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書坊緣起

  林近聽到她如此夸自己不由的一臉苦大情深，自家事自己知道。

  自己現在肚子裡沒有一丁點墨水，會的無非是抄幾句詩詞，一切都得從頭開始！

  林近她不再與自己賭氣了，痞里痞氣的說道：「樂立於人之苦上，未知嫂嫂欲作何補償？」

  王語嫣心知林近跟自己耍滑頭隨口回道：「嫂嫂看那鄭家小娘子生的嬌美，又讀書識字，大方得體，當為佳配，容我稟明母親，擇日請個媒婆上門給你定下這門親事如何？」

  林近當即大驚：「嫂嫂莫要玩笑，我才十五。」

  王語嫣看著大驚小怪的林近笑道：「巷子裡屠戶家的小兒和你一般大，兒子已經滿月了，二郎可是嫌鄭家小娘子生的不夠貌美？」

  林近連忙搖頭，「總是年歲太小了些，如嫂嫂這般年紀才合適。」

  林近說的是前世的經驗十四五的小姑娘結婚生子太不科學，十八九結婚生育還是往保守里說的。

  王語嫣聞言想到前幾日林母說的話，臉頰微紅，似有所思，起身道：「先定下親事，等上兩年再行婚嫁之禮未嘗不可。」

  林近雖然也挺喜歡鄭婉晴，但是義父可是要招上門女婿的，林母肯定不會同意自己給人入贅的。

  林近笑道：「義父可是想著招個上門女婿的，嫂嫂捨得我去做鄭家的上門女婿？我可是林家的獨苗啊！」

  王語嫣聞言也醒過味來了，「貌似是我一廂情願了，忘記了還有這茬子事。」

  王語嫣心裡想的是儘快給林近說門親事，省的林母將心思打到自己這裡。

  林近指著桌上的鋼筆，「嫂嫂既然堅持讓我繼續進學，鐵匠坊就要勞煩嫂嫂多費心了，今後咱們主要做鐵頭筆這類營生。」

  「二郎是說咱家以後只做鐵頭筆？」王語嫣有些差異的問道。

  「當然不止於此，以後咱們會有很多類似鐵頭筆的東西。」林近自信的道。

  王語嫣看林近自信滿滿道：「可是你製作了這麼多鐵頭筆，卻一支沒有賣出去呢！」

  林近聞言道：「除了你我別人還不知道有這鐵頭筆，我打算把鐵頭筆放到書坊寄賣。」

  對於鋼筆林近自然沒打算自己鐵匠坊來賣，賣筆自然是在書坊，那裡是讀書人去的最多的地方。

  林近拿起一支鋼筆和一個裝著墨水的小瓷瓶說道：「一支鐵筆售價五百文，一瓶墨水二十文。」

  北宋年間一斤豬肉是六紋錢左右，而在路邊的茶攤喝一杯茶湯只需付一文錢。

  現時一支寫大字的普通毛筆賣一百紋，林近的鋼筆定五百文已經是暴利了。

  不過能不能推廣出去，林近心裡也沒底，所以他專門用鋼筆抄寫了一本論語，把鋼筆，墨水放在一個木盒子中，準備午後送到書坊里和書坊掌柜談一談寄賣的事。

