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他死了寒風死了

  敖龍珠挽住她手臂，「姐姐，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夏蓁蓁搖了搖頭，「龍珠，我沒有心思。」

  敖龍珠加油打氣道：「姐姐，皇兄一定會沒事的。」

  屋內的薛遠道，開始面露難色，逐漸大驚失色。

  入五臟的銀針，一開始血量很正常，但是大有血崩之勢！銀針又不敢取下，取了血勢更加制止不住。

  眼看著鮮血不斷湧現，他不得已只好取下心臟處的銀針，再及時按壓用棉布止血。

  片刻後，其餘四個部位竟然神奇止血了。

  但是薛遠道卻高興不起來了，甚至絕望地癱倒在地上。

  「這是，天意嗎？」

  寒風閉著眼，沒有一絲血色，好似很安詳的意味。

  血絲的味道傳到了屋外，夏蓁蓁死死盯著那扇門，哪怕內心萬分想衝進去，也制止住了。

  眾人都察覺出了不對勁，只好安慰著夏蓁蓁。

  半晌後，薛遠道開了門，光從面相上看，就已經知道了。

  「對不起，孫女，爺爺對不起你」

  夏蓁蓁一下癱坐到了地上，只是垂下了腦袋。

  她是不信的，因為寒風就在她面前的屋子裡。半個時辰前還是活生生的，她當時身體還感受到他的存在！

  薛遠道看向趙錢，「把他抬走，入土為安吧。」

  「不！你們誰也別想把我的小風風帶走！」

  說罷，眼神堅定的夏蓁蓁衝進了屋子，大喊著寒風的名字。

  就在她要觸碰到他的時候，東方和敖龍珠一左一右拖住了她。

  敖龍珠雖然哭了，但還是不忘寒風的囑託。

  「姐姐！小心孩子！」

  夏蓁蓁沒有哭，只是掙扎著，一直看著寒風閉著眼的臉。

  「你們別攔我，我要抱抱小風風！我去問問他要不要吃夜宵」

  趙錢進了屋子，帶著兩個士兵準備扛走寒風。

  夏蓁蓁崩潰地嘶喊出聲，扭動著身子想要掙脫束縛，「你們放下！放下！小風風是我的，你們不允許把他帶走！放下！我叫你們放下！」

  眼看著寒風就要被扛出屋子，夏蓁蓁絕望地咬向左右二人的手。

  敖龍珠吃痛放開，夏蓁蓁抓住機會掙脫開來，朝門外追去。

  「你們把小風風還給我！還給我！」

  她追著趙錢和士兵們跑，可是怎麼也跑不過他們，甚至還摔倒了在了地上。

  啪嗒寒風送她的桃花手鐲，碎了

  但是她根本在乎不了這些了。

  東方追了上來，連忙扶起了夏蓁蓁，「你肚子裡還有孩子，是寒風的骨血，你總不能不管不顧吧？！就算為了孩子，你不要再這樣跑了！」

  夏蓁蓁已經失了心智，「你叫他們回來！叫他們回來啊！小風風就算是死了，那也是我的！是我的！你快去，把他帶回來！我求求你！」

  說完她就要跪地求他，但是她眼前一黑，雙腿無力倒下。

  好在東方接住了她。

  薛遠道一把年紀慢跑趕來，「快，快把她抬進屋躺下，我給她灌些湯藥。她現在情緒極容易流產！」

  夜半，敖龍珠和東方還有薛遠道三人一直守著夏蓁蓁。

