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日落的美

  童辛雅抱著自己的膝蓋，把臉埋在膝蓋里，不動，也不說一句話。剛才沈凌楓說自己羞恥，是啊！羞恥的是誰？自己離開，他轉頭就真的娶了方巧兒。

  宋段走過去坐到她的旁邊。「我曾經聽說過一個故事，如果把什麼事情都悶在肚子裡，那個人看起來會比實際的年紀看上去蒼老很多。不知道是真是假。」

  「宋段，我難過……」悶在膝蓋里的童辛雅終於發出了聲音，只不過那聲音很輕，根本就聽不出她的情緒。

  宋段看著她的腦袋，嘆了一口氣。伸手去把她的腦袋強行抬起來。「怎麼能不難過，我看到你這樣，心裡更難過，也虧的我這兩天一直逗你讓你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沒想到沈凌楓一出現，你慌了。再大的難過，你也控制不住自己。」

  「你說，那麼久了，沈凌楓的心裡到底住著誰？我又在他心裡是個什麼位置？」童辛雅把頭抬起來看著天空，太陽還在上面沒有下去。但是已經由烈紅變成了橙黃。

  「我有一段時間以為，沈凌楓去做那麼多自己以前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如今為我去做了。那得需要多少的努力，等我接受了，也感動了，最後，卻要離開的時候，我說從來沒有過對他的一點點念想。你知道，我說那樣的話，需要多大的勇氣嗎？」童辛雅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那時候，沒人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

  宋段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對於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離開的時候卻不想傷害，需要多大的勇氣，就像自己當初明明是為了她，卻不得不離開。不去看到她看到自己越來越疲憊的樣子選擇離開一樣，那時候，她跟自己很像。

  「我怕我有一天突然消失，他找不到我，會再次像以前一樣不斷地在找，我根本就不希望他那樣。所以說出那樣的話來。可是第二天他就說，我在這裡，就像是小貓小狗一樣，等他有一天玩膩了，指不定把我丟棄在什麼地方。」童辛雅吸了吸鼻子，控制著不讓自己掉下一滴眼淚。那些話，很傷人……

  「那時候，我才明白，對於他來說，我童辛雅一點都不值得他來留念，或許我這次回來，對他來說只是一種稀奇。人死了，這麼可能復活。」

  童辛雅轉過頭呆呆的看著一旁沉默的宋段。一滴淚還是控制不住的掉了下來。「宋段……如果這次，我也會像上次一樣，回去以後什麼都忘了，該多好。」

  宋段看著她這模樣，把自己的手帕拿出來幫她擦拭了一下眼淚。「還有我！」

  她不能說，沈凌楓負了她，他就會跟沈凌楓一樣把她負了。「除了沈凌楓，你也一直在我的世界住了十二年。」

  童辛雅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沒說一句話，對啊，這裡除了沈凌楓，還有宋段。

  「這次，如果你真的離開了，恐怕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吧？或者回來，會不會也像這次一樣。把自己傷了，在你的世界調理好，再回來。」宋段希望，等她回去了，就不要在回來了。他不希望看到的是她難過，更不希望她帶著傷心離開。

  「不知道，如果有下次，我真不希望再回來了。」不希望遇到沈凌楓，也不希望看到宋段離開自己，那些……她都不想看到。

  「那就不回來了，所有的一切也不要帶回去。你的世界，我不在，我怕到時候不會再有人跟我一樣陪在你身邊，你哭了，沒人知道，你難過了，我不在。」宋段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順勢的把她腦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童辛雅也不拒絕。

  閉上眼，童辛雅只感覺頭暈暈的。「宋段……我好累！」

  真的好累，發自內心的疲憊。

  宋段沒有動，也跟著她一樣把眼睛閉上。「我聽說，在日出日落的時候，兩個人在一起，以後就算分別的再遠都會相見。下次，等我去找你。如果你真的忘了這裡的一切，我重新在你身邊認識你，不帶這裡的一絲回憶。」

  閉著眼的童辛雅靜靜的聽著，動了動自己的腦袋換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就這麼靠著。「多好，起碼還有你，要是你在我們那裡，一定很多漂亮的姑娘追著你跑。」

  聽了她這話，宋段笑了一下。「是嗎？那怎麼辦？你說了，在你們的世界，不允許有三妻四妾，如果真的像你說的，到時候我豈不是難為了？」

  「是啊，如果你真的想娶三妻四妾的話，在我們那裡是犯罪，重婚罪。需要好多好多的錢才能解決。」童辛雅依舊沒有睜開眼睛，就連說話都有這嘆氣。

  宋段低下頭。「那……如果我選擇不娶妻呢？也是犯罪嗎？」

  「不結婚，以後就是孤家寡人一輩子。老了，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在現代，或許有做多的看人住在養老院，可是又有誰知道，他們每天都在做什麼。