  王語嫣聽林近講的頭頭是道並無不妥，「那就按二郎的想法做吧！」

  「那午後勞煩嫂嫂與我一同前往，與書坊掌柜認識一下，如若以後我去書院讀書，書坊來取貨還得嫂嫂識得方可。」

  王語嫣雖然覺得自己一個女人拋頭露面不是很好，奈何是自己逼著二郎回書院讀書的。

  她想了想點頭道：「中午吃過點心我與你同去便是。」

  午後林母看著林近與王語嫣兩人一起去了書鋪，多日來沉悶的心情好了不少。

  書鋪掌柜看到林近前來，急忙詢問：「小郎君可是帶來了寫好的話本？」

  林近搖頭道「還不曾動筆，這次前來是有一樁生意與掌柜商談。」

  書鋪掌柜看了一眼一身素服，容貌氣質皆佳的王語嫣，又對著林近問道：「不知是何種生意？」

  林近把手裡拿的木盒打開道：「此物是我家鐵匠坊製作的一種筆，名曰鐵筆。」

  掌柜聞言驚訝道：「此物是筆？」

  掌柜看著一根竹棍一樣的鋼筆一臉的不相信。

  林近見他詫異隨手拿起鐵筆熟練的灌進過濾好的墨水，在已經備好的紙上用硬筆書法寫道：「囊中藏飽墨，書字骨嶙峋。簡便蒙公意，無需附鬼神。」

  掌柜見林近如此快速的寫完一首詩句有些激動的道：「此物竟真的能寫字，而且寫的如此之快，看小郎君的字，莫非此筆還有專門的書法？」

  林近見掌柜也是個有見識的隨即道：「鐵筆字為硬筆書法，毛筆字為軟筆書法，兩者書法雖是不同，但又有相通之處。」

  林近拿出自己抄寫的論語說道：「此為我昨日抄寫的論語，全二十篇，萬餘字僅用了兩個時辰不到。」

  掌柜接過林近手裡的論語手稿，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驚喜道：「竟如此之快！豈非是神物一般！」

  要知道用毛筆寫字是非常慢的，一本論語用毛筆抄一遍，不停的寫也要一天甚至更多時間。

  林近搖搖頭道：「我製作此物只是為了方便，出門只要提前裝好墨水帶著此筆，隨時隨地可以書寫。」

  掌柜聞言點點頭，又問道：「不知小郎君這生意準備如何做？」

  林近見掌柜終於詢問合作的事，略一沉吟回道：「我打算將鐵筆寄賣於此。」

  掌柜聞言略一思索道：「不知小郎君準備售價多少？」

  林近看了看旁邊的王語嫣道：「鐵筆準備先定五百文的價格。」說著又拿起裝墨水的小瓷瓶說道：「鐵筆所用的墨水售價二十文一瓶」

  掌柜一聽鐵筆五百文還可接受，這一小瓶墨水竟要二十紋一瓶，他覺得有些貴了，「鐵筆賣五百文相對於好一些的毛筆價格還可接受，只是這墨水與墨塊相比卻是不划算的，一塊墨可以用很久，你這小瓶墨水如何能賣二十紋？」

