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刁難
2023-12-18 00:32:23 作者: 淺予未離
范悅娍聞言嗤嗤作笑,林近自然明白晏崇讓這是妻管嚴犯了。
「哎!突然覺得善處兄很可憐。」
范悅娍瞟了他一眼道:「都如你這般花心還了得?」
林近恬不知恥的道:「我不忍那些小娘子們因此傷心,只能委屈自己了。」
范悅娍無語的翻了翻白眼,這人太過無恥了,對方於自己有恩,揶揄的話她又說不出口只能沉默不語。
片刻她又扭過頭道:「你那首如夢令快吟出來給我聽聽。」
林近搖搖頭道:「我唱出來給你聽吧!你給看看能不能奪魁。」
范悅娍詫異的張了張小嘴,「哦!你還會唱?」
「這又有何難,你聽好!」
說話間林近便湊近她跟前趴在欄杆上,輕輕唱道:「一朝花開傍柳知否 知否 應是綠肥紅瘦。」
范悅娍越聽心裡越激動,這人竟唱出得如此美妙的曲兒,還是他自己寫的,她美眸一眨一眨的看著林近,努力的掩飾著內心的波瀾。
林近唱完還有模有樣的學著勾欄里的戲子作了一個揖問道:「小生唱的如何?」
「嗤~」范悅娍被林近這個舉動逗得笑彎了腰。
此時樓下進來了一行人,正是遼國副使劉六符和李珏、蕭正卿等人。
林近扶著欄杆自然也看到了這幾個契丹人,他微微一笑,隨時注意著這幾個人的動靜。
「你很愛笑!」
范悅娍停止了笑,悠悠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這個人不守禮。」
林近愕然,自己沒惹到她啊!莫非那日的事情她知道了?不能吧!
「我對范小娘子一直很守禮的,我也很欽佩范公的為人。」
范悅娍無語的點了點頭,人家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麼,那件事就此讓它過去也好。
林近掃了一眼樓下的表演台,發現薛盼兒已經登台了,說道:「最後一名來了,聽一聽她唱的如何!」
「嗯!」
薛盼兒今日穿的是一身紅妝,雖略顯稚嫩,但是單論容貌不比前面那些女子差。
花魁上去唱曲兒如果唱的好,客人便會買了花送給花魁,當所有花魁表演結束後,誰得花最多,誰就是這一屆的花魁,所以酒樓要想捧一位花魁出來要花費不少銀錢才行。
最終得到的花兒,可以事後換成銀錢與主辦方五五分帳,而那些送花的較多的顧客則可能成為這個花魁的座上賓。
而花魁大會的主辦方則是大宋的東、西教坊司,這一大筆收入最終會沖入趙禎的內庫。
花兒是金屬特質的,就好像一種代金券,是要用真金白銀買的,一支銅質的十貫,一支銀質的一百貫,一支金質的一千貫。
花兒一般是現用現買,買了你不送出去就相當於打了水漂,這點金銀銅本身是值不了多少錢的。
薛盼兒剛一登台便有人上前將手裡的花投到了一個紅色的紙筒里。
林近笑了笑,這大概是王蘊秀找的托吧!
「你可知前面一百多名花魁,誰得花最多?」
林近點了點頭道:「下面都數出來了,最多的就是樊樓的花魁,整整得了兩萬多貫錢的花兒。」
范悅娍問道:「那就是說你的這個花魁要想爭第一,必須超過這個數?」
林近搖了搖頭道:「那也不一定,別人還可以投的。」
「這麼複雜嗎?那要花太多錢了。」
林近笑道:「這花魁卻也可以帶來數之不盡的生意,一年所得的利潤遠比花出去的要多得多。」
范悅娍現在很吃驚,「」這麼一場花魁大會,朝廷就可以收入幾十萬貫錢財!」
林近又解釋道:「你要知道能來這裡的都是有錢人,而且我們這些酒樓的東家才是花錢最多的人。
范悅娍點點頭掀開門帘道:「快出來看,要開始唱了!」
蔚嵐此時才放了晏崇讓出隔間。
晏崇讓看著林近尷尬一笑,與林近並排扶著欄杆仔細看著樓下的表演台。
薛盼兒站著的台子上,已經掛起了一個旗子,上面豎著寫著六個字:如夢令,薛盼兒。
眾人也是發出驚訝的呼聲,這一晚上聽的大多都是上元詞,他們沒想到這最後一位唱的竟然是如夢令的詞牌。
望著台下人聲鼎沸的場景,薛盼兒有些緊張了,人太多了,她從來沒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唱過曲兒,這樓上樓下五百人怕是有了。
林近在表演台的斜前方二樓,薛盼兒正當緊張之際,看到他就站在那裡,才心下稍定。
林近也是伸出手指,放在嘴上劃了一下,這是那日他教薛盼兒唱歌時候的開始手勢。
弦樂響起,中庭內一時鴉雀無聲,薛盼兒目不斜視的看著林近這邊,輕啟那瑩潤的朱唇,用她柔糯的聲音唱了起來。
「一朝花開傍柳,尋香誤覓亭侯。」
只此一句便引爆了全場,他們有些懷疑,這詞、這曲這聲音,當真是這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娘子唱出來的?
