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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溫淮容遇險

2023-12-17 13:09:42 作者: 唐嫿墨歌
  前來傳旨的太監面生,不敢拿喬裝樣,見人出來了,就趕緊開始宣讀。

  太監把聖旨讀完了,哈著腰對沈靳寒和顧卿安說:「攝政王、二公子快快請起!」

  溫淮容沒出來,魏瀟也躺在床上靜靜地聽著他們說話。

  沈靳寒接了旨,原照就立刻喚人沏茶侍奉。

  「校場到處都是病氣,」沈靳寒說,「今日便不叫公公屋裡坐了。」

  「二公子連日不歇,操勞公務,就是坐,也該先請二公子坐。」太監歡天喜地地喝了幾口茶,又皺眉嘆道,「這茶怎麼能入貴人口?二公子,如今這是也差不多了,依照陛下的意思,您與攝政王是能休息的。」

  顧卿安借有事解決先走了,接了旨,也沒說什麼就離開,太監不敢對顧卿安說三道四。

  「棚子底下還有人疫病未除,辦差麼,不敢大意。」沈靳寒神色輕鬆,幾句寒暄便跟太監熟攏起來,兩個人站院內吃茶談笑。沈靳寒問:「陛下可還好?」

  太監說:「可不是,陛下如今也只是咳嗽兩聲,並無大礙。」

  這旨意里說的話都是場面話,無非是褒獎禁軍、錦衣衛及戶部、工部主事此次行動快速,防衛及時,但具體怎麼賞,僅僅是一帶過。

  陛下在公主身邊帶過,所以這病要是有了也是因為溫淮容,可若是陛下沒事…那淮容是不是根本沒事呢?

  這病,可不咳嗽。

  蘇杭才上任,平日都在內閣大院裡伺候。

  大夏的內閣官員瞧不上太監,海長寧尤其厭惡宦官,之前若不是宦官插話,他的親人不至於呆在南海沒機會回來。

  所以蘇杭以往辦差,是見不到海長寧正臉的,他得退避在側,跪身答話。

  海長寧如今身居高位,卻也沒在提過這事。

  大概是年紀大了,知道有些事經不起折騰。海家遠離金都,也並非不是件好事呢?

  海長寧問什麼他答什麼,不敢插科打諢,更不敢嬉皮笑臉。

  如今他在這兒不僅得了杯熱茶,還見沈二公子不拘小節,是個瀟灑人,顧卿安是那個性子,誰也說不了什麼。

  公主他沒資格見到,不過見到未來駙馬爺也是不錯的。於是在談話間也逐漸放鬆了,有心想賣沈靳寒一個情面,藉此跟沈靳寒攀個交情。

  他是沈家二子,又即將是皇家女婿,與他交好,有益無害。

  「奴婢這些日子一直在內閣走動,為閣老提壺捧盞,多少也聽到了些有關二公子的風聲。」蘇杭挪動兩步,低聲說道。

  沈靳寒面色不變,抬示意旁人退開,與蘇杭假意「勾肩搭背」,說:「那就是閣老跟前的紅人了,我如今也得看天色行事,馬上要刮什麼風,全靠猜啊。公公指點一二?」

  蘇杭連忙說:「指點不敢當,二公子為君為民也為了……」回頭看了眼溫淮容方向,「自然也是為了公主。辦得都是良心差,閣老也是知道的。此次封賞內閣也參酌了幾日,沒壞事,二公子等著就是了!」

  蘇杭知道沈靳寒救了公主,就憑這點,陛下也會獎賞於他。

  沈靳寒只笑:「此次功名不敢貪,非我一人之力能夠平復,賞大了,我心裡也不踏實。」

  「二公子哎!」蘇杭拍腿,「您這也太謙遜了,那大理寺辦差的是不是少卿大夫魏瀟?」

  「是啊,」沈靳寒說,「是個冷麵人。」

  蘇杭聽過他們的消息,魏瀟家裡住著公主,而這攝政王卻對他親睞有加,當下一笑,說:「誰曉得這回就讓二公子跟他湊在一塊了呢?事情既然辦完了,他鐵定也是要賞的。但他任職大理寺,如今大理寺丞剛剛即位,怎麼賞,內閣也不能僭越,得看陛下的意思。」

  「他年前才破例提拔成了南鎮撫,如今又賞,那也太快了。」沈靳寒說,「內閣沒異議麼?」

  魏瀟跟顧卿安一夥的,傳聞沈靳寒跟顧卿安不對付,自然這倆人也是一樣的。

  蘇杭把茶盞小心擱好,說:「二公子厭煩他,自然注意他,但現如今內閣大人們忙的都是別的事,他要真升了,誰也不敢再為這點事去駁了陛下的面子。這些日子,連續遭劫,就是海閣老,這會兒也是百依百順。不過奴婢與二公子說句私心話,這人他升得快,反倒有隱患。大理寺如今五品以上的掛牌官兒全是家有底蘊的哥子,那魏瀟……誰瞧得起他那家世?寒門子弟他升到了上邊,只會讓這些人明里暗裡地羞辱。功高了,賞過了,那是要遭人嫉妒的。這大理寺本就是個如狼似虎的龐然大物,他想拿穩獎賞,還得看本事!而且,他如今這少卿大夫也是看著公主才上位了。」

  當初切割石頭的時候,幾十雙眼睛看著呢?誰不知道是公主出手的?