  東方給薛遠道到了一杯茶，「前輩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們看著。」

  薛遠道嘆了口氣，「我不放心她，她醒來了我再去休息，她醒來必會哭鬧。我實在擔心。」

  剛說完，夏蓁蓁眼睛一睜，脫口而出「小風風」三字。

  她一下子坐起，問向三人，「我的小風風在哪裡？」

  三人皆沉默了。

  夏蓁蓁立馬掀開被子，「我要去找他！」

  敖龍珠憋著眼淚，握住她手，「姐姐，你還有我呢，還有孩子們呢，你不會孤單的，永遠都不會。」

  夏蓁蓁噙著淚，「我就是想找他，你說這些話什麼意思？」

  薛遠道愧疚道：「孫女，是爺爺無能！」

  夏蓁蓁落下一滴淚，笑著搖頭，「我聽不懂你們說什麼，我去問問小風風餓不餓，要不要吃夜宵，明天早上吃什麼早膳。」

  她就要往屋外跑，東方拉住她手臂，聲音洪亮道：「他死了，寒風死了！你不用去找了。」

  敖龍珠皺眉小聲怪道：「你，你說的太直接了！」

  夏蓁蓁顫抖著身子，手指搖搖晃晃指向東方，「你你胡說！我不准你這麼說！他答應我只要睡上一覺他就來找我的！他不會騙我的！」

  東方此時流下眼淚，把她緊緊擁入懷中。

  「你可知道我多希望我能替他死！我知道怎麼勸你都沒用，但是還有孩子！加上肚子是四個孩子，你必須堅強！你沒得選擇！」

  想掙脫的夏蓁蓁逐漸沒了動靜，不聲不響，更沒有眼淚和哭聲。

  「知道了，我乏了，你們出去吧。」

  東方鬆開她，發現她冷靜地可怕。

  她默默上了床榻，進了被窩，掏出懷中的小畫作。

  「我要睡了，很困，孕婦嗜睡，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薛遠道湊近，「我給你把個脈再走。」

  夏蓁蓁乖乖伸出手臂，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

  敖龍珠溫婉道：「姐姐，我今晚陪你睡好嗎？」

  「好，你睡吧。」她回答地很乾脆，往內里挪了挪，真的還騰出了一個地方。

  她把小畫作放在枕頭旁邊，閉上了眼，「龍珠，我先睡了，實在累的很。」

  東方臨走之時，把敖龍珠叫出了門外。

  「她睡覺沒有安全感，腳喜歡被重物壓著，她可能會把腳放到你身體下面，公主注意一下，時間久了容易充血。」

  看到敖龍珠驚訝的眼神，東方解釋道：「是公主的皇兄告訴我的。」

  他說完就要走，敖龍珠叫住了他。

  「東方，你是真心喜歡姐姐的對嗎？」

  東方垂下了眸子，「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皇兄說過的，把姐姐交給你了。」

  東方紅了眸子，笑了。

  「她不是物件，縱使命運捉弄他們二人，我也不會再這樣的時刻乘虛而入。我也只能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只要她一天不接受我，我就絕不越界。」

