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兩年後

  那領頭的黑衣人更是柔弱，仿佛不會武功，只一招就被人打在肩膀，癱在了地上。

  制服住他們的人，一身捕快打扮。捕快把他們的面罩揭開時，周圍才亮起了火光，竟然是里正和諸多村民打著火把找了過來。

  火光照在黑衣人臉上，大家認出來，黑衣人正是周仁和李家僱傭的那些流民。

  被制服的周仁低著頭，躲避著火光，渾身顫抖。身上的疼痛加上內心的恐懼讓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葉芸也從家裡出來了，他們扔進來的火摺子，都落進了提前準備的沙土裡，自然沒有點燃任何東西。她這次不僅叫上了里正，還跑去綠明村拜託顧風去請縣令來。

  顧風答應了，趕著輦車一路狂奔，才趕在城門關閉前進去了，因此他現在不在這裡。

  那晚，周仁和那些流民被蔡啟明押送著回了縣城。

  三日後，開審，葉芸作為當事人，也站到了公堂上。

  和那日不同，周仁在公堂上哭得像是一頭待宰的豬。

  不論縣令問什麼，他只是哭喊著：「不是的，不是我。我是被指示的。我是葉芸的姨父，葉山的連襟，珍娘的弟弟，怎麼可能會害葉家！」

  「肅靜！」身穿官袍的李晨星拍案喊道。

  這隻嚇住了周仁一息，之後周仁又哭鬧起來，沒辦法，李晨星只好用刑。

  「擾亂公堂，先杖責十五。」李晨星的語氣中帶了幾分惱怒。

  「不、我錯了，縣官老爺，我錯了，我聽話，我錯了還不行嗎？」周仁賴皮當久了，居然以為自己只要求饒，李晨星就會收回成命。

  然而他還是被兩個高大的捕快按在地上。這三天，他根本沒吃什麼東西，方才的哭鬧已經是他最後的力氣。

  那杖子落下，打在周仁的大腿根。第一下，周仁還能哭喊出聲，可到了第五下，他就裝暈了過去。

  為什麼是裝暈，而不是真的暈過去？

  捕快眼睛都尖著呢，他們看到周仁的手還抓的很牢，若是暈過去的人手會放鬆下來。

  因此他們不管周仁的娘親王氏怎麼喊叫，都沒有停下杖責。

  「王氏，你也想被治擾亂公堂之罪嗎？」李晨星冷哼一聲，讓王氏一下子失去力道，竟然在公堂上失禁了。

  被打了板子的周仁，終於安靜下來。他被捕快壓著，跪在地上，雙腿因為杖責疼痛不已，若沒有捕快攙扶，就要倒了下去。

  柔弱的就像是剛出生的鹿崽。

  可周仁的心卻沒有鹿崽清明，反而黝黑一片。

  「周仁，青牛寨葉芸告你縱火行兇，欲殺害他家五口人，你可認罪！」李晨星大聲威懾道。

  「認……」周仁啞著聲音說道。

  「大點聲！」李晨星又喊道。

  「認罪！我認罪！」周仁也大聲回應道，說完，只覺得一切已經無法挽回，失去了生的希望，整個人頹廢地癱在那裡，任由捕快支撐著。

  兩個攙著他的捕快本就不開心，見他這樣，乾脆鬆了手，讓他趴俯在地上。

  「李縣令，除此之外，我還要告他曾將我退落山崖，只因為我撞破了他與秀才娘子的姦情。」葉芸不滿意周仁僅以縱火行兇的罪名被處罰，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葉芸」曾經被他害死了。

  「周仁，你可認這通姦罪與殺人未遂的罪名？」李晨星問這話的時候已經交叉著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他審過不少犯人，基本上到了周仁這樣，就什麼都會應下了。

  如他所料，周仁都沒聽清楚葉芸說些什麼，就認下了。

  殺人償命，他已經要死了，還怕多認幾個罪名嗎？

  結果，縣令判周仁當斬，就在五日後執行。

  周仁的行刑，引來眾人的圍觀。

  他們五陵縣雖然有惡霸李家為禍，卻還真沒出過大奸大惡之人。

  因此眾人十分好奇，五陵縣十年來第一次被判絞刑的人，是什麼樣。

  他們看到的，就是在捕快的牽引下，一個套著麻布衣，身上帶著枷鎖，蓬頭垢面的男人。

  那男人臉上沒有驚恐與悲傷，反而帶著詭異的笑容。

  嘴裡喃喃念叨著什麼。

  有膽子大的湊上去聽，只聽見什麼「娶了珍娘……芸兒就、是我的女兒。女兒要孝敬爹爹，給爹爹住大房子，給爹爹銀子花」。

  原來此人是個瘋子！

  行刑的時候，更加詭異，一個瘦如骷髏的女子與一個老婆子毆打起來，最後竟然雙雙撞破腦殼，當場斃命。

  葉芸當日沒有去看周仁的行刑，但是在那日正午，忽的一瞬間，葉芸覺得自己肩膀好像輕了不少。仿佛一直以來積鬱在心中的執念消散了。

  是啊，執念。

  害死「葉芸」的兇手終於伏法認罪，並且在今日行刑了。

  今後「葉芸」再也不會害怕有人要傷害他了。

  不過葉芸還不能就這麼放鬆下來。

  酒樓的營生才剛上正規，今後她要製作更多特產，賣到全國各地，讓五陵縣成為最富裕的縣。

  開春後，種子商人還說好給她帶回來自海島上的珍奇作物，土豆、玉米、花生，家裡還有辣椒種子等著開春種下呢。

  除此之外，她還答應縣令，要研究黃化蔬菜，研究火坑，研究發酵肥料。

  家裡的擴建開工了，今年冬天，她能在舒服的土炕上貓一個冬日了。

  也不知道大哥和梅娘進展如何。他們倆人一個急性冒進，一個憨厚老實，梅娘又重視生意，也不知道願不願意答應大哥的提親。

  葉芸只覺得身體一松，往後仰去，還好一雙溫暖的大手撐住了葉芸的身子。

  「哪裡不舒服？」清冽的聲音在葉芸頭上響起。

  等她重新站穩身子，轉頭看去，就見到顧風站在她身邊，抬手就能碰觸的距離。

  他精緻的臉上透露著擔心，盯著葉芸，就怕她再次倒下。

  「啊？我好像剛才沒站穩。」葉芸裝傻道。

  結果收穫了顧風一個白眼，他真是白擔心了。

  可葉芸心裡卻暖暖的。對啊，還有顧風，她在這裡還有很多親人、朋友，還有想要做下去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