  溫淮容莞爾一笑,這話倒是真的,魏瀟如今也是被人盯著。

  好好一個判官,因為跟著公主升了官,雖說沒有真的升三品,卻也是少卿大夫這位置。

  沈靳寒又與蘇杭說了些閒話,讓原照把人送出去。

  原照送到了外邊,扶了把蘇杭,等蘇杭上了馬,走了一半,覺得袖沉甸甸的,掏出來一看,頓時喜笑顏開。

  「二公子大方,」蘇杭把銀子塞回去,「是個當朋友的人。」

  魏瀟見了辛甲,聽他把帳目算得清楚,又問了幾句,他都能對答如流,很有條理,這人做個不入流的吏胥委實可惜了。

  魏瀟說:「這幾日慌亂,金都大小藥鋪數不勝數,藥材來往混亂繁瑣,你能記得這般清楚,費了心。」

  「卑職當差乾的就是這個,分內事,應該的。」辛甲關切地說,「大人今日氣色好。」

  「藥到病除,已無大礙。」魏瀟說,「這帳目要謄抄,戶部留一份,工部也要,你得上報,再給禁軍一份,叫他們也心裡也有個底,公主要看就給公主看,不要說什麼。」

  「是,公主這是分內,定然是要看的。」

  前幾日疫病蔓延,人心惶惶,前仇舊恨都能擱一邊,但如今雨停了,該論功行賞了,人都參在裡面,難保沒有相互攻訐、背地裡踩踏的事情。

  辛甲在下邊當差,見得多,原本以為魏瀟與二公子不睦,這會兒該掐得臉紅脖子粗,誰知他既不出頭,也不聲張,事情辦完了,也沒霸著功勞不放。

  而且公主還是二公子的未婚妻,這大體事定下後,左右是該生嫌隙了。

  辛甲躊躇片刻,還是說:「這帳是大人囑咐卑職記的,就這麼遞上去……」

  「我病糊塗,許多事情都是你自個兒做的。」魏瀟合了冊子,「我看你行事條理有序,又在戶部當差多年,怎麼只是個案頭吏胥?」

  辛甲似有預感,魏瀟也是一個判官上去的,如今都能跟陛下說上話,跟公主還有交情,他不聽是傻子。

  澀聲說:「卑職從貞德二年開始在戶部當差,那會兒上頭是假丞相……卑職囊羞澀,只會辦差,沒有銀子去打通關節,上邊讓我原職辦差,這些年的都察考績也都是下,無功無過吧。」

  果然是如此。

  辛甲……辛甲!?

  若他並非囊中羞澀,絕非淪落至此,也不會讓他發現了。魏瀟沉默須臾,說:「如今陛下廣開言路,六部又稀缺人才,你也不必黯然傷神,會該來的時候,自然就來了。」

  辛甲知道魏瀟這是要提點他,趕忙行禮,說:「少卿大夫的知遇之恩,卑職沒齒難忘!」

  魏瀟起身,倒也沒有再說,掀了簾出去了。辛甲怔怔地看著地面,半晌才發覺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溫淮容在外面:「辛瑞安是辛甲什麼人?」

  魏瀟一愣,沒想到溫淮容會在外面,也不知聽了多少。

  「公主……」

  溫淮容一笑:「你怕甚,我不告訴他。」

  他沒與魏瀟說,他出身煙臺,前頭幾年耽擱在了讀書上,遲了幾年才考。一開始要去吏部當差,叫人花錢頂掉了,又轉去工部,幹了幾年都是優異,因為會算,所以又轉調到了戶部。

  他被一壓再壓,最終竟成了個連官都算不上的吏胥。

  最後因為那人,才保住這麼點微末俸祿。

  本以為是生平傲殺繁華夢,已悟真空,豈料福禍相依,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顧。

  後兩日宮內的禁令才解,六部運轉正常,校場撤人,尚未痊癒的病患都由太醫院繼續照看。

  顧卿安乾乾淨淨,蟒袍鸞帶再度上身,帶著魏瀟立在門前。沈靳寒也收拾利索,怒獅紅袍著身,顯得個高腿長,溫淮容姍姍來遲。

  「你們先走吧。」

  「那我們先行,」魏瀟客客氣氣地說,「卑職要去大理寺丞跟前稟報。」

  「後事繁瑣,公主快些解決吧。」顧卿安用馬鞭點了點自己的胸膛,「我們還有別的事。」

  溫淮容帶著邱婕西去了一間小樓。讓沈靳寒先回去。

  邱婕西之前就找到了,這裡離鐘樓並不遠,也可以說,這裡也離疫病突發之地,也不遠。

  想來一開始,溫淮容就像來這裡對吧。

  這小樓圍院,牆頭露著棵半死不活的梨樹。溫淮容入內,穿院上階,卻看見正堂大門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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