  敖龍珠哭著笑了，「皇兄果然是沒有看錯人。」

  屋內，敖龍珠都不敢睡了，她生怕夏蓁蓁醒來做什麼舉動她看不見。

  片刻後，果然如東方交待那樣，夏蓁蓁彎著身子把腳拱進了自己身下。

  她依照囑託，給她放了一會兒再慢慢挪動身體。

  「寒風.」

  夏蓁蓁囈語著寒風的大名，敖龍珠轉過頭潸然淚下。

  第二天一大早，夏蓁蓁便起來了。

  「姐姐，你這麼早起來幹什麼？」

  夏蓁蓁悠哉道：「起來做早膳呀，龍珠想吃什麼？」

  敖龍珠看著夏蓁蓁與往日嬉笑的模樣沒有半分區別，不由得更加擔心了。

  「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她倒是寧願夏蓁蓁能哭一哭了。

  「沒什麼呀，新的一天又開始了，我在迎接朝陽！」說完，她笑嘻嘻去了廚房。

  東方和薛遠道在廚房門口看著忙活的夏蓁蓁，也嚇得不敢上前。倒是夏蓁蓁，還熱情地跟他們打招呼。

  就在吃早膳的時候，趙錢回來了。

  「皇后娘娘，待會兒吃完，屬下送您回宮。」

  夏蓁蓁淡然的吃著粥，腦袋都不曾抬起，「他在哪裡？」

  趙錢抬頭，愣了幾秒。

  「啟稟皇后娘娘，已經送回嵐越國路上了，依照規矩，送往皇宮南邊的陵墓，和太上皇安葬在一個地方。」

  夏蓁蓁沒有抬頭，「知道了，待會兒啟程回去，帶我去見見。」

  趙錢磕頭道：「這，啟稟娘娘，已經封棺了，皇后娘娘身懷有孕，還是避諱這個號。」

  夏蓁蓁這才抬起頭，「我去看看自己丈夫不行嗎？很過分？」

  敖龍珠立馬圓場，「看看看！趙錢你懂不懂規矩？嵐越國皇后娘娘最大！」

  趙錢立馬磕頭，「是！屬下遵命！這就去通知外面士兵們馬上起駕回宮。」

  夏蓁蓁吃完最後一個，伸了個懶腰。

  隨即她微笑道：「好像煮的不太好吃，不好意思了，我去廚房做些東西路上吃。」

  待她走後，敖龍珠立馬開口，「姐姐這樣太不正常了！怎麼辦，我總感覺她有事情。」

  薛遠道嘆了口氣，「只怕她憋在心裡，鬱結於心，把身體悶壞了。」

  東方沉著片刻，「等回了宮，孩子們就是最好的「藥」，我會跟寒夏和樹生交代寒風的事情的。樹生那孩子懂事，我讓他多勸勸。」

  敖龍珠擔憂道：「只怕寒夏這孩子知道了，唉.我去看看姐姐。」

  進了廚房，發現夏蓁蓁在包著餃子。

  敖龍珠問道：「姐姐，在路上煮水餃吃嗎？」

  夏蓁蓁搖了搖頭，悠悠道：「我是做成鍋貼帶給小風風吃啊。」

  敖龍珠抿了抿嘴，「姐姐，皇兄他.」

  「死了，我知道.反正死了，我現在做了，到他陵墓的時候，他也吃不出好壞來。」

  說完她依舊淡定從容包起了下一個餃子。

  敖龍珠沒有再問什麼，只是看著她。

  路上，夏蓁蓁也是神定自若，看不出異常。

  趕了好幾天路，夏蓁蓁吩咐先去陵墓，眾人不敢拗了她的意思，生怕她有什麼過激反應。

  陵墓內，綠水青山，還有一座大大的宮宇。

  宮宇內，侍奉著牌匾和香火。

  夏蓁蓁看去，是三個。

  敖啟賢、寒冰卿，還有敖龍風。

  她從另一個門走出宮宇，不遠處是三個墓碑。

  最右邊，敖龍風之墓。

  眾人在夏蓁蓁後邊跟著，她拎著一個籃子繼續走著。

  她走到墓碑前，先是向自己的公公婆婆鞠了一躬。

  轉接把籃子裡的鍋貼拿了出來，幾天了，已經開始變質了。

  她笑著捧著鍋貼，「我把第二天的早膳送來了，小風風。」

  敖龍珠立即轉過身子，數滴眼淚奔涌而下。

  夏蓁蓁蹲下地上，把鍋貼放好，筷子擺好，還有一小瓶醋。

  「小風風，慢慢吃，我陪你吃完我再走。」

  她笑著，而且是那種很幸福的笑容。

  她起身伸出手，觸碰著那個「風」字，喃喃道：「我還是喜歡寒風這個名字，這個敖龍風太難聽了。」

  夏蓁蓁過後便沒有再說話，而是一直看著墓碑。

  又過了一會兒，夏蓁蓁毫不猶豫轉身。

  「好了，回宮吧。」

  只是她一回宮，一個婚書就擺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