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藥效

  他並沒有想將長生丹自己吃掉，而是準備利用成為一種籌碼。一種能夠誘惑眾人，震懾他人，在關鍵時候起到決定性作用的一件工具。為此，他不惜花費大量精力去布置，最後機緣巧合下終於成功。

  當慕晟遍體鱗傷的將長生丹交給他的時候，他有感動慶幸，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興奮和狂熱，那種掌控一切的滿足感和權利感。

  但現在要將這最重要的長生丹用來給慕晟治病，趙吟澈多少有些不自在。

  「當真……只有長生丹才能夠救他？」趙吟澈的聲音有些暗啞起來，似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極其艱難。

  這東西是慕晟拼命才去得到的，若不是為了他，慕晟這般性子驕傲，做派優雅高貴的人，怎麼可能去當街做出搶劫這種行為，而且還為此幾乎付出生命的代價？

  趙吟澈的反應完全在唐溪的預料之間，她點點頭，正色道：「用長生丹的效果是最好，而且最快速的。雖然或許可能還有其他辦法只好慕公子，但是……至少我一時半會想不到，而且效果絕對沒有這麼好。」

  「真的要用長生丹？」趙吟澈一臉猶豫彷徨，平時的自得傲然，狂妄霸氣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站在床前看著一動不動的慕晟，因為藥效的緣故，臉上沒有剛才的猙獰扭曲，變得平靜了下來，眼睫低垂微微閉著，白皙俊朗的臉上輪廓分明，透著一股天生的氣質。

  心頭似乎什麼地方被觸動了，看著眼前這跟了自己十多年的人，趙吟澈一咬牙，仿佛有種豁出去的感受，不管不顧了。他猛地沉聲道：「好，那就用長生丹吧。」

  眼底一抹異光閃過，唐溪這次是真的驚了。

  趙吟澈竟然真的捨得長生丹，用來給慕晟治病？這個慕晟對於他來說，竟然如此重要？重要到超過了甚至能夠間接要挾德慶帝的長生丹？

  想到自己之前就猜測的可能，再看到趙吟澈眼底湧現的一抹柔軟，唐溪倏地什麼都明白了。竟然是這樣？堂堂南魏國大皇子趙吟澈，和南魏國第一世家慕家的長公子慕晟，二人之間竟然……

  從來沒有想到會遇到這樣一對，就算是曾經知道這種事很正常，接受能力超強的唐溪，此時此刻也有一種被狠敲了一棒的感覺。

  難怪趙吟澈已經死了兩個正妃，就算是現在求取的第三任正妃嵐熙公主，他也絲毫沒有感情，半點不喜歡。原來是這個原因。

  但是趙吟澈能夠願意用長生丹給慕晟治病，唐溪還是深深的表示……額，一種感慨吧。

  雖然這一切不過是她的惡作劇，小伎倆，只是為了驗證趙吟澈和慕晟之間的關係，而故意弄出來的手段。

  唐溪明知道長生丹是楚輕侯煉製出來的改版，是不能直接服用的，而且慕晟的病情乃是在於腦子中的神經，這並不是長生丹的藥效能夠起到作用的。畢竟這種怪病實在是特殊，長生丹雖然逆天，終究也不是萬能。

  等到趙吟澈將長生丹拿出來時，神情已經恢復了正常。既然已經決定，就沒什麼好猶豫了。

  「呵呵，連我也沒有想到大皇子真的捨得，」唐溪接過丹藥，淡淡一笑，「我算是真的佩服二位之間的感情了。」

  「本王雖不舍，但長生丹畢竟是慕晟幫本王才得到的，現在給他服用，這也算是造化吧。」趙吟澈似乎想到什麼，微笑起來：「只是不知道若是慕晟服用了這長生丹，是不是真的能夠多出一百壽數來。」

  看著手中這顆熟悉的丹藥，猶如渾圓的金色櫻桃，表面散發著一層薄薄的蒙光，即便還沒有吃，也有一股淡雅悠長的香氣傳來。

  好在早有準備，即便是這個時候也不至於露餡，反而更能加讓趙吟澈相信這枚長生丹的真實性。唐溪道：「慕公子這次想要增減一百壽數，只怕不太可能，畢竟他的病情……」

  並沒有直接說，她淡淡道：「還請大皇子給我準備一個碗，一把玉刀，我現在準備給他治療病情了。」

  這些東西很快就送了上來，對於唐溪如何讓慕晟服用長生丹，趙吟澈很感興趣。但他看著唐溪只用玉刀將那枚金色的長生丹表面刮下薄薄一層金粉的時候，他有些不解了。

  「郡主這是……」

  將變得稍微小了一圈的長生丹放回玉瓶中，遞給趙吟澈，唐溪微微一笑，唇角揚起一抹柔和的線條：「長生丹如此貴重，藥效強橫，慕公子不過一點小毛病，根本不需要用到一整顆長生丹。所以，一點點藥粉就行了。」

  猛地將裝有長生丹的玉瓶握的緊緊的，一種突如其來的失而復得的感覺，頓時如海浪般將趙吟澈淹沒，興奮的他滿面紅光，再也克制不住內心的狂喜。

  「原來，原來……」

  「雖然我和大皇子並不對路，但說到治病救人上，我卻是不會有半點虛假的。」被趙吟澈炙熱驚喜的目光包圍，唐溪依舊錶情不變，神色淡然：「這是身為醫者的品格，容不得玷污。」

