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竹石書院

  林近剛吃完早飯就被王語嫣趕出了家門。

  他看了看手中的書院名帖，上書竹石書院，下面寫著林近的名字和住址、家父母名諱等 ，竟然還有他的畫像，應該是一種身份證明。

  他嘆了一口氣道：「自己三十多的人了還得去和一群小屁孩上課。」

  走了幾步看到鄭婉晴和鄭頃山在門口出攤賣豆腐，急忙走近說道：「義父和晴妹妹辛苦了，我今日要去書院讀書，這便走了。」

  鄭頃山呵呵一笑道：「快去吧！去了好生讀書。」

  鄭晚晴聽到林近又喊情妹妹，瞪了他一眼，嬌聲道：「林家哥哥還不快去，等下去晚了要被夫子責罰。」

  林近聞言一笑轉身告辭而去，行了沒多遠，鄭晚晴就聽不遠處一陣古怪的歌聲傳來：

  「小么小兒郎，背著那書包進學堂。

  不怕太陽曬也不怕那風雨狂。

  只怕那先生罵我懶吶，沒有學問哦！無臉見爹娘。

  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沒有學問哦!無臉見爹娘。

  」

  豆腐攤前的眾人聽到林近的歌聲都是哈哈大笑，片刻又都陣陣氣結。

  林近這些日子對城裡的道路大概知道一些，按照名帖上的地址逢人便打聽，倒是沒有走多少冤枉路便找到了竹石書院的所在。

  竹石書院坐落在一條街上，街道兩邊又閣樓林立，茶樓，酒館，當鋪，作坊應有盡有。

  街上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架牛車送貨的，有趕驢車拉貨的，每個人都精神抖擻神采奕奕。

  林近在外面往裡望了望，便經過門子走了進去。

  「近哥兒，你可是來了，多日不見為兄這些時日可是過的異常苦悶。」

  林近只聽身後有聲音傳來貌似是對自己說的。

  他一轉身便看到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比自己稍矮一些，穿著與自己一樣是對襟長衫，頭戴一頂方桶帽，面容清秀中帶著些許少年人頑皮的笑容。

