了,林近為了名聲不殺他們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他們不接受又能如何?
包拯手執御劍又有錦衣衛和鏢局的幫忙,連軍隊都不需要調動就查辦了那些敢於反抗的大戶。
開封了理清完了,他就帶著隊伍去其他地方巡查,隨著越來越往南,包拯發現很多官員是在陽奉陰違根本沒有執行朝廷的政令。
他們瞞報田產沒收情況,或者只沒收普通百姓的土地,士紳等人的土地則分毫不動。
直到包拯命人將一個縣城的縣令、縣尉及三十二家士紳大族族長的腦袋砍掉後,這些人才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朝廷是真殺啊!而且是絕不姑息,一經查實就地格殺,分辨的機會都不給。
包拯更是放出話來,每一縣如果被查實超過百畝撤職查辦,超過千畝鍘刀伺候。
林近在御書房的話就傳到了大宋各地。
大宋不缺人更不缺讀書人,諸位好自為之。
田產再分配在這種高壓政策下,快速推行。
包拯一路向南快要到鄱陽湖附近的時候遇到了刺殺,包拯雖被保護著撤退了,隨行的近千人卻被屠殺殆盡。
歷經數月後,終於有人聯合起來舉旗造反了,其中包括一地知府,守備軍將領,他們集結了數萬人的隊伍占據了鄱陽湖周邊的幾座城池。
林近看著前方發回戰報上的名字,沒有一個歷史名人,都是籍籍無名之輩。
一道旨意發了出去,種詁帶著八萬大軍出發了。
緊接著西北又傳來折家拒絕履行朝廷旨意的消息。
林近將楊文廣叫到了御書房,「朕給你十天時間讓折家自己來京城請罪。」
楊文廣有苦說不出,折家看不清局勢他也沒辦法,趙家允許折家世代鎮守麟州,不代表如今的官家會認可這件事。
他只得應下這件事,「臣遵旨。」
楊文廣火速回家給折家寫了信派人送去。
奈何信剛送出去,折家已經打出了討伐反賊林近的旗號,要幫趙家奪回江山。
至此林近再也不用對摺家留什麼情面了,一紙詔書就送到了楊文廣手裡。
鄭戩道:「官家說楊將軍滅不了折家就不要回來見他了。」
楊文廣一咬牙接下了聖旨。
三日後帶著八萬大軍向麟州方向出發了,與之同行的還有幾十門火炮。
楊文廣知道,朝廷的大軍一動折家絕對沒有一絲反抗的餘地,只是楊家與折家淵源太深了,他現在被雙方架在火上烤,怎麼做都不好受。
大宋內戰再起,一時之間各方都觀望了起來,土地改革瞬間停止了,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土地就這麼被剝奪了,此時地方官員和鄉紳、地主們是一條心的。
只要讓他們看到了機會都會揭竿而起,打著匡扶趙室的旗號反抗林近。
林近在京城也沒閒著,你們不是要匡扶趙室嗎?我將他們都滅了。
京城的明眼人都知道外面那些反抗的人不會有好果子吃,趙家倒台要被清算了。
百姓們將一紙紙訴狀送到了開封府衙門。
大多都是狀告趙家人這些年如何強取豪奪的。
就連當初皇家書院裡在食堂做飯的兩個帶孩子的女人都向官府交了訴狀。
她們當初就是被趙宗說買到府中,懷了孕又賣出來的,至今她們都不敢確定孩子是誰的。
趙家人在京城人人喊打,大臣們也是無奈,皇室宗親做的那一樁樁事被人查實依律審判,他們也沒辦法救。
趙徽柔也聽說了此事,她對此很憂心,林近這是要徹底滅了趙家啊!但是她一個弱女子除了哭又能怎麼辦?
「先生.」
林近給她擦了擦淚水,勸道:「福康,如今大宋以律法治國,沒做過壞事朝廷不會冤枉他,做過的就要接受懲罰,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林近固然說的有道理,但是他用律法追溯趙家宗親犯罪的事,最終目的還是想將趙家皇室都法辦了。
趙徽柔就這樣被他哄走了。
四個月後種詁和楊文廣都的帶著軍隊返回京城了,同時也將反賊也押了回來。
林近派人將身份核對好就交給大理寺審判了。
楊文廣對此很無奈,折家要反他攔不住,林近給他這個機會帶兵去平叛,也是為了楊家好,如果派別人去楊家以後在朝中將再無立錐之地。
接下來所有人都老實了,折家可是世代鎮守西北的家族啊!朝廷說滅就滅了,誰還有折家腦殼硬不成?
