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愛才之心

  她說道：「這裡可是『芸起』，您剛擦乾淨手，還是別碰這滿是泥土的背簍啦。海叔，您再急，也不急於這一時，您先吃過飯，等吃過飯，咱們再談。」

  「……好吧。」海叔執著地看了眼背簍，最終放下手，拿起了筷子。

  而葉芸，在倆人吃飯的時候，就坐在一旁，檢查起存放在背簍中的塊根作物。

  如今朝廷行海禁，不允許私人的商船出海，但總有一些人追求海運暴利，偷渡出海。

  這些船隻往往載貨量小，卻又為求暴利，超負荷地裝在貨物，因此攜帶的食物稀少。

  船員又不敢在大港口靠岸，只能依靠海中的島嶼補給食物。

  海叔尋來的植物，多半是從這些人手中買來的。

  因此，就會有一些雖然能吃，但經濟效益不高的植物。

  比如最開始帶回的小玉米。個頭小，顆粒扁，產量低，只有水分足。葉芸為培養大粒玉米，種了一些，現在只把它們當水果嚼著吃。

  葉芸本來沒對海叔帶回來的植物抱太大的期待，可當她扒開防潮的稻草，就看見了一顆比她頭還大的根莖作物。

  根莖中間凹下去的地方，還長出了一根尖牙。

  這東西葉芸看著眼熟，仔細一回憶，不就是被放大了許多的蒟蒻嗎？

  蒟蒻，前世被叫做魔芋。其實葉芸居住的錦州就有種植，只不過本地的魔芋也就拳頭大，產量小，移栽的魔芋還不容易成活，幾乎沒有人會種植魔芋，只會在霜降時去山上采魔芋吃。

  若海叔帶回來的這種魔芋，一年就能長成這麼大，再不好養，葉芸也得找到辦法，讓全五陵縣種上魔芋呀！

  魔芋豆腐、魔芋粉絲、魔芋年糕，甚至是魔芋拉麵，光是想想，葉芸就要流口水了，能種，就不愁賣錢！

  「海叔，你帶回來的這東西，實在是太好了。」葉芸等不及要與海叔分享喜悅的心情。

  卻被小六哥瞪了一眼，說道：「先吃飯。」

  「哦。」她委屈地垂下頭，只好在心中細數魔芋該如何種植。

  可惜，她只記得魔芋易生病，最好輪作，以及適合在半陰的山區種植。

  待海叔與小六哥吃完飯，照例在酒樓訂購了些特產。

  「飯也吃完了，你總得告訴我為何我做的芋頭片不酥脆了吧？」小六哥的眼睛一個勁兒往廚房裡偷看。

  葉芸笑著說道：「小六哥，你想要知道芋頭片如何酥脆，最好還是與我去一趟青牛鎮。」

  「怎麼，你還想保密？」小六哥心中焦慮，他答應禮二哥來五陵縣，就是為了探得芋頭片的奧秘。

  「不會，這奧秘，是因為一種名叫地豆的植物。請你來青牛鎮，是因為如今『芸起』還沒有地豆榨出的油。」葉芸說完，小六哥的表情輕鬆了些許，又問道這地豆是何物。

  海叔先一步搶過話題，自豪地解釋道：「這地豆是來自東海海島上的一種植物，最神奇的是它在地上開花，卻在地下結果。」

  「哦，你說的便是『落花生』中詠誦的植物吧。」小六哥是上過私塾的人，雖然半途接手了家族的生意，卻還有不少私塾中的朋友。

  這一年文壇上出了許多田園派詩人，就喜歡詠些花草。

  「對，就是那個，當初都沒人知曉地豆的好，還是我把地豆帶給芸丫頭，她才發現了地豆的種種用處呢。」海叔這番話，就是要告訴大家，他才是地豆背後的第一人。

  葉芸點頭同意，說這一切都是海叔的功勞，心中卻在偷笑，海叔這人實在是太好看懂了。

  海叔被她哄上了天，直說自己此行不著急回家，也要去青牛鎮走一圈，其實就是想再在小六哥面前炫耀幾番呢。

  讓小六哥翻了好幾次白眼。

  他們倆人一路拌嘴，隨葉芸來到了青牛鎮，到了葉芸名下的一大片試驗田中。

  此時有不少佃農在試驗田裡勞作，還有幾個正坐在田邊休息。

  小六哥到了這裡，第一眼就瞧見了那片積水的芋頭田，他湊近後，掐了下芋頭的葉子，搖搖頭，說道：「芸娘，你這芋頭葉子小，還都下垂了，缺水啊。」

  他說著，還順手摘去了鄰近田邊的芋頭上，多餘的葉子。

  「可不是，青牛鎮沒有適宜芋頭生長的土地，今年雨水又少，為了尋找芋頭更多的用處，我才種了這片田，每年還得為芋頭倒貼錢呢！」葉芸苦惱的說著。

  當初葉芸發現五陵縣不適宜種植芋頭的時候，很是遺憾。想了很久，決定把種植芋頭的方法教給老家在南方的商人們，希望他們能把芋頭帶回去，好好珍惜芋頭。

  曹禮就是其中一人，他把芋頭帶回了雲州，而現在，小六哥繼承了葉芸當初教導曹禮的種植技巧，又在葉芸面前表現得如此熱愛芋頭。

  葉芸就好像看到自己在遠方安家的孩子與她報平安，心中開心極了。

  「芋頭這麼好養活，哪裡有你說的難種植。你可知雲州因為芋頭，新開墾了多少荒地，原先被認為無法種植作物的瘠土，如今養活了許多人。在雲州，我們都把芋頭叫多子玉。」小六哥甚至捨不得扔掉手上的芋頭葉和芋頭梗。

  「葉能入藥蒸菜，梗能清炒醃製。這芋頭全身都是寶啊！」小六哥對著海叔炫耀道。

  如今，宣傳芋頭的好處，成了小六哥的口頭禪。

  「這芋頭真的這樣好？那為何之前沒人發覺呢？」聽了小六哥的話，坐在一旁的老爺爺仰起頭問道。

  老爺爺面色黝黑，穿著草鞋短打，帶著草帽。

  葉芸以為這位老爺爺是一位佃農，便解釋道：「因為這芋頭有毒，不能生食。小六哥說芋頭好，是因為雲州正巧適合它生長。換做別的地方，這芋頭不耐寒，不耐旱，太冷太熱它都怕，實在是難伺候。」

  「哈哈哈，照你這說法，這芋頭就該長在雲州。」老爺爺點頭微微一笑，聲音洪亮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