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我還是康寧公主
2023-12-17 13:09:42 作者: 唐嫿墨歌
這些日子倒是喝酒喝的多了些。
宋承似乎在又喝酒在麻痹著誰,宋承也沒當他面前這人是公主,隨意地也就想坐下來。
溫淮容沒抬頭,說:「當值吃酒,得罰俸吧?宋大人!」
宋承見溫淮容沒起身,便也拉了椅子,只是屁/股還沒挨著椅子,溫淮容就看向他。
溫淮容緩笑:「坐。」
宋承摸不清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坐下去,說:「公主尋我,什麼事?」
溫淮容說:「有件差事,旁人都辦不下來,非你莫屬。」
宋承見他有求於自己,不由得放鬆了身體,摸著袖袋裡,開始拿喬了,先說:「是獄裡頭的差事麼?若是指揮使下達的命令,我得給個文書。」
溫淮容磕了筆尖墨,說:「不是詔獄的差事,也不是指揮使下達的命令。如今宋大人是大理寺少卿,這大理寺城的位置也算是快要一步登天了。」
宋承無奈笑幾聲,說:「那就是工作的命令?辦也能辦,不過我近來還有聽記任務。這不是正趕上四月嗎?金都柴米油鹽價格浮動,我得盯著啊。公主若是沒有旁的事,便晚些日子再說吧。」
所謂的「聽記」,就是由錦衣衛將宮外一切大小事情記錄在冊,包括糧米麵茶的價錢,隨時報給陛下和海大人但這差事輪不到宋承去親自辦,他一個四品僉事,能叫出門的差事只有逮捕和地方外勤。他這樣說,實際上就是不打算干。
「殺雞焉用牛刀,你去做聽記,那是大材小用。」溫淮容說道。
「我本就是個庸才,比不得公主……這樣的天縱英豪,年紀輕輕有陛下垂青,還生得風度瀟灑。」宋承也絲毫不露怯色,宋承向來都是這樣,「我們麼,就只能做點賤活兒混日子,別的不敢想,也不敢當。過幾日吧,過幾日才有閒暇。這管案子,不都是替陛下管理嘛?」
溫淮容說:「這差事等不及。」
而且時間上也來不及
宋承潤著乾澀的嗓子,半傾身,看著溫淮容說:「那有什麼法子?事有輕重,我得辦完手頭的差事才能接你的差,這是宗武在那會兒就定下的規矩,破不了,所以你等著吧。」
宗武如今就算是死了,可他之前定下的一些規矩合情合理的還是被留了下來便和管理在沒有定下新的規矩之前,這舊的規矩拿來用一個實在是妥當。
溫淮容看他神色無畏。宋承自持身份,想溫淮容也壓不住自己,便滑開椅子,準備告辭。只是一個公主而已,如今只是有了一個封號便可以這樣召喚人,那還得了嗎?
「那你又知道我是康寧公主嗎?」溫淮容本不想用自己這康靈公主的身份去壓旁人,可是這旁人也不拿她當回事。
溫淮容忽然探指,把一張簽紙釘在宋承跟前,說:「我這封好擺在這裡,即使命令你們做什麼,你們也不可以違背。我可以等,僉事也能等麼?今年是你的升遷年,大理寺少卿這個位置你不用坐太久,我知道你的師傅是誰,你的師父想要你做什麼,如今算是你唯一的機會。可巧,薛盧馬上就要入都述職,他這會兒入都,內閣的用意你也明白,他往後是要去做煙臺主事人的。你以為這位夢華真的嫁給了煙臺之後,他真的能掌權嗎?你又能在他們手中拿到多少權力了?」
薛盧是封疆大吏,境內管轄很厲害,硬是把煙臺變作了大夏糧倉,燕北、煙臺的軍糧都要打他那裡出,這個人就是蕭既明和戚竹音也開罪不起,跟他辦差不愁前途。宋承升不動了,他得找外援,可光憑他庶系的出身,跟宋家這些個正兒八經的嫡系又玩不到一起,沒那層關係,向上走不通,卡在這個位置渾身難受,不然也不會對溫淮容冷嘲熱諷。
就算她是康寧公主。
宋承匆忙在腿側蹭了手掌,略彎了腰,對溫淮容笑說:「您瞧我!忒沒眼色。什麼差?您說。」
溫淮容說:「我要你把金都翻個底朝天,去找兩個人。」
「明著找,還是……」宋承看著溫淮容,逐漸會意,說,「好辦,我就擅長這個。大人給個描述,五天時間,我一定給你把人找出來!」
溫淮容沉聲說:「我只給兩天時間。」
宋承看著簽紙,一咬牙,應了!