最關鍵的是林近不怕打仗,打爛了他再重建就是了,無論世家大族、鄉紳、地主的實力多強,在朝廷的屠刀面前也只能瑟瑟發抖。
轟轟烈烈的改革在第二年春天就徹底結束了,接近著朝廷就派出了數百名巡查使,開始了為期三年的巡查。
林近就是要他們帶著人馬不停蹄的查,一旦查到有人瞞報畝數絕不姑息。
作為占地最多的寺院、地主、士紳們,去了田產後還有數不盡的錢財,他們只能靠放貸維持進項。
緊接著林近又下頒布了金融法,詳細規定放貸的最高利息,如有違反一樣是殺頭的罪。
有人說林近是古時候的商鞅轉世,一切都以法律定標準,動不動就砍頭,這讓人們怎麼活?
就不怕大家合起伙來造反嗎?
當然也有無數的聰明人。
土地沒了但是朝廷在南邊補償了大量的土地,只要耕種出來,未必會比內地差。
不願意去南邊開荒土地的也注意到了一些新事物,比如玻璃窗行業。
隨著官道的改造好後,運輸漸漸方便了起來。
大宋玻璃作坊一連開了數處作坊,生產了大量的玻璃製品。
其中用來做窗戶的平板玻璃銷量最大,有錢的富戶就瞅准了機會跟朝廷拿到了大量的貨源,轉而開起了玻璃店。
又或者開一家車行進行自行車、三輪車、馬車的銷售,只不過幾個月時間就抵得上以前兩年的收入。
賣這些東西是真的掙錢,聰明人做什麼都能行掙到錢這話一點也不假。
土地不讓隨意買賣了,他們要維持生計就只能另選行業。
有人發現大宋的百姓越來越富了,許多人翻蓋新房,紅磚極為緊缺,自行燒製成本又極高,這人直接出錢建了一處磚窯,賣給周圍方圓百里範圍內的百姓,同樣賺的盆滿缽滿。
一輛四個輪子的車子冒著滾滾濃煙使進了杭州城,車子發出劇烈的響動,引得人們紛紛駐足觀看。
「這車竟然可以自己走!!!」
「好神奇的車啊!」
車子緩緩停在了一家車行門前。
這家車行的主人以前是個大地主,因為朝廷收繳他的土地太多了,允許他在杭州城裡銷售大宋車輛作坊生產的任何車型。
「龐掌柜這是何物?」
龐掌柜呵呵笑道:「這是朝廷新生產的蒸汽機車,全大宋就五輛,我掏光家底才買回來。」
「每次有新貨來你都說掏光家底了,你就說這個可以自己動的傢伙到底賣多少錢吧!」
「劉兄,這個玩意朝廷不讓賣,只讓在店裡放著,偶爾可以開出去轉一圈,我在京城學了一個月才學會如何開。」
「還有花錢買不到的東西?」
姓劉的這位也是個有錢的大戶,他如今開的是玻璃店,杭州城裡只有五家有資格經營玻璃的,他算一個。
隨著車行的開業他就迷戀上了玩車,但凡有新品他都要買上一輛,這個可以自己動的大傢伙,讓他心癢難耐。
「有錢都買不到未免太殘忍了些,龐掌柜你就說說這玩意多少錢吧!」
龐掌柜為難的道:「朝廷一共造了五輛,汴京城一輛、杭州城一輛、泉州城一輛、京兆府一輛、幽州城一輛,只讓觀看,不讓賣的。」
劉掌柜一邊仔細打量著蒸汽機車一邊道:「何時能買了,你要第一個通知我才行。」
「劉兄放心,到時候一定提前通知你。」
蒸汽車的成形徹底顛覆了大宋人的認知。
即便病倒在床上的遼皇耶律宗真聽說了,也發了國書到大宋他要買一輛車。
林近自然不會答應此事,一口回絕,順便讓耶律翰里太和耶律跋芹給耶律宗真寫了封信一起送了回去。
這一年多時間沈括負責的研究所可以說成果斐然,蒸汽機車,蒸汽火車都已經做了出來。
林近見到實物並不滿意,接下來就是不停的改進,林近又讓他在汴河邊上建了一處研究所,順帶研究給輪船裝蒸汽機。
