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結束

  再也顧不得斐子稹，慕晟丟下長劍，一掠衝到了趙吟澈身旁，扶住了他：「你怎麼樣了？」

  四五隻白羽箭，直接從趙吟澈胸膛插入，最深的一支甚至直接穿了出來，而且正中心臟位置。趙吟澈痛的臉色蒼白，連呼吸都變得不暢，卻依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看著他：「你……你沒事就好了……」

  心頭一熱，隨即卻是強烈的酸楚和擔憂，慕晟一臉鐵青，滿臉殺機的掃了斐子稹一眼，想都沒有想就摸入懷中，取出一物送到趙吟澈唇邊。

  「來，吃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趙吟澈閉住唇搖頭，他怎麼會隨隨便便就吃下來之不易的長生丹？

  「三皇子，快看，那是什麼？」就在這時，有眼尖的人看見了慕晟手中的東西，驚喜出聲。

  斐子稹眼皮子一跳，失聲道：「長生丹！」

  他找了那麼久的東西，竟然一直在慕晟身上？居然沒有搜到，簡直該死！現在他要拿給趙吟澈服下，治療他的傷勢，簡直是浪費啊！

  脫口而出，斐子稹喝道：「住手，不許給他吃！若是長生丹沒了，本王將你們統統殺光！」

  抬頭冷冷看了斐子稹一眼，慕晟連話都沒有接，便將全部心神都放在趙吟澈身上，一手握住了他腹部一支箭：「我先幫你把箭拔出來，會疼，但你一定要忍住。」

  「慕晟你……」滿心感動，趙吟澈哪裡還不知道他已經下了決心一定要讓他服下長生丹？這個時候，他身中數箭，若是不用長生丹急救，除非有神醫在場，比如唐溪，比如楚輕侯！

  可是這二人……呵呵，還不如吃了長生丹痊癒的可能性大些。

  但真的吃了，他想要得到那三座府城便不可能了，他想要進一步鞏固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也不可能了，只怕還會影響自己的地位，損失慘重……

  但若是不吃，今天他只有死！

  腦海中思緒繁亂，還沒有容他想清楚，陡然覺得腹部一陣劇痛，趙吟澈忍不住悶哼一聲，差點暈了過去。隨即又是幾次劇痛，仿佛要將他的靈魂都扯了出來，瞬間渾身已經濕透，那種暈了又痛醒的滋味，簡直生不如死。

  幾乎已經沒有知覺了，隱約中似乎有一股熱流順著咽喉流入腹中，趙吟澈頓覺痛楚消失，反而渾身變得舒爽酣暢，猶如新生。他猛地睜開眼睛，這種感覺越發清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身上，竟然半點不痛。

  「沒事了，澈，長生丹果然神奇！」慕晟止不住的欣慰，眼底滿是欣喜。

  「嗯，果然是……」

  趙吟澈點點頭，站直身體，但他話還沒有說完，陡然覺得不對勁。腹中一股劇痛傳來，仿佛腸穿肚爛、翻江倒海般，比之前拔箭的痛苦簡直強烈的百倍，痛的他根本忍受不住，張口就是一聲悽厲的慘叫。

  「啊——」根本沒有力氣站著，趙吟澈倒了下去。

  「澈！」慕晟簡直看呆了，直到趙吟澈倒在地上，瞬間渾身的皮膚都變得烏黑，他才驚叫一聲出來。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明明好了，怎麼會……」渾身顫抖，雙手更是抖的厲害，慕晟目赤欲裂，一雙眼珠幾乎都要凸了出來，卻連碰都不敢碰一下他。

  趙吟澈痛苦的的在地上翻滾著，面色已經迅速染成灰黑，原本英俊堅毅的面容，此時看起來竟然是如此詭異恐怖。他根本承受不住這種痛苦，只用手在臉上使勁的抓，每一下都直接將皮膚抓出血痕，湧出黑如墨汁的血液來，流淌了一地。

  不過短短半盞茶時間，趙吟澈口中已經湧出大量的黑血，整張臉也被他自己抓的面目全非，渾身抽搐了幾下，最終不動了。

  斐子稹看的幾乎回不過神，完全沒有想到事情竟然陡然發生這樣的轉變。

  趙吟澈不是服下了長生丹，已經痊癒了嗎？他看的清清楚楚，慕晟拔去了他身上的箭枝，掀開趙吟澈的衣服下，身軀上幾個猙獰的血洞，絕對不是假的！

  服下長生丹後，傷口迅速癒合，即便是在夜色下，他也沒有看錯。

  長生丹被趙吟澈吃了，斐子稹本來已經絕望，卻沒想到事情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居然……趙吟澈居然被毒死了？

