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製毒
2023-12-17 13:09:42 作者: 唐嫿墨歌
那人掀了斗笠,露出張憔悴地臉,邱婕西捋了捋額前的發縷,說:「把我引怡紅院也行,非得站在這裡說話?」
「進了暖屋,跑得不是更快?」溫淮容看了她片刻,說,「你知道兔子在冬雪裡。跑得不快吧,或者說。根本動彈不得。」
「悉聽尊便。」邱婕西說,「我今日來我不是為了這個,公主本事不小……」
「同知大人本事也不小,你想說什麼?」溫淮容沒讓她說出來,問道,「有什麼事就說,我聽著,活著你想跟我說邱家娘子軍的事。」
「沒辦法,」邱婕西自嘲一笑,「我欠公主一條命,得靠下半生做牛做馬來償還。」
「獵場那夜,我沒有要殺公主的意思?」溫淮容說,「我知,你要是想殺我,大可以讓他們圍著我們,可是你沒有?」
「公主是庶出,卻能讓沈靳寒護著你,說明,公主有過人之處,一定能救我們娘子軍一命。」邱婕西說,「那夜你本想殺了我們,卻也沒料到沈靳寒為了你,居然敢玩命,把人雍城王直接塞到了錦衣衛的面前,耍得人團團轉。不過公主你不僅腦子好使,本事也不一般,沈靳寒本是必死無疑,可公主順勢拉了他一把,讓他活下去。」
「就這點本事了。」溫淮容說道。
邱婕西拍了肩頭雪,說:「日後就跟著你了,公主,我邱婕西雖為女兒身,可忠心不比他人男子差,往後有肉吃,別忘了給我口喝。邱家娘子軍,必定護著公主,誓死相隨。」
「就因為,我救了你?」溫淮容說道。
「救命之恩,無以回報。」
「其實,你可以聽從假丞相之命,若是殺了我們,你依舊可以是丞相信任的邱家娘子軍統帥,可是你沒有……」
是然,若邱婕西聽從假丞相之命,她還是最尊貴的娘子軍統帥,可是她依舊選擇了溫淮容,甚至是故意放水讓他們離開。
「……是因為沈靳寒和顧卿安嗎?」
這兩個不確定因素,的確是讓人頭疼。還有他們身邊的人,一個賽一個難對付。
「原照只是個小角色,」溫淮容隨把錢袋拋給她,「玉言冰才是硬骨頭。沈靳寒身邊的人。就他不好對付。」
邱婕西收了錢,說:「你對他還有救命之恩。玉言冰他不會背叛沈靳寒的,而且沈靳寒同顧卿安交好。」
溫淮容微笑:「怕什麼,顧卿安又不是沒有弱點。」
「哦,」邱婕西頗為無奈地舉起手,「別別別,顧卿安不好對付,不然這麼多年。他早就被弄下台了。」
有著夏皇的寵愛,怎麼會沒有點手段呢?
「若是給點好處呢?」
邱婕西笑而不語?
溫淮容說:「只可惜他身邊已經人滿為患,哪有給你的位置。」
「我的小公主,」邱婕西偏頭單眯了一隻眼,頗為無奈地說,「嘴巴是真毒。」
溫淮容做出謬讚的神情。
「但這話,」邱婕西露齒一笑,「還是別用在他面前了,不合適,顧卿安沒那麼容易對付的。」
百獸宴上,溫淮容如約而至。
原照顯然告過狀,玉言冰今日沒喝酒,可酒葫蘆還掛在身上,奉命唯謹,防止刺客對二公子下手,立在門外,遠遠地看見溫淮容後邊跟著的邱婕西。
這倆人,居然又走在一起了。雖說二公子跟邱婕西有些交情,可就是這點交情,早在秋獵場上就消失殆盡了。
原照立刻踮著腳小聲說:「冰哥,是她,邱婕西如今被困在金城,竟又跟九公主勾搭一起了。」
溫淮容和邱婕西被晨曦引入門,邱婕西自然要留在門外。但他沒這個自覺,跨出的腳被玉言冰擋了。
「邱將軍,宮宴會上,您這帶刀不合適吧,」玉言冰眼神銳利地看著那斗笠,「還是交給我們放好吧。」
原照理直氣壯地哼一聲,學著舌說:「還不放下來!」
溫淮容垂眸,不置一詞,踏步進去。玉言冰沒那個膽子攔著她。
邱婕西哈哈大笑,反摘了斗笠,嬉皮笑臉地說:「今夜不是來吃飯的?又不是來打架的?況且,我奉命保護九公主,這刀怕是不能被收的。」
原照「啊」一聲,怒道:「你這人怎麼能這樣說?你!」玉言冰攔了原照,對上邱婕西。
兩個身量相差交大的人面對面,幾乎要撞在一起。邱婕西仍舊不懼,就算是有人在她面前,「怎麼,還不讓嗎?」
玉言冰說:「今日不合適,咱們約以後。」
「沒空啊,」邱婕西揪了揪額前的那縷發,沖玉言冰挑釁一笑,「畢竟我要時時刻刻跟著公主殿下,要是哪裡沒有保護好公主,這要是出事了可怎麼得了?」
玉言冰冷冷地啐了一口唾沫,說:「公主……自然是有我家二公子顧著,你就不用操心了。」
「我是統帥。」邱婕西目光涼薄,雙指併攏,對原照點了下額角,「你們算什麼呢?」
說到底,邱婕西也沒有被削職,只是人被落在金城。一旦南邊出現狀況,她依舊是要回去的。
原照啞口無言,不敢再言,可是玉言冰仍舊盯著邱婕西,不肯鬆口。
晨曦領著溫淮容往裡去,這庭院深,抄遊廊過去,再穿個洞門,就見著滿院紅梅,風雅得很。
她被帶到什麼地方了?
