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險路

  他不甘心自己的處境，才會想要抓住這個機會，重新回到本家。

  「來了我家鋪子，就得喝碗麵茶才能走。」馬豐城熱情的讓夥計端麵茶。

  不過最後上桌的卻是兩碗白色的奶製品。

  麵茶不是茶，而是一種麵糊，是北方的傳統小吃，因為葉芸他們已經吃過了飯，馬叔這次就饒了她們，給她們上的，其實是用羊奶做的奶酪，名叫酥酪的小吃。

  酥酪酸酸甜甜，深得葉芸喜愛。

  看到葉芸吃的這麼開心，馬叔才提出了想要購買葉芸手上的炒茶。

  「夷族住在極北之地，那裡土地貧瘠，難以種植作物，因此他們特別喜歡咱們的茶葉。若是把炒茶賣予他們，能賺一大筆錢。」馬叔難掩激動的說道。

  葉芸看了眼手中的酥酪，心想若是和夷族交易，也許還能換到當地的奶豆腐和羊肉乾。

  據她所知，草原雖然貧瘠，卻也有豐富的物產，就說甘草，就是北方產的最好。

  況且她前世看過的穿越小說，好像古代與夷族互市很普遍？主角沒少換些羊啊馬啊之類的牲畜。

  然而，在葉芸進一步詢問馬豐城這門生意之前，顧風就先一步說道：「私販茶葉給夷族，這可是犯法。」

  他語氣冷厲，竟讓馬豐城打了個寒顫。

  馬豐城擺手說道：「顧小姐還小，不知道法也是可以變通的。上面只規定了不能販賣蒸青茶，可這炒茶並不算在內，別說這炒黑茶，就是賣炒青茶，也不會有人抓。」

  「哦？看樣子北城馬家經常做這種事情？」顧風眯起眼睛問道。

  馬城被利益沖昏了頭腦，沒有察覺危險，說道：「是啊，我馬家幾十年前開始就從南方收購雜茶，再賣予夷族，賺了不少錢，也沒見有人管過這事。你們兩個小女娃別怕。生意嘛，越是危險，賺的越多。其中的差價，有這個數！」

  他伸手擺了個數字，讓葉芸驚訝地張大嘴巴。可一想到光是南方茶葉賣到五陵縣都要翻一倍，賣到夷族翻這麼多，也能理解。

  但葉芸看的更深，縱然歷史上有很多任性的皇帝，可茶葉的關稅如此之高，限制了茶葉的流動，不會單單只是因為皇帝缺錢。

  顧風也冷笑著問道：「那你可知，為何皇帝要限制賣予夷族的蒸青茶？」

  「這……開通了互市，肯定是為了賺夷族的銀子啊。」馬豐城想不出皇帝的想法。

  畢竟，他是個商人啊。顧風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只提示道：「夷族物產貧乏。羊肥碩，可我朝也有。馬雖好，卻遠不及我朝的汗血寶馬。用我國最好的貢茶去換取這些糟粕，當真是個好買賣？」

  馬豐城隨著顧風的思維想了一下。

  對呀，若是把皇帝也當成一個商人。皇帝什麼好東西沒有，根本不需要夷族的這些東西，又為什麼要皇商販賣茶葉給夷族。

  皇帝想要的到底是夷族的什麼？

  他只覺得這背後有極大的秘密，他本不該接觸這些，可又覺得若是知道了皇帝的意思，他也許也能成為皇商。

  此刻的他像一隻被花蜜引誘的蝴蝶，卻找不到門路，於是他向顧風問道：「你的意思是？」

  「你當真想知道？」顧風冷笑著反問。

  以馬豐城的視角，看不到顧風的雙眼，只能看見帷幕下露出的薄唇，單邊翹起。

  他只覺得這幅畫面詭異萬分，心中一激靈，連忙搖頭道：「不，不想問。」

  葉芸卻已經猜到了皇帝想要什麼。歷史看的那麼多，開放互市，肯定是要用文化感染夷族，最終讓整個夷族歸順啊。

  夷族飲食以肉類為主，日常維生素攝入不足，而茶葉能很好地補充維生素。對本朝來說，茶葉是奢侈品，但對夷族來說，茶葉就是必需品。

  因此茶葉也是皇帝用來拿捏夷族權貴的一個手段。

  既然如此，葉芸可不想參與馬家這門生意，這簡直是在龍身上玩耍，一個不注意，就要翻下來呀。

  「馬叔，今日我只當你請我們吃了酥酪。若你真的喜歡我家的大葉茶，待酒樓開業後自己去買吧。」葉芸吃下最後一口酥酪，連忙起身，對馬豐城揮手再見。

  馬豐城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沒有挽留倆人。直到她們上了輦車，駛出鋪子許久，他才問夥計道：「你說，這顧家小姐怎麼會知道皇帝在想什麼？」

  不等夥計回答，他又說道：「我問你做什麼，你怎麼知道顧家小姐在想什麼。」

  他冷哼一聲，只覺得顧家小姐就是不想賣他茶葉，還編出這些理由來。小小年紀就敢私下非議皇帝，她也不怕被治大不敬之罪！

  本來嘛，他就是看在曹禮的面子上，才說要收購葉芸的炒黑茶。

  她不賣更好，等他學了方法回去自己做炒青茶賣給夷族，賺的錢更多，還不用分給別人。

  輦車上，葉芸好奇的問道：「顧風，既然皇帝想用茶葉收買夷族，怎麼不把茶葉全部抓在自己手中？還允許他人販賣呢。」

  顧風的瞳孔有那麼一瞬間放大，他沒有細說，葉芸居然就猜到了皇帝的用意？

  不過他想到葉芸平日的聰慧，放下了戒備，回答道：「若不把這個機會交給皇商，朝廷反而要為此賠錢。」

  「哦……皇商從皇帝那裡購買販賣茶葉的資格，到了年末，皇帝還能從皇商那裡收繳到一大筆稅金。這麼說來，當皇帝可真輕鬆。」葉芸咂舌，心道都說商人奸猾，可商人哪裡斗得過更加奸猾的皇帝。

  「唉，只可惜皇帝一直執迷於茶道，忽視了其他制茶方法。炒茶比蒸茶儲存時間長久，價格也偏低。」她今日剛請商人嘗過炒茶，就已經有人起了把炒茶賣到夷族的想法。

  若今後有更多起了這樣想法的人，把炒茶賣到夷族，葉芸擔心會出大事。

  葉芸越想越覺得心驚，撫著自己的胸口說道：「不行，開酒樓之後，得限制炒茶的購買了。若是夷族得了大量的炒茶，影響蒸茶的販賣，到時候皇帝拿我出氣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