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偷襲

  德慶帝焦躁的走來走去，一會兒看看窗外，一會兒負手低頭，眉頭緊鎖卻又急不可耐，口中喃喃自語：「不是說了十天嗎？今天已經是第十天了，怎麼還沒有消息？」

  「到底要多久？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了？難道楚卿遇到什麼問題了嗎？難道今天煉不成了嗎……」害怕失敗的陰影籠罩在他頭頂，一顆心急速跳動著，德慶帝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劉泰在一旁小心伺候著，一臉糾結，多話也不敢說一句。

  今天已經是第十天了，楚先生說了煉丹只需要十天，也不知道究竟煉不煉的好。看陛下這個樣子，只怕是等不及了吧？

  正想著，一個小太監拖長了聲音，老遠就揚聲喊著衝進了大殿中，滿臉喜色的嚷著：「陛下，陛下，天大的好消息啊……」

  哪裡會在乎這個小太監不經通傳就直接進入，德慶帝一聽『好消息』三個字，眼睛立馬一亮，整個人臉上瞬間泛著紅光，猛地抓著他手，急切道：「什麼好消息？是不是楚卿、楚卿將長生丹給朕煉出來了？是不是啊！快說……」

  「是，是！楚大人在剛才正午時分，將長生丹煉出來了！」小太監點頭如雞啄米。

  「太好了！」

  德慶帝眼瞳滾圓，只覺一股熱血衝上腦門，放聲狂笑：「哈哈哈哈……長生丹……長生丹……終於有了！終於有了！朕終於能夠長生了，哈哈哈哈……」

  「朕吃了長生丹，就能再多活一百年壽數，永霸帝業，一統天下！哈哈哈哈……」

  簡直急不可耐，德慶帝忘乎所以，直接就朝殿門外衝出去，似乎只要出去就能夠拿到長生丹了。急得身後的劉泰撩起衣擺風一般沖了過去，驚叫道：「陛下，陛下不可啊！」

  他攔在德慶帝面前，著急惶恐的樣子，才讓德慶帝立即反應過來，然後表情一滯，總算收腿走了回來。他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才緩和了激動的情緒，臉上的紅暈也淡了一些。

  一想到自己的斷臂，他朝空蕩蕩的右肩看去，袖管空空，帶著一種異樣的墜感，德慶帝臉色一沉，剛才的狂喜之情消減一半。

  好了，總算長生丹好了，他的手臂可以續接了。雖然不能再使用，但起碼錶面上看起來和常人一般，小心點是不會被人察覺的。

  一想到這裡，唯一的美中不足，德慶帝眉頭緊鎖，好一會才鬆開，似乎想起了什麼，轉身朝裡間走去。

  「鐵翼，朕的……朕的手，沒有問題吧？」聲音低沉暗啞，帶著一股壓抑。

  寢宮中的陰影角落忽的響起一個聲音，鐵翼從中走了出來，猶如一個幽魂般陰沉，帶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氣勢。他低聲道：「陛下放心，一切安好。」

  緩緩的點了點頭，德慶帝遙望宮門外：「現在到哪一步了。」

  長生丹的煉製地點在碧水榭，身為帝王的他，而且又是如今的特殊情況，根本不可能親自前往，必須要讓人護送進宮。

  如此逆天之物，不用想都會有宵小覬覦，更別說德慶帝已經聽鐵翼報告，最近盛京城多了不少生面孔，都是從周邊府城以及鄰國而來。一想到有人會打長生丹的主意，他早已經提前安排下了布置，絕對嚴防控制。

  鐵翼低頭，躬身道：「如今已經午時末，只怕護送丹藥的人已經出了碧水榭了。」

  「嗯，」德慶帝點點頭：「那就好，楚卿這次勞苦功高，實在功不可沒。難為他還能夠想到提醒朕丹藥的護送問題，他也著實累了，應該好好歇歇，不能再由他來送了。」

  「按照行程，長生丹由鐵翼衛親自護送，從碧水榭出來後經過麓水湖，陛下，現在估計已經快到文廟街了。」

  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凝重，不知為何，德慶帝始終心緒不寧，仿佛有什麼事要發生一般。他負手走了兩步，終於忍不住道：「不行，鐵翼，長生丹實在太重要，絕對不能有半點閃失，你還是親自去一趟，務必將之給朕帶回來。」

  「可是陛下的安危……」

  「哼，朕在宮中，難道還會有人敢來行刺嗎？」德慶帝冷笑一聲：「你現在就去，朕這邊不會有事的，最重要的是長生丹。」

  「是！」

  ……

  文廟街附近，早已經被提前來到的五城兵馬司驅除的乾乾淨淨，連給行人都看不到。路邊的商鋪雖然還開著門，但幾乎都沒有生意。

  提前三天就有告示發出來了，今日麓水湖乃至文廟街附近，包括相鄰的孔萊街乃至杏李胡同一帶一律戒嚴，不許百姓上街，封鎖時間三個時辰。

  雖然眾人都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但商鋪的夥計和掌柜，面對這千年難得一見的寶貝，心中怎麼也抑制不住好奇，都躲在門後紛紛遙望，一些客棧酒樓的樓上，也被有心之人提前包了下來。