沈靳寒立在樹底下等著,在溫淮容踏進來時,與他對視瞬息,那微妙的感覺來不及傳遞,兩個人便一起挪開了目光。
沈靳寒迎了她,說:「奉命,帶公主殿下在旁邊等候,不用前去宮宴了。」
溫淮容看著沈靳寒,縮了縮衣服,說:「冷颼颼的,你要我在這裡跟你說話嗎?還有。跟誰一起的?」
「我。」
溫淮容:「……」
沈靳寒說:「過了今日,我們就是夫妻了。今日我在這等你,我也想了許久,就算你我之間沒有感情,也可以因為這種利益在一起,你不想出嫁和親,這就是最好的選擇,你說說,你還有別的辦法嗎?」溫淮容心中一驚,他這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沈靳寒拜了一禮,引著溫淮容往裡去,還不忘側頭,對溫淮容說:「一直未曾下來的聖旨,你知道嗎?陛下就是在等這個時機。」
溫淮容跨入門,笑說:「呵呵,時機?你還會揣測聖意了?」
「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沈靳寒不輕不重地說,「也不算是揣測了。」
「為著我耽擱了正事,你這一點也不怨恨。」溫淮容說,前些日子的道貌岸然,如今倒是願意被落在這方寸之地,莫非是被人說通了,願意就在這裡了?
溫淮容怎麼就那麼不信呢?「當真願意?」
「好說,」沈靳寒掀簾,「當真願意。所以你有什麼疑問,儘管來找我,我隨時掃榻以待。」
溫淮容聽著「榻」字,便後頸生疼,被咬過的地方似乎還留著炙熱,毫無破綻的笑
顧卿安身著斜領大袖袍,墨發挽髻,既不像人雅士,也不像威名將軍。
他分明比沈靳寒大幾歲,卻看著比沈靳寒更加年輕。若說一定要形容,那他帶著些許仙氣,今日他沒有跟著陛下,居然在這。
看著他們這麼嚴陣以待,溫淮容差點不敢進去。
沈靳寒今日一身紫色衣袍,站在這裡,這般裝扮。與他對望,頃刻間前塵翻湧,少年郎的歡聲笑語近在耳畔,眼前人卻已經物是人非。
溫淮容打破安靜,說:「你們幹嘛?」
就連魏瀟也在這裡,如同要審問犯人一般,魏瀟面色紅潤,適才在這裡做了什麼。
「穿好衣服,」沈靳寒側身,對溫淮容叮囑道,「太冷了,你的手簡直沒有溫度,真是怕了你了?」
溫淮容頷首。
顧卿安說:「公主,打擾了。」
溫淮容笑應了,「顧大人對我,不算打擾,只是今日你不用跟著我父皇嗎?」
外邊清寒,卻是個難得的晴夜。
溫淮容下階,見那紅梅林深邃,內有橋彴往來,這庭院風雅得不像沈靳寒的。「不用。」
「這庭院是陛下即將要賞賜給公主的,讓我來瞧瞧哪裡缺了什麼。再置辦置辦,給公主當做嫁妝。」顧卿安似是知道他心所想,立在他身後,抬撥開紅梅,露出環繞的清溪,「好看。」
「陛下竟也捨得。」沈靳寒沒回頭,看著這處院子。著實修繕得極好,應當不是送給溫淮容的嫁妝,而是溫夢華,不知是真是假。
沈靳寒用胸膛輕輕撞在溫淮容背上,抬蓋著溫淮容的發頂,用身體暖著她,湊她耳邊犯渾,說:「紅梅覆雪,陛下這是想告訴公主,別倔了?」
「要你管。」溫淮容還真緩緩笑起來。
「我不管,可是你今後是我燕北的人,惹了麻煩,燕北可是要替你解決的。」沈靳寒頓了頓,說,「你莫非還沒這個自覺嗎?」
「我……」溫淮容抬指撥掉沈靳寒的掌,「這個得讓我緩緩。」
只是做個公主,她就已經夠累了,再來個這個身份,更累了。
沈靳寒笑了笑,摻了點狠絕,說:「睡了你二公子,不得好好想想,怎麼回本嗎?」
溫淮容前行幾步,離開沈靳寒的胸膛。「回本?睡你幾次夠回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