  林近解釋道：「掌柜的多心了，此墨水取自墨之精華提煉，不要看這一小瓶，普通人書書寫寫就是用大半年都是足夠的，即使學子每日不停抄抄寫寫，一瓶也能用兩個月。」

  書坊掌柜沉默不語，似是思考著林近剛才的話。

  林近接著道：「掌柜的，這墨水雖貴，我這鐵筆確是異常省墨的。」

  掌柜這才鬆了口氣道：「那此筆本店可以試著幫忙推薦一番，不知每月可有多少支可供售賣。」

  「目前有百支左右存貨，我這次帶來鐵筆十支、墨水十瓶，掌柜即是覺得這門生意做得，我便寄放於此，至於掌柜賣什麼價格，我卻是不管的。」

  書鋪掌柜對於這種無本的買賣肯定是樂於接受的，「那我這就給小郎君寫個寄賣的條陳。」

  詢問林近的姓名與住址便低頭寫起收據來。

  片刻書鋪掌柜將收據遞給了林近。

  林近接過收據又對掌柜介紹道：「這位是家嫂，掌柜如將這些筆賣完後可到三里巷鐵匠鋪取貨，若是我不在，就由家嫂給你取貨。」

  王語嫣聞言也道：「有勞掌柜費心了。」

  掌柜見王語嫣禮數周到很是客氣，忙道：「無妨！無妨！」

  林近笑道：「有勞掌柜費心，就不多耽擱掌柜時間了。」

  掌柜心道，如果都是這種好事，老人家我有的是時間。

  「小郎君客氣了。」

  林近和王語嫣道別出了靜德齋。

  掌柜見林近二人走遠了，回到櫃檯鋪好紙張拿出剛剛林近用過的鐵筆仔細的寫了幾個字不由喃喃的道：「真是神奇的緊！」

  「陳掌柜什麼東西，讓你如此歡喜。」

  一個年約十四五歲衣著鮮麗的女子纖腰微步的走了進來。

  女子面上卻是戴著一片紗巾，雖看不到五官，單從一雙眼睛就可知道定是一個很美的小娘子。

  陳掌柜聞言急忙走出來說道：「小娘子你怎麼有空過來，莫非老爺有什麼事情交代？」

  原來進來的女子是這家書坊東家的女兒。

  「我只是路過附近，看看有沒有新的書籍。」

  陳掌柜聽小娘子如此說也是瞭然，這是惦記上新話本了。

  此時大宋的女子平時除了做做女紅，就是看看話本，唱一唱新鮮的詩詞打發時間。

  即便偶爾約幾個姐妹郊遊一翻，談論的也大多是這些內容。

  「咦！這是何物？」那女子看到靜靜放在桌上的鐵筆問道。

  陳掌柜只得細細的介紹了一番鐵筆的來歷。

  女子看著林近用鋼筆寫下的一首小詩心中也是感到驚奇：「以鐵做筆，還為鐵筆做了首詩，字體筋骨盡顯，與毛筆字大有不同。」

  女子不等陳掌柜說話，又道：「此筆如此驚奇，為何對方只售五百文我看即使賣到一貫甚至三貫五貫也無不可。」

  「不瞞小娘子我也是想不通此節，他說製作此筆的初衷只是為了便於攜帶，書寫快捷。」

  陳掌柜心裡也覺得女子所言沒錯，汴京城裡不缺有錢人，這筆賣個三五貫不是難事。

  「既然對方只賣五百文，那就是不想此物過於價高，價格不貴又甚是新奇，既方便且實用，自然是為了賣的更多。」

  其實這女子只說對了一半，此時大宋像鋼筆這種新奇事物少的可憐！林近完全可以一支筆賣一個天價，有錢人自然還是會買的。

  但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林近還是懂得，所言他決定一開始就只賣五百文。

  那麼這門手藝也就勉強夠養家餬口而已，當然林近也是想鐵筆價格不高，用得起鐵筆的人就會多一些。

  此時人們都是用毛筆寫字，鐵筆可以提高書寫效率，對於有些人來說還是很實用的，不過要想人們認可鐵筆需要漫長的過程，價格太高了會讓很多人望而卻步，這不利於推廣。

  那女子思忖了一下道：「總歸是個好物件，等會我帶兩支回去，這幾日要去看望舅舅我正發愁沒有合心意的禮物。」

  她身後的丫鬟聞言，掏出一方手帕把兩支鐵筆裹了起來。

  掌柜見此又把桌子上兩支裝墨水的小瓷瓶遞給了丫鬟，「此筆得倒進墨水方能寫字。」

  他說完又學著林近把一支筆裝上墨水，像模像樣的甩了兩下。

  「陳掌柜最近可有新的話本出來！」

  那女子倒是沒有忘記此次的來意。

  陳掌柜搖搖頭回道：「這還沒有，不過那林小郎君上次說寫一本話本，奈何今日我問起，他說是還不曾動筆。」

  那女子疑惑道：「據你所說，這人是一個鐵匠之子，他還會寫話本？」

  「這我不敢保證，不過前些時日林家小郎君說過《碾玉觀音》那種話本他可以寫一大籮筐，老漢只是覺得從林家小郎君用鐵筆寫的這小詩看來，確實是個有些才華的人。」

  女子聞言面露疑惑的問道：「此前他來過咱家書坊？」

  「這是第二次了。」

  陳掌柜又將上次林近和鄭婉晴來書坊的事情細細的說一遍。

  女子不置可否的道「我看是那人為討小娘子歡心編的謊話罷了。」

  說完的她邁著凌波微步般的步子帶著丫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