  雖然不知道來人是誰，他還是回道：「家中諸事頗多，耽誤了些許時日。」

  那少年人繼續又道：「昨日先生還問到過你，你再不來先生怕是要找到你家裡去了。」

  林近問道：「這是為何，我因家中有喪與先生請過假了。」

  少年打趣道：「自然是今年的束脩該交了，否則先生才不管你來不來書院呢！」

  「咳！咳！」

  兩人正說著話只聽身後兩聲咳聲傳來。

  那少年面色一變急忙轉身行禮道：「傅先生早！」

  林近見來的是先生也行禮道：「傅先生早！」

  傅先生臉憋的通紅，吩咐道：「方遂罰抄十篇大學。」

  方遂聽到要罰抄十篇大學裡的文章，心裡一陣哀怨。

  「學生這就去。」

  說先生壞話被抓現行只能乖乖認罰了。

  林近本想隨方遂一起去學堂，卻被傅先生喊住了。

  「林致遠，先生雖也同情你家中接連發生禍事，卻是無法挽回，望你能放寬心安心讀書。」

  林近只得回道：「多謝先生惦念。」

  傅先生道：「剛剛方遂也提到書院束脩要交了，先生卻也沒權利免除你的束脩。」

  林近聽到傅先生如此說倒是對這位先生有些好感，畢竟是書院收束脩，而不是先生要收紅包。

  「此事自是不會讓先生為難，束脩家母讓學生帶來了。」

  說完他自袖中掏出一錠五兩的銀子遞給了傅先生。

  傅先生聞言道：「你家中諸事不順，既然家裡還堅持讓你進學更要努力才是。」

  林近回道：「學生定會努力，不讓先生失望。」

  傅先生擺擺手說道：「去吧！」

  林近躬身一禮道：「學生去了。」

  說罷朝著學堂的方向走去。

  傅先生若有所思的搖搖頭緩步行了進去。

  林近到了學堂一眼望去都是如自己一般對襟長衫，頭頂方桶帽的少年，原來書生都是如自己一般是道士打扮啊！

  正當他糾結不知道自己要坐到哪裡的時候，只見剛剛那個叫方遂的少年正在向自己招手。

  「近哥兒還不快過來坐下，先生馬上就要來了。」

  林近看到方遂旁邊的空位自是瞭然，急忙走過去坐了下來，「兩月沒來竟是有些生疏了。」

  「近哥兒幾日不見又是長高了些，容貌更是清秀了不少，隔壁女學堂的小娘子們，怕是又要追著給你送點心吃食了。」

  那方遂沒來由的一句話又把林近雷住了，感情自己在學堂竟是校草嗎？

  林近想起前世一句網絡上名言：呵！女人影響我出劍的速度。他脫口而出道：「呵！女人！影響我寫字的速度。」

  方遂聞言張大嘴巴道：「近哥兒，你今日莫非帶了中午的點心。」

  林近疑惑道：「書院午間點心要自己帶嗎？」

  他以為學院中午有午餐提供的，而且王語嫣也沒給他準備。

  周圍幾個同窗聽聞此二人對話不由都撇撇嘴心道：「不就是長了一副較好的臭皮囊嘛！看把你嘚瑟的。」

  方遂嘆氣道：「近哥兒自是不必帶的，可我們要自己帶。」

  林近正要詢問只見傅先生緩步走了進來，只得閉口不言。

  傅先生坐到矮桌前緩緩道：「近日《中庸》講到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誰把這一篇背與我來聽聽？」