  或者那些有兒女的，那些孤獨的背影只能每天站在窗口前，就只是希望能看到熟悉的身影。

  「結婚？你們那裡，把成親叫做結婚嗎？」宋段這段時間，對她的世界充滿了太多的好奇，他不奢求等她離開了這裡，自己也能追到她的身邊，只希望從她口中能再多了解一些她的世界，這份記憶，他能一直保存著。以後就會覺得，她從未離開過。

  「結婚，也可以叫成親。兩個人在一起，結為夫妻。」就跟她當初跟沈凌楓一樣，只不過那些都是過往雲煙。

  「那，休書在你們那裡叫什麼？」離婚就是成親，那兩個人要是分開呢？

  「叫離婚，兩個人在一起過不下去了，就要到領結婚證哪裡辦離婚，結婚是同一個地方，離婚也是，有喜有悲。」都是民政局，如果有規定不能離婚多好。

  「太陽開始下山了，要睜開眼睛嗎？」宋段突然不想討論這個話題，因為他明顯的看到在說道兩個人在一起過不下去的時候，童辛雅的眼角多了一絲淚痕。

  童辛雅沒有動，依舊閉著眼。「不了，你告訴我，日落的時候旁邊的景象吧，有沒有紅雲？」

  「有！」宋段看著快要落下山頭的太陽，揚起了嘴角。「在山的那邊有一棵比較高的樹，現在已經快要接近了。」

  「看來那邊的風很大，那棵樹雖然長得高，不過一直都被風吹的亂動。」說完這句，宋段偏過頭看了看肩膀上還在閉著眼睛的童辛雅。日落的那橙黃光芒照耀在她的臉上，一點瑕絲都沒有，皮膚出奇的好。

  長長的睫毛覆蓋這她的雙眼，在太陽光的照射下，睫毛的影子覆蓋在眼睛上很長。宋段重新抬起頭。看著太陽。「快接近了，很漂亮。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日落。」

  「我好睏……」童辛雅低低的聲音響起，什麼都看不到，只聽著宋段說著。

  「太陽的周圍，都是紅雲，周圍還有一些是橙色的。在往上看，天很藍，很清澈。」宋段一句句的形容著，語氣多了一些顫抖。

  「你說，天黑之前，為什麼還會留著這麼漂亮的景色？」宋段看著快要落下去的景色，有些自嘲。「能看到這麼漂亮的日出日落，為什麼在冬天的時候就看不到呢？太陽也會怕冷嗎？就連冬天都不願意出來。」

  「我們那裡……冬天依舊有太陽。就算是再冷，除了下雨，陰天。太陽永遠都會在。有時候甚至是冬天，你都感覺不到冷。」童辛雅有些喃喃自語，她不知道宋段有沒有聽到自己說的話，這句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是嗎？這裡的冬天會很冷。」宋段回答她的話。「半個太陽已經準備下去了，你說為什麼，我們覺得時間過得很慢的時候，在不知不覺中你在看，太陽已經落下去了？」

  「小時候沒讀書的時候，我就曾經以為太陽是住在山的後面。到了晚上，它就變成月亮重新出現。那時候好傻。」回憶起小時候，童辛雅的嘴角終於有了一絲笑容。

  「不單單是你，很多人小時候都以為是這樣。以為太陽下去了，明天再從另一邊起來。」宋段看著漸漸落下去的太陽，曾經他也以為。

  「真好，起碼還不是我一個人這麼傻。」

  宋段伸出另一隻手，把手張開把太陽光擋住。「你一個人傻，太孤單了。等哪一天你不傻了，記得已經被你帶成傻子的宋段。到時候把我變回原來的樣子。」

  童辛雅用嘴呼出氣，這個世界裡，有宋段真好。「宋段……你會唱歌嗎？」

  「嗯？」宋段偏過頭，看到她都沒有動。「我不會，也不知道什麼叫唱歌……你教我怎麼樣？」

  閉著眼的童辛雅笑了一下。開始輕聲哼唱起來。「新人舊酒，何忍紅燭光冷透。可盼我歸來魂兮徘徊賀攜手。君歸未歸，不忍看辰宿列張，誰念過千字文章秋收冬已藏，前塵已忘，問山問水未還鄉，秋已過， 冬來小雪，落在誰發上……　黃泉路上 是否獨行路漫長，恨只恨，我來不及陪你走這趟……」

  童辛雅輕聲的哼唱著，在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睡吧……這次，我不會走，等你醒來！」在童辛雅沒有聲音一段時間後，宋段看著剛才太陽崑山的地方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