晏崇讓也驚訝薛盼兒唱的竟然是如夢令的詞牌,但是這曲兒又不是如夢令的調子,詞的格律也不太符。
薛盼兒略顯驚慌的繼續唱著。
「縱飲朝霞半日暉,風雨著錦書送罷驀回首,無餘歲可偷。」
她唱到此處時台下已經沸騰了,薛盼兒唱不下去了,因為她的聲音被掩蓋了。
台前裝花的紙簍不停的有各種花被放進去,他們真的不差錢,這就跟後世的追星一般,此時唱曲兒的名角也有著令人狂熱的魔力。
正當薛盼兒躊躇之際,幾聲鑼聲響起,中庭里的人們才安靜了下來。
這是全場僅有的一次沸騰,前面一百多名花魁沒有人引起這麼大的動靜。
主持之人走上台大聲說道:「這是特殊情況,讓她重新開始唱起,大家不要再出聲打擾她了。」
然而此時,卻有人走上前道:「她唱的非是如夢令的調子,詞也不成格律,大宋的詞作就是這般水平嗎?」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遼國使團里那位狀元郎邢彭年,他只聽了這幾句便找到了這首曲子的漏洞,於是他站出來說話了。
林近在上面自然看的清清楚楚,這些契丹人終於出來搞事了,他自然知道這前面幾句確實不是詞。
林近拍了拍晏崇讓的肩膀道:「我下去看看!」
薛盼兒此時被氣的不輕,自己唱的這曲兒是東家引申出來的,後面再唱就是詞牌了。
正當她不知所措之際,她看到林近走了過來,頓時鬆了一口氣,東家來了肯定能解決這件事。
林近對著主持人道:「我便是這詞與曲的作者,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
主持人是一位三十歲出頭的中年婦人,她一時也為難,對方挑的這毛病確實是有的,不過她覺得這曲兒也沒什麼大問題,只要好聽能讓人們喜歡就可以了。
邢彭年二十歲不到是很年輕的,他十六歲就高中狀元,這讓他養成了一副非常高傲的姿態。
他慢慢走上台子問道:「你所作?大宋的文人就是這等水準嗎?這也配稱為詞嗎?」
這話說的很難聽,對方將大宋文人的標籤掛在嘴上,著實讓在場之人都有些氣憤。
林近聞言笑了笑,「你是契丹人的走狗吧!」
他這句話說的更難聽,聽在眾人耳朵里,也明白了感情這個人是契丹的漢人,是專門來這裡挑釁的。
邢彭年被氣的不輕,「你你到底是何人,說話竟然這般粗鄙!」
林近比邢彭年身材高大不少,他俯視著看著對方,有些蔑視的道:「不才便是林致遠,你就是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的狀元邢彭年吧!」
眾人聞言哄堂大笑,林近有不少人是認識或者見過的,他說對方是契丹人的走狗,又說契丹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這著實讓在座之人對他好感倍增。
邢彭年臉漲的通紅,怒道:「你休要逞口舌之快,我倒是聽說你的詩詞不錯,被譽為東京第一才子,沒想到作的詞這般不合格律。大宋是沒人了嗎?這種人也配稱為才子?」
「邢狀元說的對,大宋的文人竟把這個叫做詞牌嗎?」
此時蕭正卿與劉六符、李珏也走上了台子,顯然是上來給邢彭年幫腔的。
林近聞言笑了笑扭頭走到薛盼兒跟前道:「那首詞帶來了嗎?」
薛盼兒一雙眼眸里淚水打著轉,點了點頭,「帶來了,奴家這就拿給東家。」
說完她便從袖中拿出了林近那晚給她的那首如夢令的詞。
林近拿了這首詞走回來,遞給了主持人道:「這便是我寫的那首詞,剛剛薛小娘子唱的乃是前面的一部分,是不屬於這首詞的,接下來再唱才是。」
主持人接過來打開紙張仔細讀了一遍,又對著眾人大聲朗讀了一遍,「如夢令,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眾人聽完仔細品味過後,紛紛點頭這是很好的一首詞,是很適合女子來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