  林近指定是不會的，他只知道中庸兩個字。

  他打開書籍翻看了幾頁看到這一句時心道：「儒家思想講的道理確實明心見性。」

  這時前面已經有位少年說道：「學生願意背來與老師聽。」

  說罷便是把這百十來字背了出來。

  傅先生聽完點點頭道：「無一錯處，爾等皆當如此方可。」

  傅先生看了看林近這邊道：「方遂，你可知此篇作何解釋？」

  林近聞言心裡一樂心道：這先生是要敲打方遂剛剛的行為呀！

  方遂聞言一蔫道：「學生還不曾融會貫通，請先生責罰。」

  傅先生又問道：「誰可代他解答？」

  只見又一學子開口道：「學生願意解答。」

  那學子隨即把此篇文意悉數道出。

  傅先生接下來又講了《中庸》後兩篇，然後讓學子們背誦。

  兩個時辰後，他才起身緩緩的道：「上午便講到此處，諸生勤加溫習。」

  林近認真聽了一上午感覺對於自己來說並不難。

  年輕的身體記憶力也非常的好，已經把剛剛先生講的都記住了。

  他覺得自己需要補以前的很多課業，一些啟蒙讀物大可不必，但是如四書五經落下了許諸多，必須一一補足。

  方遂在一旁說道：「近哥兒，走吧！咱們去洗墨池午休一會兒順便吃些點心。」

  林近聞言道：「今日我並未帶點心，家母未曾為我備下。」

  方遂撇撇嘴道：「你何時帶過點心？」

  林近張張嘴無言以對，自己哪裡知道。

  方遂打趣的道：「近哥兒你進學後只帶過三日點心，往後都是吃對面女學堂小娘子們的點心。」

  竹石書院洗墨池旁林近吃著方遂的點心問道：「這點心是誰做的，很合我的胃口。」

  方遂道：「自然是家母做得，」

  林近見方遂不吃疑惑的問道：「方兄莫非不餓，怎地不吃？」

  方遂回道：「你先吃，你吃飽我再吃，為兄這是照顧於你。」

  過了片刻只見一群鶯鶯燕燕的女學子走近他二人跟前。

  就聽人群中說道：「林家小郎君多日不見，今日可是又沒帶午間點心？」

  林近只得答道：「自是忘記帶了，多虧方兄才不至於餓著了。」

  其中一個小娘子說道：「林家小郎君只得你把近些時日那瓦子裡說書人的話本講來給我們聽上一聽，午間吃食自不用你自己帶來。」

  林近聽到此處便是明白了為什麼自己不用帶午飯了，原來的原主把瓦子裡說書人講的話本拿來賄賂這書院的女學子換午餐了。

  林近微微一笑，回道：「近日家中諸事頗多，在下這些時日並無去瓦子裡聽來話本。」

  站在一旁的方遂聞言摸摸肚子說道：「近哥兒，我的點心你可是吃的不剩多少了，為兄可還餓著肚子呢！」

  林近撇了他一眼又道：「不過或許話本聽的多了，倒是有些心得，諸位小娘子不介意的話，在下就照著那說書先生的調子說上一段。」

  「喏！說上兩塊桂花糕的！」

  其中一個小娘子甚是熟練的拿出手帕取出兩塊小小的桂花糕。

  納尼，這小娘子絕對是慣犯！看著非常的熟練啊！

  方遂不客氣的接過桂花糕努努嘴說道：「喏！兩塊桂花糕，說上一小段。」

  林近一陣無語，得了！這方遂也是慣犯，怪不得剛剛他自己不吃，原來等著這些小娘子的糕點。

  林近嘆了口氣對這群女學子道：「今日就說上一段，這是一條蛇和一個人的愛情故事。」

  眾女聞言面色一變，果然小娘子們都是怕蛇的。

  林近自然不理這茬，正了正嗓音接著道：「話說一千七百年前，一位善良的小牧童在一個樵夫手中救下一條小白蛇的性命。」

  「轉瞬已是千年之後，當初那被牧童救起的小白蛇經過千年的修煉幻化出了人形，卻是一個美貌的小娘子，一身白衣的絕色佳人。」，

  「而當初的小牧童卻是經過千年的輪迴，也不知轉世了多少次，早已不記得當初救過一條小小的白蛇。」

  眾女聽的入迷，林近緩緩的講著，仿佛回到了前世坐在電視機前，看著新白娘子傳奇，不只不覺的唱了起來。

  眾女只見林近眼眸中含著些許淚花的唱道：

  「啊……啊……

  啊……啊……

  西湖美景三月天哎

  春雨如酒柳如煙哎

  有緣千里來相會

  無緣對面手難牽

  十年修得同船渡

  百年修得共枕眠

  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白首同心在眼前

  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白首同心在眼前

  啦……啦……

  啦……啦….」

  一眾女學子聽林近唱完竟是都呆呆看著林近，人群中發出陣陣驚訝。

  「好美的曲子，好美的詞！好感人的故事啊！」

  「那個該死的法海和尚為何做下這等棒打鴛鴦的壞事。」

  「林家小郎君白娘子和許仙后來如何了。」

  「可憐白娘子的孩子剛出生就沒了爹娘。」

  「林家小郎君你這話本叫什麼名字可否說來讓我們知曉！」

  林近平復了下心情道：「這話本叫白娘子傳奇。」

  「這就講完了？豈不是虎頭蛇尾！」

  林近撇了一眼方遂說道：「自然還有後續不過還沒想好怎麼寫」

  眾女見此粉粉解開手帕拿出糕點，各式各樣，五花八門，讓林近有些眼花繚亂，宋代的點心這麼多品種嗎？

  方遂倒是來者不拒一一收下。

  只聽林近淡淡的道：「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他說完撒腿便跑，邊跑邊喊道：「方遂！先生來講課業了，再不去就遲到了。」

  「好你個林致遠，竟敢戲耍於我等。」。

  眾女學子皆是柳眉微蹙氣憤無比，如果眼神能殺人林近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