  整齊而密集的腳步聲，車轅聲，馬蹄聲，遠遠的傳來，越來越清晰。

  最前面是一隊三列騎兵並行，胯下的駿馬沈俊飛揚，看起來氣勢雄渾，壓迫力十足，足足有三十騎！

  後面是五十名全副武裝的持刀禁軍，以及五十名弓箭手，每人都神情肅穆，目不斜視，渾身殺氣騰騰，震懾宵小。凡是被這些禁軍眼角餘光掃到，那些躲在店鋪中偷看的夥計，都會嚇得渾身一冷。

  之後才是這次隊伍的中心，一輛由精鋼打造的堅固馬車，車廂外罩了一層代表皇室的明黃色錦罩，車門緊閉，裡面是什麼根本看不到。兩匹渾身雪白，訓練有速的玉胭脂拉著車，一路前行。

  馬車之後，又是一百名鐵翼衛緊隨，身上的輕甲擦擦作響，擺出一副大陣仗的樣子，身後百丈範圍看不到任何人。

  隊伍以正常速度前進，負責押韻長生丹的人，是鐵翼衛中一名小隊長孫濤。自從碧水榭中出來，他就一直處於高度警戒狀態，手一直握在腰間的長劍上，時刻警惕有可發生的意外。

  這次押運長生丹，孫濤可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若是平安無事，他絕對是大功一件，可若是出了事，他整個小隊只怕都會受到牽連。

  騎乘在第一排最中間的一匹馬上，孫濤的目光不斷掃視著。店鋪中，前方路上，兩旁的屋頂……每一處都看在眼中，任何一點可疑之處都沒有忽視。

  在走到孔萊街時，意外終於發生了。

  前面一家酒樓中，突然從三樓臨街的窗戶里，飛縱下十多名黑衣蒙面人，手中明晃晃的長刀，直衝中間的馬車前來。

  「長生丹就在馬車中，上！」為首的一個黑衣人爆發出一身喝聲，揚手就是一把飛鏢朝趕車的車夫射去。其餘的十多名黑衣人同樣衝到了近前，一揚手，長刀已經對準了禁軍砍下，明顯是想造成混亂。

  早就提防好有這種可能性發生了，就連孫濤都還沒有下令，相鄰的禁軍已經對這些突然衝出來的黑衣人展開的反擊，片刻就斬殺了四五個，看的偷看的眾人心一下子就懸了起來。

  而那名直衝馬車的黑衣人首領，滿臉狂熱的盯著馬車，根本沒有在乎那車夫是否會死，在飛鏢將他擊倒之後，又是一枚黑色圓球扔了出去，直衝車門。

  「轟！」

  一聲巨響震耳欲聾，一大股火光和濃煙冒出，一些躲在周邊店鋪酒樓上偷看的有心人，和同樣等待時機下手的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心跳得厲害。

  竟然連雷火彈都使出來了，究竟是什麼人派來搶長生丹的？雷火彈的威力如此巨大，只怕這馬車門被炸爛，到時候就可以衝進去搶丹藥了。

  「嗖！」這時，一隻白羽箭飛來，那黑衣人才撲倒馬車上，後背大空，箭尖直接從後背射了進去。黑衣人身形一倒，趴在馬車轅上再也不動了。

  一會兒，廝殺聲逐漸停止，一名禁軍上前看了看馬車，衝到孫濤面前道：「報導大人，來人十二名，全部誅殺，馬車安然無恙。」

  「嗯，好，所有人，繼續前進。」

  躲在周圍的一雙雙眼睛這才看清，原來那輛馬車，就連車門都沒有半點破壞，只不過在車門上多了一點黑色的痕跡。

  居然連大門都是精鋼製作？難怪連雷火彈都炸不壞！

  所有人心頭一緊，看來這次為了長生丹，德慶帝真的是下了本了，布置如此嚴密。想要毀掉這精鋼馬車，根本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做到的，想要搶走長生丹，做夢！

  更讓人震驚的一幕是，那十二名企圖搶奪長生丹的黑衣人，也沒有在乎他們的身份，孫濤直接命令前方的馬隊，用繩索套在腿上，拖著這十二名黑衣人的屍體，在最前面行走著。

  十二具屍體開道，看的隱藏的一雙雙眼睛眼底一寒，有些猶豫不決的，頓時打消了念頭。

  敢來搶奪長生丹的下場，就是如此！若是沒有把握，他們可不想死。

  走在稍後一些的孫濤，面如常色，目光偶爾從前面的十二具屍體上掃過，手中依舊緊握長劍，坐在馬上隨時防備著。

  剛才的偷襲中，車夫死了，已經又換了一個替換車夫，除此之外，沒有半點損失。

  沒有人知道，孫濤此時心中的得意。

  剛才這一幕，其實是他故意安排的，所謂的十二名黑衣搶奪者，不過是他從刑部大牢提出的死囚，都是江洋大盜的身份。已經答應給他們安排好家人的生活，既然如此，他們就可以放心的為了這次計劃去了。

  一切只有一個目的——震懾！

  有著這麼十多具屍體擺在最前，他倒要看看，還有誰敢前來送死！

  馬車的堅固也展示了，精鋼打造，連門也是精鋼的，除非從裡面打開，一般人根本不要想破。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誰敢來搶奪長生丹，絕對死路一條！