溫淮容看著這張紙,上面是自己夢中藏寶圖的大概圖像。
這段日子憑藉夢中的稀鬆記憶,終於將它畫出來了。
溫夢華與樓大帥的婚期定在了芒種前夕, 時入四月, 禮部已經將擬好的流程遞交給了貴妃。宮中內務繁雜,遇著這樣的大事, 關鍵衙門不能缺人。
貴妃在不捨得,也只能捨得。
蘇杭原以為自個兒上過內書堂, 在內閣和明理堂之間主事, 有資歷,又有顧卿安的作保, 是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不二人選, 故而這幾日辦差時更加謹言慎行。
就算是有顧卿安在,不過他身為九千歲再加上攝政王的職位,也不會同他搶這個位置。
豈料旨意下來了,掌印太監卻不是他, 而是鳳權。
鳳權年紀輕, 資歷淺, 沒有在內書堂就過學,還是個過了年紀才入宮的小太監,與先前的那幫人都撕扯不乾淨,讓他做了這堪比「內相」的位置, 蘇杭竟不知自己該哭還是該嘆。
「外朝的官兒, 升遷提拔要看家世、分籍貫、拜師門, 咱們內朝的太監,升遷提拔時本以為會免了家世門楣這一道坎,誰知他娘的,」蘇杭擱了茶盞,長嘆一聲,「還是越不過這道坎!」
「他有什麼家世?」顧卿安聽著蘇杭的抱怨, 在吃茶的閒工夫里說,「全是沾了他姐姐的光。」
「攝政王,你說我怎麼就沒個姊妹呢!」蘇杭拍膝說道。
顧卿安哼笑,說:「沒了掌印,還有秉筆。秉筆太監兼管東廠,由他做這個出頭鳥,也免了你去受言官的吐沫星子。」
「陛下如今待我,可不比那會兒,東廠也沒錦衣衛勢盛。」蘇杭躊躇著,說,「九千歲,看著慕妃娘娘眼下的盛寵,往後再誕下皇嗣,這鳳權豈不就是坐穩了位置?他若是個安分守己的,倒也罷了,就怕是個心懷鬼胎的,壞了朝綱,亂了社稷,那豈不就是第二個潘如貴?」
蘇杭在宮裡對鳳權要笑臉相迎,實則妒忌生厭。鳳權有慕如做靠山,蘇杭受著他的排擠,想要與他在司禮監里分庭抗禮,就得好生籠絡外朝官員。
「他年紀輕,許多事還是要倚仗你,你又常在內閣走動,在元輔跟前也有頭有臉,真比起來,他只不過是個鳩占鵲巢的小子,不足掛齒。」顧卿安如此寬慰道,又說,「咱們內外照應,不怕他。宮裡近來如何?」
「宗二少死了,陛下還惦記著他沒寫完的曲兒,難過了幾日。」蘇杭側身,看著顧卿安,「但是攝政王,我在內閣給諸位大人看茶,聽著魏尚書的意思,是還想要追查宗家的帳。宗家在港口搞了大動靜,這回沒了當家人,這麼大的生意就好比是塊肥肉,都惦記著呢!」
「他家的人不是還沒死絕麼?」顧卿安和溫淮容商議過宗家的後續安排,那鑰匙落在了溫淮容手裡,在顧卿安眼裡就是溫淮容的嫁妝。他這會兒耐著性,說:「宗武的大嫂,還有宗武的諸位堂兄弟,都是打理生意的好手,也沒犯事,好端端地追查人家的帳簿,魏尚書有落井下石之嫌。」「陛下就是沒答應,但元輔似乎……」蘇杭把手臂挪到桌上,對顧卿安說,「似乎也有追帳的意思。」
海長寧自然也有他自己的思量,宗家藏的銀子太多,與其讓其餘幾家瓜分掉,不如收入國庫,由朝廷掌管。但是這就意味著,海長寧要跟世家正面相搏。
「關鍵還是陛下,」顧卿安稍稍一想,對蘇杭說,「陛下是明君,最講究仁義,上個月才大赦天下,這個月便無緣無故抄了宗氏的家,那豈不是與大赦時的初衷相悖了?陛下自個兒心裡也在猶豫。老福,這事鳳權一定會附和魏尚書,你再去,反倒像是盲從潮勢,不如趁著侍奉的機會,跟陛下細說,此事不宜現在就辦。」
蘇杭腦子一轉,說:「這不就開罪了魏尚書嗎?」
「不論是宮內還是宮外,主子都只有一個,就是陛下。」顧卿安笑,「潘如貴也權勢滔天,靠的卻不是陛下,最後人頭落地,我半點都不意外。再說,明理堂能容別人嚼舌根麼?你跟陛下講的話,他魏懷古怎麼能知道?陛下喜歡講感情的人,你也不必為勸而勸,順口提一提就行了。」
「聽攝政王的。」蘇杭眉開眼笑,他這人看著一團和氣,「反正這錢哪,也落不到咱們兜里,乾脆大家都別要了!」
「戶部算禁軍在鐘樓坍塌使用藥材的帳目,已經算了好幾日。怎麼樣,這事你可曾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