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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將死

2023-12-17 13:09:42 作者: 唐嫿墨歌
  黃時蘭刻福源醒果,在小太監的服待下漱口更衣。太監要貼身伺候主子,自個兒身上不能著任何味道。他們的領學都是假領,沾著汗漬立即就能換,襪靴則是硬抹口的絨質襪靴,走起來不能帶聲音。特別是這幾天,溫永思越來越冷了。

  福源清理得當,穿戴整齊,把自己的腰牌擱到前邊,跨出了門。看著月明星稀的天,便到明理堂跟前的值班室,問昨夜伺候的太監:「陛下昨夜可睡得可好?」

  太監正在就茶吃著飯,他們守夜的人可不敢隨便吃,怕夜裡要出恭,耽擱時間,還怕嘴裡留味,所以進去前都只敢吃些點心墊著,這會兒正餓得前心貼後背。他聽福源詢問,連忙垂手然立,答道:「回老祖宗的話,陛下昨個兒睡得還成,翻了四回身,倒沒喊奴才,就是臨近天亮,叫了句溫淮容。」

  福源算了算時間:「差不多的。」

  估摸著溫永思也該醒了,便在屋檐下等候傳喚,等了片刻,等著著鳳權出來,也只是微笑著點點頭,算作行禮。鳳權憂若不覺,依著禮數對他行禮。「陛下昨夜就想喚老祖宗跟前倘候,」

  鳳權躬著身,對福源聲說,「老祖崇,雙喜臨門。」

  福源摸不透鳳權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心裡起了疑,沒敢隨口回答,含糊道:「借你吉言。」

  說罷,不等鳳權繼續,率先掀起袍子,進了朝暉堂。

  寢殿內的垂帷剛捆起來,四下的窗戶大開,清早降霜,福源覺察到了寒意。

  他碎步走到銅鏡邊,看溫永思已經梳妝完畢。

  換作平時,他此刻定要誇讚一番,但他今日謹慎,只說:「陛下,早膳都備好了。」

  溫永思神色如常,額間的花鈿打眼,她扶了扶金簪,道:「清淡的就行。不必多複雜。」

  「奴才不敢忘記陛下的囑咐,特地讓光祿寺挑簡單的做,」福源躬身虛扶著溫永思,「就是金黃小卷,玉白豆腐。」

  溫永思出了寢殿,御案上的奏摺都是昨夜新批的,她把專門挑出來的那沓再看一遍。

  「回頭跟元輔說,」

  溫永思掰開金銀小卷,「請安的摺子內閣就省過就不必再遞了,像這煙臺的樓大帥,把摺子寫得繁冗囉嗦,翻來覆去就那麼些奉承話,浪費時間。」

  福源伺候著溫永思用膳,聞言笑道:「這奴才也所有耳聞,據說他的摺子都是這樣,早年海閣老都不耐看。」

  溫永思沒答話,把早膳用完,就趕著上早朝。

  早朝上談及離北東進一事,丹城探哨呈報北原校場增兵了。

  這邊兵部的軍情還沒呈報完,那邊吏部就跟戶部吵起來了,要戶部趕緊把拖欠的月俸給發了。

  戶部沒奈何,沒錢又不能把事情推到溫永思身上,只能悶聲挨罵。

  罵到一半,都察院的言官又彈劾地方官疏忽管制,槐州的新州府上任不到半個月,槐州就暴動了。

  事情越大亂套,就好像,有手故意作亂一樣。

  「扣月俸,是要賑濟中城,」戶部官員道,「國難當頭,本就該齊心協力。你們的月俸沒發,我們戶部的月俸也沒發,大家都挨餓,怎的淨罵我們呢!」

  「你們一直查帳,查了宋城和松城,兩家給抄掉了,由邱家娘子軍帶頭,現在其餘幾城都在填補田稅,」吏部官員反駁道,「依照年初預算,此刻發月俸是夠的。錢呢,錢都到哪去了?總得給個說法!」

  「太后、陛下駕鶴,陛下登基,你們問問禮部,錢去哪了?錢都用在刀刃上了!還有太廟翻修,民區重建,工部……」說的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你們講月俸,」

  工部官員急道,「旁扯些別的幹什麼?」

  「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查的帳都由刑部、大理寺覆審,再由內閣稽算呈報給陛下,沒有半點隱瞞。」