  深深吸了一口氣，趙吟澈表情頓時嚴肅起來，衝著唐溪認真行了一禮：「是，以前是本王小看郡主了。郡主果真是和楚先生一般品格之人，實在讓本王佩服。」

  一邊慢慢將碗中的藥粉溶於水中，唐溪頭也不抬，一邊慢慢道：「佩服不敢當，我只希望大皇子以後不要將什麼陰謀詭計打到我頭上，我就心滿意足了。」

  「呃……郡主說笑了。」

  看著唐溪將長生丹粉末化成的藥水給慕晟服下，然後又用他準備好的銀針，慢慢的扎了慕晟滿頭，直到一個時辰過去，才算收手。

  慕晟身上中的暗器藥效早已經消失，而他一直沒有在發作，就算是清醒過來了，也只看了趙吟澈一眼，而後任由唐溪對他動作，仿佛將自己的性命都交給了她。

  等到唐溪起身，臉上已經略帶倦容的時候，趙吟澈見慕晟已經沒有絲毫異樣，還衝著他點了點頭，表示無恙，他終於完全放心。

  喚來下人伺候好慕晟，趙吟澈和唐溪重新回了大廳。

  一杯剛沏好的香茶喝了兩口，唐溪放下茶盞，仿佛漫不經心的道：「我對大皇子的要求已經做到了，現在，應該輪到大皇子視線承諾的時候了吧？」

  想起之前唐溪對他提的要求，趙吟澈沒有絲毫猶豫，點頭道：「這是自然，只不過本王還是想要確認一下，郡主明明可以用這點來要求本王其他更大利益的條件，為何郡主卻只是……針對公主呢？」

  一道清冷的視線掃來，唐溪冷冷道：「公主如何對付我，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但她竟然將手伸到我朋友身上，那就不要怪我不再顧念她公主的身份了。我不想自己動手留下蛛絲馬跡，依照大皇子的能力，自然是最適合下手的。」

  「呵呵，原來是這樣。」

  似乎是因為唐溪治好了慕晟，了了他心頭最大的難題，趙吟澈此時心情極好：「那郡主是想本王將公主直接殺了，還是其他什麼？」

  如此嚴重的後果，從他口中輕描淡寫的說出來，和之前他對慕晟的態度截然不同。唐溪心頭忽的對嵐熙公主生出一股悲哀，轉眼又化為強烈的厭惡，開口道：「這個我就不管了，只希望在半個月之內，我再也不要在盛京城內還見到她的人。」

  ……

  皇宮中的某個僻靜所在。

  德妃站在一樹臘梅枝頭下，靜靜的看著前方。

  滿地的積雪，落葉混合其間，厚厚的鋪了一層。無數茂密的雜草從雪中探出頭來，更顯得周圍一片蕭條寂寥，冷清的可怕。

  並非沒有任何聲音才顯得冷清，正是因為前方不時傳來一聲聲悽厲，拖長了音的女人聲音，這附近才越發陰森，難怪平時連個宮女太監也不願意到這裡來。

  「娘娘，我們還是走吧，前面畢竟是冷宮了，對於娘娘來說未免太不吉利。」宮女素香忍不住出聲，這聲音實在是太滲人了，猶如冤鬼在哭一般，聽得她渾身冰冷。

  那一聲聲的飄忽聲音傳入耳中，德妃非但不覺得害怕，臉上反而泛起一陣快意的微笑：「素香啊，本宮只是想來看看皇后娘娘，她實在太可憐了……」

  「娘娘快別這麼說，那個女人已經不是皇后娘娘了，她就是個罪女而已。若非陛下開恩，她只怕已經死了，怎麼還能活下去。」曾經心思頗多的宮女素香，如今表現的規規矩矩，恭敬有加，簡直和當初截然不同。

  德妃搖頭，將眼底濃濃的恨意壓下，轉頭過來：「不，雖然皇后娘娘已經被陛下打入冷宮，可本宮卻會牢記娘娘當日的恩情。若非她允許我跟隨陛下外出狩獵，就沒有如今的本宮了。所以這個恩情，本宮一直牢記在心。」

  「走吧，本宮要去看看皇后娘娘。」說完，她便徑直朝前走去。

  素香一驚，卻也不敢再說什麼，只能趕緊跟上：「娘娘當心，可別摔倒了。」

  所謂的冷宮，連大門都沒有，只有一個坐在迴廊底下無精打采的守門嬤嬤，渾身裹得嚴嚴實實，還搭著一層錦花小被子蓋著，半點沒有聽到德妃二人的腳步聲。

  沒有去管這嬤嬤，德妃尋著聲音，一路往前走去。

  「哈哈哈哈……你們這群混蛋，難道不知道本宮是皇后娘娘嗎？還不快點給本宮跪下！」放肆狂妄的女子尖笑聲迴蕩開來，越發顯得前面的大殿陰森恐怖，德妃一步步走了過去，站在敞開的大門前，朝里看去。

  曾經貴不可言的魏皇后，如今只是冷宮中一個無人在意的瘋女人。沒有了自己的兒子，被丈夫拋棄，連腹中懷著的胎兒也死了，母族皆被抄斬，僅剩她獨自一人苟延殘喘。

  面帶微笑，德妃上前，站在殿門口道：「皇后娘娘，臣妾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