  長生丹竟然有毒？怎麼可能！

  但事實擺在眼前，不容他不相信。

  「澈……澈……」目光渙散，幾乎看不清眼前的景物，慕晟如遭雷擊，撕心裂肺的狂吼一聲，「澈——！」

  ……

  因為趙吟澈的突然死亡，杏花巷的激鬥隨即結束。斐子稹在一群黑衣人的掩護下迅速消失，留下一地的屍體。

  三天之後，消息傳回南魏國，南魏國皇帝勃然大怒，直接將責任算在東秦頭上，要求德慶帝立即捉拿北越國質子斐子稹押解到南魏，並同時索取巨額賠償——五千萬兩白銀！否則便大軍壓境，橫掃東秦。

  剛剛經歷了逼宮政變的德慶帝本就心力交瘁，加之長期服用方濯塵敬獻的湯藥，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聽聞消息後直接氣暈。無奈之下，一切政務只能暫時由太子方濯塵主持，另外幾名閣老加輔佐。

  商議之後，方濯塵代德慶帝擬旨，拒絕了南魏國的要求，並命令駐紮在桑乾河流域的平東大將軍狄元峰立即回朝，商量如何抗擊南魏國大軍一事。

  迫於父親狄嘯康下獄的緣故，狄元峰不得不只身回來，就在他進京的第一時間，方濯塵已經布置好人手，在他剛剛進入城門的時候，將狄元峰連同幾十名心腹手下一同抓捕，以剋扣軍餉，圖謀不軌為由，押入大牢候審。

  事已至此，榮華了三十多年的狄家，終於樹倒猢猻散，徹底破滅。

  面對南魏的強勢壓境，方濯塵不顧眾臣相勸，執意親領大軍出征。一則，為了徹底掌握軍權，將最強大的力量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二則……也讓眾朝臣知道他的能力，他並不是眾人印象中那個羸弱不堪，最後撿便宜的無能太子。

  三月十八，春暖花開，卻是東秦和南魏展開殊死廝殺的決定性開端。

  所有東秦臣民惶惶不安，終日祈禱。

  ……

  郡主府中。

  表面看起來一如既往，和平常沒有什麼區別，但只有林氏和唐俊卿才察覺到，近段時間以來，唐溪幾乎沒有空留在府中，成日外出，不到天黑不回家。

  林氏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小腹開始凸顯，行動間越發小心。也因為夫婿的關心，平日裡飲食也是唐溪為她精心搭配的，身心舒暢，整個人都胖了幾分。

  並沒有直接詢問唐溪，二人以為她是和楚輕侯在一起，反正遲早是要成親的，也沒有太過在意，只叮囑唐溪要注意安全，最近夜間巡查的緊，可不要出事了。

  唐溪自然不可能告知他們真相，她整日裡忙碌，幾乎都是奔走於碧水榭、御造局和影焰三地。因為這是事關方濯塵能否徹底坐穩的關鍵，她終於將班輸已經打造好的第一批軍械送到了方濯塵手中。

  這些軍械不但經過了材料改良，在鋒利和堅硬度上有了極大的提高，而且還增加了一些特殊功能，與尋常軍刀槍矛相比，威力不可同日而語。

  早就準備著有這一天，自班輸進入御造局的第一天，唐溪就在準備著這一天的到來。雖然和方濯塵之間有過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但並不妨礙她將楚輕侯的計劃完美的執行。

  相比較起方凌玄和方哲耀，或許方濯塵真的是最適合成為東秦帝王的人。

  既然如此，那麼就讓這成為現實吧，然後，她就可以喝楚輕侯功成身退，遠離這些陰暗的一面。

  三月之後，一切果然如唐溪預料，方濯塵的軍隊在有了唐溪提供的唐門武器幫助之下，大破南魏國軍隊。並沒有乘勝追擊，只和南魏方面簽訂互不侵犯合文書，並讓南魏上供三百萬兩白銀，算作賠償，戰事終於休止。

  得勝回朝，方濯塵聲望軍威如日中天，一時間朝臣阿諛奉承，不絕於耳，而方濯塵乘機拿下了一批平日不所作為，碌碌無能的官員，再提拔一批新進學士，為官場注入一道新鮮血液。

  上行下效，方濯塵的一系列舉動讓眾人看到了不同，一些有為之士也開始為東秦的未來感到了希望。至此，眾人也徹底改變了對方濯塵的往日印象，年輕有為、兢兢業業、大展宏圖……是私底下對他最多的評論。

  七月初，正是一年天氣最炎熱的時候，即便是擺上了冰盆，長生殿中依舊顯得炎熱。

  德慶帝的身體已經越發虛弱了，連上朝都已經力不從心，自半月前已經徹底將朝政交託給了太子方濯塵，一直纏綿病榻，苟延殘喘。

  「楚卿……楚卿……郡主……」

  看著按日前來列診的楚輕侯和唐溪，德慶帝終究不死心，氣若遊絲的道：「朕……真的不想死啊……」

  楚輕侯一身白衣，淡然站在床榻前：「陛下，今日我們一同前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告訴陛下。等陛下聽了這件事，一定會明白很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