  辛甲朝溫永思行禮,「陛下,戶部的帳月月都呈遞內閣,元輔給了票子,陛下批過紅,每一步都嚴遵律法按照規矩走的……」

  「嚴遵律法?辛大人,不見得吧。」

  都察院御史抬手行禮,「陛下,微臣正要參原戶部薛盧受賄一事!」

  這一聲喊得滿堂肅靜,吵起來的幾幫人都轉過了頭。

  薛明默立在群臣中,眼睛都沒動一下。

  溫永思看了薛明一眼,頓了須臾,道:「薛盧現如今不是內庫典守嗎?」

  「回陛下,正是。此人原在戶部就行事糊塗,屢次誹謗朝廷,一直不得重用。」

  御史掀起袍子,跪到地上,繼續說,「直到幾個月前,薛盧勾結行商,借陛下大赦,重金賄賂宮中內宦,謀得內庫典守一職。」

  溫永思鬢邊的金蝶輕晃,她坐直了身。

  「薛盧在此職位上大肆攬財,賺得東大街庭院三處。此人不知廉恥,還聯合內宦同做假帳,偷盜的內庫珍寶轉手倒賣,總價二十萬兩!」

  滿堂當即沸騰起來,中城賑濟銀才不過十萬,溫淮容行賄案牽扯到的泉城絲也只有八千兩,誰知薛盧上任不滿三個月,竟然就貪掉了二十萬兩!

  內閣老臣一陣暈眩。

  溫永思面色漸沉,薛盧倒賣內庫珍奇二十萬兩,卻讓福源給自己呈報八萬兩,那剩餘的十二萬兩……他們全部私吞了。

  「微臣還要參大理寺少卿薛明!」御史槍口掉轉,直指薛明,「薛明專橫威福,身居高位卻不思自省,盛得隆恩卻不通聖心,放任碩鼠進倉,與薛盧狼狽為奸,實在可唾至極!」

  「你放肆!」溫永思陡然厲喝。

  滿堂「嘩啦」地跪倒,落針可聞。

  溫永思起身,在皇位前側身,指著御史道:「身為言官,擔負監督彈劾百官的要任,理應核查務實!你深知自己左右朝廷言路,卻藉此擯斥異己,朕看你才是可惡!」

  言官品階不高,威懾力卻能貫穿上下。

  果不其然,御史立刻道:「微臣證據確鑿,陛下卻要偏袒罪臣,豈非不辨是非、不分黑白——」

  「薛明乃是帝師!」溫永思冷冷地說,「朕豈能容你如此構陷朕的老師。」

  賈中延內心一沉,在跪拜間,跟潘棟交換了眼神。

  「薛盧貪贓枉法,朕即命刑部著人查辦,務必要儘快審理明白,至於薛明,」溫永思拂袖而去,「你說的儘是胡言!」

  「陛下,」御史悲愴道,「薛氏不除,便成黨羽!他薛明分明就是下一個陸……」

  薛明伏地埋首,從始至終,沒有開口。

  京城臨近傍晚時也下起了雨。

  鳳權伺候在明理堂外,隱約聽見裡邊賈中延正在進諫的聲音。

  「薛明雖為陛下的老師,可是他涉及薛盧行賄一事,依照律法也得停職待查,」

  賈中延說,「陛下今日當朝斥責言官,有違聖訓,著實不該。」

  溫永思下朝後沉默不語,不論賈中延如何言辭急切,她都沒有回答。

  賈中延起身,拜下去,見溫永思不欲回答,便抬起身,再拜下去。

  「朕心意已決,」

  溫永思說,「賈大人不必再勸。鳳權,扶下去!」

  京城細雨連綿,鳳權攙扶著賈中延,親自替他打傘。

  賈中延跨出明理堂,勁風帶起幾片落葉,他把百種勸告都化作一聲嘆,輕輕推開鳳權,也不要傘,獨自進了雨中。

  鳳權連忙提著袍子追,高舉著傘,把賈中延一路送了出去。

  另一邊的福源聽到風聲,急匆匆地趕到明理堂,還沒進門,就先跪下了,裡邊就猛地砸出茶盞,摔在他跟前,跌得粉碎。

  「你妄貪功名,勾結朝臣盜取內庫珍寶。」溫永思隔簾斥道,「來人,把這欺上瞞下的混帳拖出去!」

  福源在值班房就聽詳細陳述了早朝爭執,撐著地,倉皇磕頭:「陛下,再聽奴才一言,那薛盧調任是吏部大人舉薦,與奴才這等卑賤之人有何關係?陛下啊,」他淒涼地喊道,「奴才何德何能,要遭逢如此冤屈!」

  溫永思揮袖不語,似是還在惱怒中。

  福源緊跟著把頭磕得「砰砰」響,哭道:「奴才賤命不足惜,陛下儘管發落,可是堂上老爺皆是飽讀詩書之輩,怎能這般糟踐奴才!」

  薛盧孝敬福源的東西,福源已經著人收拾了。他平時謹慎,好貨都不會送進宮,全藏在京城的宅子裡,由乾兒子們照看。

  現下出了事情,刑部受理肯定要查他,他在值班房裡就馬上讓人去通風報信。

  溫永思聽福源哭聲悽慘,仿佛真的動了惻隱之心。

  福源抓住機會,卻見鳳權疾步而歸。

  鳳權在檐下收傘,對裡邊的溫永思稟報導:「陛下,奴才見路上有幾個小太監抱花疾行,詢問後才知道是送……」

  福源看那幾個太監眼熟,個個都捧著頂貴的菊花,又看鳳權昂然而立,忽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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