此時十多年培養出來的人才發揮作用了,他們很年輕在看到蒸汽機問世後,終於拋掉了引以為傲的儒家典集,從事起了科學研究。
當富弼和宋庠五年任期滿的時候,他們很欣慰的退下了相位,宋庠年邁了直接養老,而富弼則是接任了富民黨黨首的位置。
這也是林近的要求,黨首沒有任期要求,但是宰相任職期間不允許任黨首。
韓琦接任宰輔之位就不能再擔任富民黨黨首了,呂公弼則接任了宋庠的宰輔之位。
邵雍仍然管理著利民黨黨首,同時任學部侍郎。
儒家典集的重新編纂也進入了的收尾階段。
劉永年帶人編寫的教材還要不停的完善,這個系統太龐大了,要一直修訂下去,直到沒有瑕疵才行。
在大宋皇家書院留學的契丹人馬上要滿三年了,無論學沒學到東西他們都要回國了。
然而一個消息傳到了林近耳中,股票交易中心的工作人員發現一個在皇家書院讀書的女子三年時間用一萬貫錢,賺走了兩百多萬貫。
林近頓時一陣心驚,這人難道是金融奇才,三年翻了兩百倍!
他急忙讓鄭戩查這個人的身份,很快就有了結果。
「蕭觀音?」
林近無語的搖了搖頭,十六歲的蕭觀音有如此奇才?
絕對不能放她回國!
「鄭戩,將她監視起來,不允許她出書院一步,等我忙完沫兒的婚事再來對付她。」
蘇轍與林沫兒的年齡已經十八歲了,林近也覺得不用再拖了。
三年來蘇家靠著不多的本金在王語嫣的幫助下,在汴京城裡已經有了處立錐之地。
王語嫣給林沫兒的嫁妝是非常多的,多到蘇轍的母親程氏瞠目堂舌,蘇軾更是後悔自己定親太早。
單單房產就有十餘處更不要說一些股權收益了。
都加起來足足有近百萬貫。
蘇轍有這個好命,蘇軾也早已迎娶了王弗,同樣是一對絕代佳人,他的命其實也是很好的。
茶館酒肆里的人們更是議論紛紛。
「官家只是嫁一個侄女就送這麼多嫁妝,這要是嫁女兒豈不是得送兩百萬貫的嫁妝?」
「官家哪裡有那麼多錢送人?」
「官家的俸祿只比宰相高一點而已,這些錢都是貴妃娘娘自己的。」
「據說林家的錢都是給那些娘娘們管著的,官家一個銅板都沒有,除非官家從國庫里拿錢出來。」
「真的是這樣嗎?」
「反正都這麼傳,真假就不知道了。」
經此一事很多人都知道了林近的每個女人都掌握著大量的錢財,林家公主非常多,只要娶一個回家那嫁妝幾輩子都吃不完。
其他公主都太小,林檀兒作為長公主如今已經十二歲了,自然而然的進入了世人的眼中。
王蘊秀手裡是有錢,但是比起王語嫣來還差不少,他只有兩百萬貫釀酒作坊的股票和林近持有的如意樓一半的股權。
其中一部分她還要留給兒子,嫁女兒她最多拿出一百萬貫。
林近在這件事上卻看出了更深層的問題,皇室結親陪送高額的嫁妝會不會引起百姓們的效仿呢?
很快他就下了一份詔書勸導百姓,民間嫁娶禮金與嫁妝不宜太高,對於皇室嫁女的奇高嫁妝表示了歉意,並且表示下次不會這樣做了。
林近此舉又在普通百姓心裡刷了一波好感度。
當然也有人罵他,比如蕭觀音,她已經被禁足在書院裡很久了,契丹學生全都回國了,唯獨她走不了。
蕭惠已經多次來信給林近,要求放自己的女兒回遼國。
林近終於抽出空來處理這件事了,對於窺探到金融之密的人,林近不可能放走。
韓琦和呂公弼提過不少次這件事,林近都是一口回絕,實在被問煩了,他直接將留下蕭觀音的理由告訴了兩人。
「一萬貫三年變成了兩百萬貫?」
兩人急忙改口。
「這人無論如何也不能放回遼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